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马林参加过的最无聊的一次朝会了,尽管他才刚刚开始跟着赵佶上朝,但是自从吴熙讲完那个故事之后,底下就没有人在说话。
    明白人揣着糊涂不说话,不明白的人因为不明白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朝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的境地。
    要知道超过两百人的朝会一句话都不说是一种什么概念,简直就像一座死人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朝,眯着眼睛的吴熙被韩世忠用胳膊肘推了推,两人一块走出了紫宸殿,出了宣武门,坐上了侯爷家的马车,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你不是说你要地的吗?为什么没说?”
    这是韩世忠心里的疑问,这个人办事总是那么的不靠谱,说好的事情,总是在关键时候反悔,搞得他都不知道如何信任他了。
    “我已经说了。”
    吴熙微笑着说道。
    “你说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韩世忠伸手从吴熙手里的罐子里抢过一个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因为朝会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现在已经是用午饭的时间了,而韩世忠连早餐还没有吃过。
    “你不是让我说的含蓄一点吗?”
    吴熙更加的不懂韩世忠了。
    “所以你就讲了一个故事?”
    “是啊,这样还不够含蓄吗?”
    “你觉得圣上能听的懂?再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篮子里的鸡蛋,亏你想的出来。”
    韩世忠一脸的不屑道。
    “你不懂,不代表圣上不懂,我想,圣上已经懂了,就算他不懂,后宫里有的是明白人,你看着吧,不出两天,绝对会有结果反馈回来,大宋朝的走向如何,就看圣上这一次如何裁决了。”
    吴熙说的太深奥,韩世忠是真的听不懂,索性就不管了,这些高深的意思都是他们这些玩弄文字的文人所熟悉的,他是一个武夫,打好仗就行了,其他的根本和他无关。
    另外一边,李纲和李若水也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新加入的人里面多了李达的身影,因为被提升为开封府府尹,所以很自然的就和李纲他们走到了一起。
    “到底是后起之秀,侯爷的身份真的不是白给的,人家的境界究竟不一样啊,怪不得老夫前几天去他家的时候,他是装傻卖疯的什么都不说,原来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想要逃离这个战场了。”
    李纲是个名副其实的忠臣,但是也有自己的利益,现在和吴熙的利益有了冲突,那么自然就成了两派,但是,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不管多么深的仇怨,都不会放在心里,微微一笑泯恩仇啊。
    “李大人听出了什么了吗?”
    刘达新官上任,自然不敢妄加揣测,害怕人家给他乱扣帽子,要是站错了队,那是随时都要掉脑袋的。
    “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啊,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讨论的好,一个侯爷都不敢私下里讨论,那么我们这些朝臣就更加的要遵守不论国事的本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要关别人的屋檐上是不是还有雪。”
    这是李若水的回答,也是李纲想要说的,说完之后,甩了甩袖袍,大踏步的向前走了。
    最为郁闷的算是新履新的宰相王黼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吴熙在说什么,要是他知道吴熙在朝堂上和皇上要地盘的话,就算是碰死在柱子上,都不会让圣上同意这件事情的,因为五代十国之乱,知道现在还是人们心里的伤痛,伤疤还没有好利索,吴熙就提出这样的方案,那就是在和整个大宋的律法为敌。
    梁师成也不算是一个聪明的人,王黼都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他就更加不用说了。
    下了朝之后,连吴熙这两个字提都没提,直接拉着王黼就往这几天他们经常去的那家红翻天的妓院走。
    因为这家妓院和别家不同的是,即便你是太监,也会让你有不一样的感受的,从此太监上青楼,望逼空流泪的谚语恐怕是要结束自己的使命,终结在宋朝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吴熙是感受不到了,大家也不会感受得到了,因为据说这是老鸨子专门针对太监自创的一种手法,并且还保证来这里消费的太监绝对的保密性。
    这马上就激起了这些太监中熬出头的人的兴趣,尤其是以梁师成为代表的太监,似乎是每天都泡在里面,快把家都安在那里了。
    王黼是一个健全的人,不希望每次去的都是太监去的地方,何况今天自己的兴致不是那么的高,于是就拒绝了梁师成的邀请,一个人回家去了。
    身体不健全的人,心里都是扭曲的,还很容易产生歧义,就比方说王黼今天的行为,梁师成就能理解为看不起自己,很容易就能导致矛盾的激化。
    童贯似乎也偷偷的去过两回,看上去体验还很好,但是他还是有廉耻心的,很想去的时候,就去吴府和吴熙说说话,喝喝酒,排解一下心里的不快,就好了很多。
    童贯在太监的群体中,也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太监,因为他还娶了妻子,有儿子,虽然都是抱养的,但是,想必他的头顶是一片绿,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给不了人家想要的东西,那么他自己也只好默认了这种行为,只要搞的不要太过分,童贯是可以接受的。
    每次从吴熙他们家回来的时候,总是要拿点他们家的好吃的,带给自己抱养的那两个孩子,因为他们说吴叔叔家里的东西很好吃,改天父亲做客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们去才是。
    童贯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性变了,还是孩子带给他的震撼多一些,现在他自己改变了很多,变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府上好几个老人,因为和自己的利益不同,远离了他,去投靠了和自己利益相近的人的门下了,这种有奶便是娘的人,童贯见的多了,也不在乎多走一两个,这也正好能净化一下家里,让家里变的干净一些,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证物越少,那么他倒台的可能性就越低。
    离京前,童贯甚至和蔡京还是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人,回来之后,连蔡府去都没去,哪怕上朝的时候,见到蔡京也只是微微一笑,站立位置的时候,站的都相对很远,也就是自从回来的这几个月,他们两个连句话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说上一句,这其实已经是一种表态了,你以后不要在找我了,我们两清了。
    这是一种心态的转变,或许他从吴熙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什么,又或许他在赌,赌吴熙是最后的胜利者,参杂着太多的感情,自己的应该性命无忧。
    他是一个领过兵的将军,知道吴熙有多么的可怕,一场毫无争议的战争,都能凭空捏造一个事端出来,要是童贯在期中的话,保证他不能全身而退。
    就在童贯回在家里,习惯一个人睡的时候,皇宫里的赵佶也在和退下来的陈染说这话。
    “大伴啊,你说这小子突然讲了这么一个故事,那是所谓何来啊?”
    看来是赵佶没有弄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来问陈染的,因为只有陈染和他走的最近,也只有问他,才不会有人笑话自己。
    “陛下如果能自己领悟的话,那是大宋朝之福,如果是老奴说了的话,恐怕老奴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皇宫,去其他地方养老去了。”
    陈染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搞的赵佶完全没有一点心里准备。
    “此话怎么讲?”
    “据老奴分析,这是这小子在向皇帝要地呢!”
    “荒唐!”
    赵佶知道吴熙的用心之后,拍着桌子怒目而力。
    陈染马上就跪在了地上,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赵佶当然不会迁怒于自己的大伴,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大概就只有自己的大伴最了解自己了。
    “皇上息怒!”
    赵佶推了推手,说道:“不关你的事,心里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确定,既然大伴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这小子的野心也就暴漏了出来,留不得了!”
    赵佶说话的时候,一拳头重重的砸向了桌面。
    “保重龙体啊,皇上!”
    陈染这是真心在为赵佶考虑的,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赵佶的身体有多差,只有他知道,所以赵佶每一次的动怒,陈染都要及时的阻止,要不然就会伤着身体,这是太医亲自说的,他一直记在心里,直到现在他退休了,还是念念不忘。
    “朕的身体,朕知道,不过吴熙这个人是真的不能留了,大宋朝很久都没有出过这种妖孽了,朕害怕百年之后,桓儿不是他的对手,让他窃取了我们的江山,这样的话,那么朕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赵佶说的激动,以至于身体都开始抖动了起来,想想这件事情给他造成的冲击是多么的大。
    “皇上,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赵佶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累,慢慢的在陈染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皇上,吴熙杀不得,不管是朝哪方面考虑,吴熙就是杀不得,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很多,就算是密法司的人,都不一定能查的清楚,保不齐这就是上苍降下的神人,来拯救我们的也说不定,更何况,老奴觉得,吴候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你……”
    赵佶听陈染也这样说,气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过于猛烈,当场扶着脑门就躺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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