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此人凶神恶煞的厉害,匆匆的吃了几口,又依次敬酒之后,就都走了没多久,屋子里就剩下吴熙和韩世忠两个人了。
    吴熙下午没吃饭,现在饿的紧,只顾着吃,也没说话,不时的端起酒,和韩世忠碰一下。
    韩世忠因为害怕吴熙再一次坑他,也不说话,两人埋头风卷残云,吃的点滴不剩,吴熙这才抹了一把嘴,打开了话匣子。
    “好吃吗?”
    “还行,不过为什么要在今天我晚上偷偷的吃,我要是不来,是不是就吃不上了?”
    “你糊涂了吗,这话你问过了。”
    “是吗?哦!那先喝一个”
    韩世忠喝完之后觉得这酒劲很大,连连摇头,想要稀释一下脑子里的酒精,总算是好一点了,然后继续说道:“你刚才是怎么回答的?”
    这纯粹是没事找事。
    吴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有说清楚呢?
    “我说,害怕你等的太久,于是今天晚上就进行!”
    “那谭园为什么给我……这句好像也问过了,不说了,原谅你了,知道你给我留着位子的,你看我进门的时候都没有发火,刚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人都是你手下的将军吗?”
    在韩世忠的世界里大概只有将官一类的人才有资格进来和将主吃一顿这样的饭吧?
    “不是,刚才的人里面有一个没有劫色的臭道士,还有一个不戒酒肉的懒和尚,剩下的都是今年才召开的新兵蛋子,我甚至以前都没有见过他们。”
    韩世忠不知道如何把谈话进行下去了,因为这位将主做事的方式确实与众不同。
    “主要是其他人吃腻了,见我”要吃火锅,都躲的远远的,只抓到这几个人,要不是你来啊,他们不知道多痛苦呢!”
    “你们平时就这样吗?”
    韩世忠问道,他多么的想听到吴熙说否定的话,可是,吴熙的回答,让他彻底的觉得有一种大脸的感觉。
    吴熙见韩世忠尴尬,马上说道:“御下之道各有不同,是根据军卒们的具体情况而定的,也不能说谁的就是好,小弟我只不过是找对了路子而已。”
    说完见韩世忠的脸色有好转,马上把他面前的酒倒满。
    “吴将军御下有方,本将军拍马难及,怪不得你们吃的是肉汤葱饼,还没有朝廷补给,我们有后方补给,却吃糠咽菜,说起来都觉得惭愧!”
    说到这里,韩世忠似乎有些哽咽,仰头把酒喝干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的作战计划恐怕要重新制定了,明天我去扫荡昱岭关,你来驻守杭州,要知道,你也是从西军出来的,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如此窘迫吧?”
    吴熙当即一拍桌子,豪爽的说道:“就冲着韩将军体恤下属这一条,小弟我答应了。”
    韩世忠本想着会很难,谁知道,他答应的很爽快,白天的经历让他不仅又回想了一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进,直到自己觉得无懈可击的时候,才露出了笑容。
    “那就多谢吴将军了,我先干为尽了。”
    说着又干了一杯,这酒劲很大,饶是他身体再好,也受不了接连喝。
    “韩将军先别忙着谢我,小弟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韩世忠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吴熙一脸,早知道他不会这么痛快的,现在又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不管他有什么幺蛾子,明天这仗他是打定了。
    韩世忠放下了酒杯,静静的听他如何说来。
    “韩将军,不瞒您说,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小弟我已经把杭州城内明哨暗哨全部撤了出来,斥候营和特种营两个时辰之前已经上路了,现在就算追也追不回来了。
    再说了我们去扫荡昱岭关,那是早就制定好的战略,不容的更改,要不然我们就要吃风拉屁了,你们有朝廷的补给,吃的是安稳饭,别看你今天吃的挺香,那可是兄弟们拼命赚回来的,理所当然要吃的好一些。
    所以啊,还是那句话,我这趟差事还真不是你干的。”
    韩世忠刚才在心里还信誓旦旦的要把这趟差事从吴熙手里抢过来,转眼之间就被吴熙的理由给震撼的无以复加。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执着的话,就不讲道理了,机会有的是,不过我是受制于童大人的,没有兄弟你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什么的。
    也罢,这杯羹我就不分了,但是希望你没有骗我才好。”
    吴熙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如果你实在想去趟这趟浑水的话,小弟我还有一个建议。”
    韩世忠见识过吴熙的精明,知道这绝对是他早就想好的,然后在一步步的把自己引进去,不过人家这么多有人家的道理,毕竟第一次打交道,互相都不了解,不深入的了解,知心话是说不出来的。
    “你说吧,我听着。”
    韩世忠有些高了,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迷离。
    “从杭州出发,经富阳,过吴龙岭一样能达到扫荡的目的,只不过,这条线比较凶险,就是看你敢不敢去了。
    要想最后既能达到赚钱的目的,又能达到战略目标,走这一条线是比较危险的,所以我们当初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主动放弃了这一条线,专攻昱岭关。
    昱岭关本来是庞万春把守,起初是有些忌惮,还要感谢你湖州一战解决了这个麻烦,这次我们在过去的时候,就少了一个劲敌。”
    韩世忠感觉自己被吴熙利用了,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骑虎难下了,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童大人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或者说,同意我这样做?”
    韩世忠虽然心里想去,还是要过童贯那一关的。
    “这你放心好了,童大人一定会同意你去的。”
    吴熙自信满满的说道。
    “何以见得啊?”
    “首先,他要的是战绩,杭州城不是一般的城寨,很难攻得下来,围城不是童大人的首选,这样一来,就会把钱粮消耗在南线战场,对朝廷整个作战计划不符,所以他一定会寻求其他突破方式。
    那么,不顾那是从昱岭关进攻,还是从富阳进攻,都是比较好的选择,他没有理由不快速的结束南线战场,今儿把精力都转到北方和金人的对抗上。
    毕竟收回燕云才是朝廷的既定国策,才是童大人升官发财的良机啊。”
    韩世忠惊讶的看着吴熙,觉得这位少年人真的不简单,难怪人家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看人看的透彻,分析问题很到位,要是他的话,就绝对不会想到仗还能这样打。
    因为传统的思维已经固化,那就是前面有人当道,我杀了他就是了,不管用多大的代价,低着头,向前走就是了,这和蛮牛有什么区别?
    吴熙给战争带来了新的变化,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而且还能改善将士们的生活水平,简直绝了。
    小小年纪,新奇的想法很多,也很特别,不禁让韩世忠对吴熙又好看了几眼。
    “你就那么肯定童大人是这么想的,还有为什么走富阳会比走昱岭关凶险呢?”
    这他必须要问清楚,关系到上万将士的性命,不得不小心谨慎。
    “童大人前不久刚刚上了《平燕册》,圣上很是喜欢,收复燕云失地一直是我朝的基本国策。而且还许下了封王的红利,任是谁在这个位置上,都有过幻想,现在金人崛起,正是一个好时候,童大人岂能放过?
    即使前段日子攻辽失败,但是,童大人不会放弃努力的,因为只要辽人一完蛋,趁金人立足未稳,还是有很大的把握收回失地的。
    所以,他现在很焦急,急于想快速结束这里的战事,把精力放在北线上。”
    韩世忠是亲身经历者,好像对攻辽都没有吴熙这么熟悉,现在虽然做了一军主将,似乎格局还没有变得那么大。
    “那么你说的困难呢?”
    “当然了,经富阳就会提前到达方腊的大本营睦洲,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方腊实在睦洲,还是清溪,所以才说此去凶险,没准方腊早就跑到了清溪县躲在自己的老家享福呢,根本就没空理你,所以,你能不能发财,就看方腊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韩世忠觉得吴熙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还在游移不定,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去和童大人去开口。
    这时,一碗白花花的白酒出现在他的面前,吴熙笑嘻嘻的说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的,没有听说谁的富贵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韩将军,富贵就在眼前,你还在等什么呢?”
    吴熙的一番话变成了他动力的催化剂,猛的接过吴熙手里的酒,一口气干完了,之后,把碗一甩,怒吼一声:“干了!”
    尽管喉头有些甜,他还是忍住没有吐出来,抱了抱拳就出了吴熙的大帐,摇摇晃晃往回走。
    吴熙不放心,派了侍卫远远的跟着,害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韩世忠走后,青阳从后面的帘子里闪身出来,砸吧着嘴巴问道:“火锅还有的吃吗老道怎么觉得这玩意越吃越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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