白噪音一般的落水声渐渐在耳中变得清晰,温热的毛团压在腰间带来习以为常的沉重。
    沙发上,罗屿丰侧头呼出一声鼻息,才缓缓张开迷蒙的睡眼,慵懒地等待着,直到天花板在视野中变得清晰。
    其间,右手还随性地轻抚着蜷成一团的雪白波斯猫。
    不一会儿,它就不耐地抖动尖尖的耳朵,抬头打了一个粉红的哈欠,眨着蓝橙的异色瞳,在他腹部任性地踩了几脚,才灵巧地跳到黑色的瓷砖上。
    他也随之坐起身,垂头看见浅紫色短袖上粘的白毛,才揉了揉眉间,认命地站起身去拿粘毛器。
    流水别墅的第叁层是罗屿丰的专属空间,中空的梯形设计,除了正对面的落水台,其他叁面是他的卧室浴室书房,因着他没有具体规划,房间之间只是被自动玻璃门隔开,功能界限也就不分明。
    现在正好是六点,灰蒙蒙的夜色透过叁楼的落地窗沉沉地压下,正要把对面的落水台笼罩进黑夜。
    他随手按下一个开关,装饰在落水台的彩灯便应声亮起,映过透蓝的水流,把飞落抖动的水影投在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配合着光影,他把房间的灯调暗,直到一束幽亮的水影清晰地映照在手背上,颇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会儿,对自己的设计颇为自豪。
    忽然,女孩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那你有没有试着从叁楼往下跳水?”
    也许是出于不服输的本性,他竟真的走到落地窗前,垂首看着底下幽蓝的水池,荡悠悠地像口巨大的深井。
    中间有平台,四周毫无防护措施,更别提这些落地窗都是封闭的根本打不开。很快,他就停止了这个疯狂的想法,自嘲一笑。
    她可真狡猾,以后每次俯瞰水池难不成都得想起她?
    罗屿丰皱皱眉,很快将她甩在脑后,走过晃荡着水影的漆黑瓷砖,往左边的小隔间走。
    经过冰箱时,顺手拿了瓶可乐,便进了监控室。
    这个监控室倒不是他本人的恶趣味,而是和他母亲妥协的结果。罗屿丰趁着来东区上学的机会,终于搬出罗宅,拥有了私人别墅,自然不想再被人管束。本来他母亲执意要雇保镖守门,在他的坚持拒绝下,两人最终达成的妥协便是这个监控室。
    墙上设置了六个屏幕,每个屏幕还分六个画面,可见监视器之多。好在权限在罗屿丰手上,不然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争执。
    除此之外,进入叁楼的唯一大门也是指纹解锁,家里的各种报警器只多不少,做到最大限度的安全。
    罗屿丰自然不在乎这些设置,他来看监控,也只是单纯地想确认一下人有没有走空。
    他正走马观花地扫视着屏幕,百无聊赖地拧开瓶盖正要喝,忽然,一个画面猝不及防地闯入视野。
    “咳!”
    这一刻,他也顾不上被呛住,抹掉唇上的气泡,飞快瞥到具体位置,放下可乐就往二楼的厕所跑去。
    厕所里也有监控,但只能照到洗手池和走廊部分。而那探出隔间的赤裸半身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是死了?!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可能的凶手,一脚踹开门,慢慢走到那人身边,歪头看去才发现——竟是钟兰登!
    他紧绷的神情渐渐变得古怪,只见钟兰登双手被反剪身后,嘴里塞着手帕,死尸一样趴伏在瓷砖上,眼皮耷拉着,只有肚皮还在起伏,像只被扒了皮的青蛙一样半死不活。
    那个无法无天的钟兰登?他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刚起了点同情心想把他拖出来,走近一步就被白花花的屁股刺了眼,立即打消了念头。
    见他没死,命案的担忧也烟消云散,只剩下赤裸裸的幸灾乐祸。摸了摸手机不在,才走到二楼的客房拿起电话打给家庭医生。
    “钱医生,能来我新家一趟吗?”
    “我没事,今天开派对,有人在我别墅玩sm,给晕过去了。”
    “嗯,麻烦你了,再见。”
    他放下电话,顺手拿了一条浴巾。考虑到钱医生年纪大了,怕吓着他。回去给晕倒的钟兰登盖上,结果更像一具尸体了。
    他艰难地憋着笑,抽回浴巾扔在一边。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叁楼,重新往监控室跑,兴致勃勃地去找某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路上遇见了闲逛的小白虎,便把它捞进怀里,一人一猫团在椅子上找监控。
    放大了厕所的监控视频,让时间倒退,事情的真相开始出现在他眼前。
    他眼中的笑意从看见陆泉身影的那刻便渐渐消失,她快速倒退的动作在他怔愣的眼球上弯曲扭动,很快他反应过来,及时在她进厕所的那一刻按下暂停。
    屏幕上,她高举着红色的灭火器,眼神坚毅地像个毫无畏惧的战士。
    他摸着小白虎的手不自觉地停下来,好一会儿才点击播放键。专注的神情在看到陆泉单脚踩在钟兰登背上,冷酷地抽出裤腰带时终于破功,大笑出声!
    那动作实在是电影感十足,男女颠倒,倒像是陆泉要强奸钟兰登一样,而钟兰登狼狈慌张的样子也让他捧腹不已,见惯了他横行霸道,这么凄惨的样子还是头一回!
    他可怕的样子把小白虎吓得猫喵直叫。
    他终于笑够了,大发慈悲地松手放小白虎回窝,看着屏幕上陆泉把钟兰登拽进隔间,虽然动作被遮蔽,但结果他刚刚已经看到了。
    他把这段监控剪下来,重复播放起这段精彩的动作戏,又开始笑得形象全无。
    而那边的陆泉哪里知道厕所还会有监控,甚至已经将钟兰登抛诸脑后。正和林松潜坐在客厅,热火朝天地打着双人游戏。
    “林松潜快跳!是左边!左边!”
    “我在跳!左边?哪里是左!”
    陆泉急出一身汗,连忙操作角色去帮忙,结果一个大锤荡过来,两人买一送一地死翘翘了。
    “林松潜!”她怒急,丢开手柄直扑罪魁祸首,把他挠得上不接下气。
    “哈哈哈!好痒!我错了!哈哈,第一次玩嘛!”
    两人一阵胡闹,把陆泉挠出了一身汗,精疲力尽地翻身仰躺到地毯上。
    林松潜的腰还隐隐作痒,脸颊也热得粉红一片,两人衣衫凌乱地躺在一起,喘息声此起彼伏。
    他刚想抱怨陆泉玩游戏急躁,一垂眼,看见她衣摆上卷露出的小片肚皮,那些话语瞬间在舌尖烟消云散。
    他欲盖弥彰地拿手按了按她鼻尖的汗珠,语气平常道:“要不要洗澡?”
    陆泉闻言睁开眼睛,歪头看了看时间,“好啊。”
    林松潜盯着她的肩膀,似乎是不敢直视她。手指摸着她领口露出来的创可贴,古古怪怪地说:“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礼物?什么啊?”
    他更加不敢看她,“洗完澡才能给你。”
    “洗完澡?是衣服吗?”
    见他皱了下眉,陆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此更加莫名其妙。
    “什么衣服这么神神秘秘的?”
    见他躲躲闪闪,一副要扣掉创可贴的架势,她也只好妥协:
    “好吧,我也不喜欢汗津津的。”她刚坐起身,就被林松潜按住手腕,他躺在浅橙色的地毯上,一双俊秀无双的眼睛直勾勾地向上注视着她,含情露怯,完全不像个世家公子。
    他的话更不像,“到我房间洗。”
    等陆泉反应过来,她已经躺在浴缸里,不由悔恨地捧起水拍在自己脸上。什么叫美色误人,她今天是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左前方背对自己淋浴的林松潜,越想越觉古怪。
    换平时,他一定会缠着一起洗。邀请她来却一个人淋浴,甚至一句话也不说,都让陆泉的不详预感直线飙升。
    思考再叁,她还是趁着哗啦啦的水声,悄悄起身从他背后偷偷溜走。拿起浴巾快速擦了几下,保险起见还穿了他的睡衣睡裤,刚准备逃跑。
    就被林松潜哐当一声打开浴室门,“不许跑!”
    他只腰间胡乱地缠着个浴巾,湿淋淋的黑发凌乱地贴着脸颊。即使狼狈也不损失他的清俊,反而有种惊慌不设防的可爱。
    他胸膛快速起伏着,定定地看向穿着他睡衣的陆泉。
    陆泉哼了一声,输人不输阵,撸起袖子顺了顺头发,踩着裤管,堂堂正正地坐到窗下的椅子上。
    审问起衣衫不整,道德败坏的林松潜,“你,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什么?”
    一听问话,林松潜竟真的露出心虚的表情,可疑!
    陆泉盯着他,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首饰盒挡在自己身前。
    “我警告你,还不从实招来!”
    见她一本正经地玩闹,林松潜配合地垂头一叹,把乱发抹到脑后,“好吧,你等我一下。”
    “快去快去。”
    陆泉疑惑地探头看着他进入衣帽间,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黑色衣盒。
    “真是不详的颜色,站住!就在那,拿出来给我看。”
    林松潜眼神闪烁地看了她几眼,才慢慢吞吞地提出来一件海蓝色的真丝睡袍。
    如果仅仅是睡袍,当然不至于让陆泉睁大双眼。
    这海蓝色的丝绸睡袍,随着全貌的展现,两条袖子如同蝴蝶的鳞粉翅膀一样垂下来,光滑又艳丽。而刺眼的是它的正面,材料是近乎透明的白纱。可以想象,腰带一系,背面的海蓝布料就会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而白纱则会给身体正面笼罩上一层若隐若现的诱惑。
    自知理亏,林松潜垂眼举着,一声不吭。只是房间安静了好一阵,他才偷偷掀起长睫去看她。
    没想到,陆泉竟撑着额头,视线也不在衣服上,而是专注地投射在自己身上。
    他顿时一个激灵,对上她正要升起的坏笑,立即拒绝:
    “我不穿!”
    “我想看你穿!”
    两人的声音正好碰撞在一起,陆泉当即冷着脸站起来,“你自己都不想穿,还要我穿。”
    说着就要往外走,林松潜急了:“你等等,这本来就是女款—”
    陆泉才不管,一甩袖,“那是你买的,我为什么要穿?”
    “我—”
    “你就是色情狂,让你的继妹穿这个来取悦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松潜百口莫辩,又急又羞。
    “那好啊,你穿给我看!”
    见他意欲反驳,“还说不把我当玩具,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陆泉说着说着,神情竟像是动了真火。
    林松潜被她羞得满脸通红,捏着睡袍的手着火一样扔也不是撕也不是,“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闻言,陆泉长发一甩,重新坐回椅子,“我看着你穿。”
    林松潜因着之前被她说床技烂,厚着脸皮自己在购物网上找情趣用品,总共才挑出这么一件还算合眼的睡袍,脸红心跳,做贼一样网购回来,谁也不让碰。
    现在倒好,穿到自己身上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羞耻地脸颊通红,磨磨蹭蹭地穿上,像个初出茅庐还放不开的男公关。
    修长的手臂伸进海蓝柔顺的宽袖,白纱罩住俊挺的胸膛,掩不住颈脖处一片害羞的粉红,腰带系出他精瘦的腰身。
    看得陆泉渐渐消气,挥着长袖一拍手走到他面前,迎着他躲闪的眼。
    “看看这是谁—”她手往袖口一掏,拉出一条亮闪闪的项链,“再加上这个。”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陆泉竟把天空之泪拿了出来,飞快地给他戴上。
    海蓝色的宝石和睡袍正好相配,“真漂亮!”
    “你别太过分!”林松潜简直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扯下,被陆泉亲昵地搂住脖子止住了动作,她摩挲着他鲜红的耳朵,对上他埋怨的双眼。
    “都说「人为悦己者容」,你想我开心反而装饰我,这不是反过来了吗,而且我戴着自己又欣赏不到,只有你戴在身上我才能看见它的美啊。”
    说完,她在林松潜急得通红的薄唇上亲了一口,甜蜜蜜地笑起来:
    “你戴真的很好看,我好喜欢。”
    又被她亲了几口,林松潜才终究没了脾气,只剩下些别扭的羞耻,双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与她的唇瓣厮磨,“你又在讲歪理了。”
    “况且你那么喜欢蓝色,这样不正好?“
    “我哪是喜欢—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这句话又戳到他的痛脚。
    “那你说,我不就懂了?”见她面露疑惑,林松潜就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全扔进水里了!
    “我是喜欢你!”
    说着他就破罐破摔地把陆泉拦腰抱起,两人齐齐倒上大床。陆泉没有防备,慌乱间撕下一半浅黄纱帐,飘飘悠悠地遮盖住两人纠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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