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文从武?铁妙青有点懵。
    说到这个文之一道,其实南竹和牧傲铁是有些疑惑的,两人都知道庾庆假冒阿士衡替考去了,只是无法想象庾庆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来。
    当然了,两人也没什么文采,也搞不清庾庆文采的深浅,以前大家在观里的时候没人在这方面多想过,只知师父在世的时候确实一直逼着这位小师弟做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事,一些文人才干的事,练字!
    究竟是怎么考上会元和探花的,在他们和庾庆还有矛盾未化解的情况下,连小师叔也没告诉他们真相。
    有一点他们是听说过的,殿试是皇帝当面出题考的,没什么做假的可能。
    就因为这个,他们师兄弟对庾庆的态度其实已经有所软化,没想到小师弟是这样的小师弟,小师弟也是金殿走过一遭当面见过皇帝的人,敢在京城摔冠而去的人,哪能怕他们。
    “文武兼修不好吗?”铁妙青语气中有些许哀求,在她看来,名满天下的才子啊,多少人羡艳还来不及,为何要弃之如履?想不通。
    庾庆叹道:“老板娘,不瞒你说,找我写诗作赋的人太多了,应付不完的,我也拒绝了太多,若是又答应了你的话,我岂不是要得罪很多人?这事我真不能干!”
    铁妙青眼中的期许变成了失望。
    孙瓶忽道:“京城夕月坊,有一家名为‘小鲜楼’的酒家,听说你为那酒家题字了?”
    没想到那点破事都传这里来了,庾庆眨了眨眼道:“是有这么回事。”
    孙瓶:“你为那酒家题了‘人间好’三字,将那家酒楼给捧上了天,让它天下扬了名,如今据说是生意兴荣,不提前一个月预约都没有位置。你不肯写诗作赋,先为我们妙青堂也题幅字总可以吧?”
    果然是这样,庾庆顿感心累,那叫一个无奈,他当初就是随便题的三个字,哪知道会被人给夸成了一朵花,如同考上会元一般莫名其妙。
    他又不傻,知道不可能总有这么好的运气,再多搞肯定就是献丑。
    没领教过朝廷追捕实力之前,他可能没这么收敛,领教过后,越发不敢让假冒阿士衡赶考的事露馅。
    因而果断拒绝,“我已立誓弃文从武,已断绝舞文弄墨之事,岂可出尔反尔。既是让大家感到不快了,是在下唐突了,告辞!”说罢起身拱了拱手,转身给了两位师兄一个眼色,立马转身就走。
    这边帮不上自己了,自己也帮不上对方,留下让人误以为是见死不救,也尴尬,不走干嘛?
    “探花郎!”
    “阿士衡!”
    铁妙青站起疾呼,孙瓶也呼叫着追赶。
    大家毕竟相识一场,也曾共患难,就算互相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失了待客之道,何况那位还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
    然庾庆一听说写诗作赋就有惊弓之鸟的感觉,跑的贼快,管你身后怎么喊叫,连头也不回。
    人都有软肋,这老是被人往软肋上捅刀子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算了,决心和妙青堂直接划清关系。
    一口气跑到了外面街道上,跟着跑人的牧傲铁忽喊出一声,“老七没出来。”
    “嗯?”庾庆回头一看,还真是的,只有他和老九出来了,老七怎么了,被扣了不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妙青堂未免就有些不地道了。
    想起了自己在古冢荒地被妙青堂一行给扣着抓火蟋蟀的不愉快经历,莫非又来这一手不成?顿有了新账老账一起算的怒意。
    追着跑出来的孙瓶想请二人留步,结果发现不用开口人家就已经留步了,一看二人反应,她也回头一看,也意识到了不对,发现竟还有一人没出来,略惊,内宅岂不成了孤男寡女独处了?
    南竹确实没出来,没有被扣下,而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没动,交叉的双手依然架在肥肚子上。
    站在轩阁口子上的铁妙青幽声一叹,也不知孙瓶能不能把人给追回来,就算不愿帮忙,做朋友也行吧。
    一般的异性,她还真不愿与之做什么朋友,但这般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她还是很愿意的,以后就算不再经营妙青堂了,有个这样的才子朋友也还是不错的。
    幽叹转身之际,目光无意中发现轩阁内还有一人,差点吓她一大跳。
    跑的人,追的人,留下的人,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南竹还留在这里没挪步。
    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油腻,一貌美,两人大眼瞪小眼。
    南竹忽主动出声道:“在下的话,老十五多少还是要听一听的。老板娘放心,只要我还在,他便不会走。敢问老板娘芳名该如何称呼?”
    “……”铁妙青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品味出话中意思后,试着问道:“老十五是指…”
    南竹:“就是你所谓的探花郎。”
    “哦!”铁妙青明白了,当即略欠身道:“妾身铁妙青。”
    一脸正经严肃的南竹也哦了声,“原来妙青堂的招牌,便是摘取自铁娘子的名讳,长见识了。敢问铁娘子,你们是如何和老十五认识的?”
    这个怎么说呢?铁妙青犹豫了一下,也只能是长话短说,省略掉一些不愉快的过程,简化为庾庆帮他们找到了火蟋蟀,他们帮庾庆离开了妖界。
    南竹正经思索的样子点了点头,“既是朋友,就没有见朋友有难而不帮的道理。铁娘子放心,这个老十五我待会儿是要训斥他的,我会尽力帮你说道说道,不管他听不听,我一定尽力而为。”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着这位在探花郎跟前的份量不一般,之前还以为是探花郎的手下,真正是怠慢了,铁妙青暗暗自责之余也感到欣喜,忙欠身道:“谢先生,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南竹正经中透着一股温文道:“南方有竹,重节守信,在下南竹。”
    铁妙青发现不愧是探花郎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大胖子,说话都透着文雅,遂再欠身,“原来是南先生。”
    这时,孙瓶和牧傲铁陆续跑回,见到铁妙青和南竹正相谈甚欢,皆是一愣。
    孙瓶不知道小姐为何会跟这么个陌生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牧傲铁不知道这样的大美人为何会与这么个大胖子如此谈笑。
    庾庆没进来,担心被妙青堂给一窝端了,得留个人在外面戒备,一旦发现不正常,也好找幽崖那边申诉去,不能悄无声息被人给收拾了。
    见七师兄没事,牧傲铁松了口气,快步过去,“老七,走吧,外面在等你。”
    南竹对铁妙青略抱歉一声,走下台阶,对牧傲铁招呼道:“来,老九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完全是一副老大哥的气派。
    也没办法,牧傲铁确实要尊他为师兄,只能是一脸疑惑地乖乖跟着去了。
    到了角落里,牧傲铁奇怪,“你们也不认识,怎么就跟她聊一块去了?”
    南竹没接这茬,搭了他肩膀低声道:“老九,老十五这事做的不地道。”
    牧傲铁狐疑,“怎么了?”
    “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她和老十五相识的经过,老十五在赴京的途中遭遇袭击,误入了古冢荒地的妖界,是人家搭救了一把,把老十五送出了妖界……”南竹又把铁妙青简述的情形转告了。
    牧傲铁略皱眉,“你想说什么?”
    南竹:“她对老十五有救命之恩!之前你也听到了,也看到了,面对诱惑而不屈,且一直为亡夫守节,可见是个好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她一旦无法在幽角埠落脚了,凭她的姿色必沦为玩物,你能忍?老十五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那就是个翻脸贼,他可以枉顾救命之恩,你我做师兄的焉能坐视这般不仁不义的事情发生,焉能不斧正一二……”
    轩阁内的两个女人也不知道这两位在嘀咕什么,总之最后见牧傲铁一番点头后,那两位又走了过来。
    南竹跟这边打了声招呼,“铁娘子暂且等我消息,我和老九去帮你劝劝。”
    铁妙青大喜,“有劳二位,还未请教这位尊姓大名?”
    南竹笑道:“老九和铁娘子也算是有缘,名字里都有个‘铁’字。牧守一方的牧,傲然卓绝的傲,牧傲铁!”
    “原来是牧先生,幸会。”铁妙青又拱手拜见。
    牧傲铁一脸孤傲地点了点头,便被师兄给拉走了。
    待二人消失了,孙瓶才疑问道:“他们能劝动那位探花郎?”
    铁妙青:“南先生说他们两个都是阿士衡的结拜兄弟,兄长发话,想必有些份量吧!”
    “啊,之前阿士衡说他们两个是他的手下。”
    “呃,不会吧?看这样子,似乎南先生的话更可信点。”
    “也是,在古冢荒地就看出来了,那位探花郎是有点鬼话连篇的感觉,回头才发现把我们都给骗了。小姐稍等,我去看看。”孙瓶扔下话又跑了。
    见到两位师兄平安出来了,庾庆总算是松了口气,真要有什么事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师叔交代。
    双方碰头后,庾庆问:“怎么回事,没为难你吧?”
    南竹摇了摇头,顺手拐了庾庆的胳膊,将莫名其妙的庾庆给拐到了一旁的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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