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万幸,万幸中的万幸!
    我望着脚上勉强挂住的背包,惊出一脸的白毛汗,不敢乱动,缓了一下神,这才拼命仰着脑袋观察地形。
    发现下面是一片黑黝黝的石板,并不高,估摸着也就两米不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悬崖,不由得松了一口长气,用嘴含着电筒,抓着自己的裤腿,弯起腰来一下一下往上使劲!
    功夫不负有心人,巅峰时候50个引体向上不是白做的,虽然憋得满脸通红,但距离一点点在缩小,眼看我就要双手够到包带了,不由得心里暗喜,看来读书时候多锻炼少泡妞还是有点用处!
    没容我得意完,突然眼前一花,一个粉嫩的脸蛋晃进了视野里!
    我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双眼横睁,死死的看着眼前这张觉得怪怪的脸,肉嘟嘟的婴儿肥带着两坨细微的腮红,显得非常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正滴溜溜的看着我,微微咧开的三角形嘴巴里面乳牙都还没长呢!
    有那么几秒,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这谁家的熊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我立马就发现了不对,眼前这张娃娃脸长得十分福气可爱,可是唯独没有眉毛跟头发,甚至都没有眼睫毛,整个脑袋光溜溜的!
    就跟我在故宫底下见过的鬼王府一样,完全没有毛发,难怪看起来十分诡异!
    妈的,这又是哪里钻出来的鬼胎?!
    一晃神之间,我心里满满的温柔瞬间消逝不见,我像是掉入了一个无比寒冷的冰窖中,四肢都硬直了!
    脚一松,整个人就往下掉了下去!
    我一直弓着身子,落空之下,更是下意识的抓紧双腿,像个婴儿一样抱成一团,背部着地,摔得我尾椎骨都快碎了,五荤七素全涌了上来。
    身子一松,仰面摊在地面上,一股腥热顺着喉咙涌了上来,意识就有些迷糊起来,眼前半黑半明的变幻着,那个怪异的小脑袋在上方冲我天真无邪的笑着,然后就见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直直的冲着我放大再放大……
    我傻乎乎的也咧嘴笑了一下,昏沉的眼皮再也架不住,眼前的景象逐渐合拢,最后变成了一条线……
    就在我快要昏迷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震得我的心都随着抖动了一下,四肢抽搐般的悬空抓了一把,眼皮睁了开来,瞳孔里印入一个黑影,急速的往我这边坠来。
    我靠!我脑海中极力的想挣扎,但全身软绵绵的完全不听使唤,眼见着那团东西已经快扑到我的身上,突然又一条黑影从边上杵来,一下将那团东西给撞了开去。
    一股熟悉的酸爽压在了我的手臂上,刺痛瞬间顺着后脊梁传导了上来,我刚惨叫了一声,就听到大牙惊喜的声音说:“能叫就好,别躺尸了,赶紧起来帮忙!”
    我看着他从我身上跨过,妈的,黑灯瞎火的这货差点把我手臂踩断了!
    趁着疼痛的那股劲,我侧身爬了起来,先抖了抖四肢,发现都还听指挥,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大半,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只要不脑袋先着地,基本就不会死,就怕摔到脊椎,那就是一辈子瘫痪的命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兴奋,夹杂着说不清是恐惧还愤怒的情绪,让我整个人亢奋了起来,抄起地上的工兵铲,顺势就跟着大牙身后追。
    这种感觉唤起了我儿时的记忆,所谓穷乡僻野出刁民,我出生的地方,都是历朝历代从中原各地迁徙过去的居民,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同姓自然村,几乎没有两个姓氏以上混居的村落。
    宗族,是凌驾于政府跟所谓社团黑帮等的最高组织,在漫长的迁徙岁月中,跟当地的土著民还有其它迁徙族群之间的战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直到现在,大规模的械斗还时不时的发生。
    村与村之间往往因为一点小事,甚至是小孩子吵架互相吐口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搅得变成全村跟全村之间的械斗。
    小时候,无数次听村里老人们无比怀念的讲述光荣的村史,放在以前,甚至是在解放后的一段时间,一旦打起战来,就不是村跟村的事情,往往是姓跟姓之间的战斗。
    很多人不管对错,甚至连是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开始为自己而宗姓而战!这就相当于,我的家人,好或不好,只有我可以说,你没有资格评头论足,哪怕是事实,也决不允许!
    四乡八里,凡是同姓同宗的,都会派出青壮年赶来支援,那规模,打起来就是区域性的乱战!而且那时节,还没有收缴民间枪火,各种火器夹杂在锄头长刀之间,一场下来往往伤亡惨重。
    可惜,我生下来没赶上这种时候,只是时不时的跟着大人们参加与临近几个村之间的单挑赛,真打起来的时候,哪还分男女老幼?
    自顾一窝蜂的冲,在人群里,群情激昂的,人也往往会忘了恐惧,就是一脑门子的鸡血,只知道往前冲,见啥抡啥,只拍得虚脱了躺在地上。
    此刻,我恍惚之间又回到那种战斗岁月,抄着铲子没命的追着大牙的身影,为我们的荣誉跟生命而战!越跑越觉得心潮澎湃,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地下出现这种心情!
    这个地方似乎极为复杂,弯弯绕绕的地方特别多,我们七拐八拐的乱追了一会儿,发觉只有我们两个在跑。
    大牙停了下来,转身看到我,吓了一跳,说:“卧槽,这么狰狞?你小子也忒小气了吧,哥哥刚才是踩了你一脚,那也是为了救你不是?犯得着这么一副要劈了我的气势么!”
    我斜了他一眼,急促的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登时心里一股劲泄气,持续受伤的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
    手里铲子噹的一声支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老腰,喘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摇着头嗬嗬的问:“咱们到底在追什么东西?!”
    大牙双目一睁,讶异的瞪着我说:“敢情你人来疯啊,连追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追得这么得劲?!”
    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废话,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我们追得是刚才差点扑到我的那个怪物,问题是那是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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