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梓疯了,自从黑虎死了之后,就再也没能说过一句正常话。
    刘府上下被一片悲凉的气氛笼罩,本来好好的推官府,一夜之间彻底的垮了。
    外界的传言很一致,都说是鬼迷了心窍,想和知府大人争锋,最后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蒋园乐的坐享其成,已经打好了如何对付刘敬梓的腹稿也胎死腹中,以流产告终。
    沂州走上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这是大家都乐意看见的,老百姓脸上的笑容和天空的云彩一样见到晴天了。
    只是蒙山上的强盗,利用官兵的漏洞,每每下山打家劫舍,给富户们的正常生产带来一定困难,这些富户们因为帮助老百姓有功,他们在知府衙门请求剿匪的呼声,得到了蒋园的肯定和认可。
    起义军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起事反朝廷,涉州过县,打着劫富济贫的帽子,来博得下层民众的支持。
    殊不知,劫富济贫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从人类有了阶级开始,贫富从来都是处在对立面,矛盾也从来没有得到缓和。
    国家发行的货币是一定的,而大部分的钱都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这样一来统治阶级便于管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快速的把钱集结起来。
    如果人人都是平均分配的话,万一国家需要钱,收集整合显然来不及,那么就只剩下重新铸币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国家发展没有达到相应的水平,很容易引起通货膨胀,人们手里的钱就会迅速贬值,进而对社会的稳定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钱只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才对的社会的实际情况。
    仇富从来都是不努力的人心里状态的体现,久而久之,心里就会扭曲,觉得社会不公平,于是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来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
    有句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意思就是说急说明你在动,你想改变生活,成为那些掌钱的少数人,穷说明你懒,不想改变现状,看别人的救济永远不可能成为富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句话就能推翻劫富济贫的本质,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喊口号,从来都没有想想这背后的原因。
    所以尽管宋江领导的起义大概是正义的,但是在思想上,根本站不住脚,更何况,这些人也不是施大叔笔下的那些仗义之士,就算武力镇压,也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心里想给他们一条出路,现在自己把出路堵死了,那就不要怪他不记人情了。
    营地门口来了一个女人,素衣打扮,胳膊上缠着孝字,似乎是家里刚刚发生变故,点名道姓要求见将主,说自己是你们将主两个银饼子买来的下人。
    门口诸将一听,眼睛瞪得铜铃大小,不过马上就释然了,将主出门在外,身边没有个暖床的丫鬟,也说不过去。
    但是,买一个正在服丧期的女子算是怎么回事?
    将主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宋人是有名的孝子,守丧期间,不可以行夫妻伦敦之礼,是为对死者的尊重。
    更何况打仗带女人犯忌讳,蝴蝶这样的大家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是女人来看待。
    所以,营地里出现一个女子,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想法的。
    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比谁身上少零件,火气还大,要是不经意间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对士气绝对是一个打击。
    吴熙早就得到了通报,心里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为了一只手镯,人家到底还是出卖了自己。
    想到此处,马上差人拿了一个银饼子就去还钱,哪里还有货郎的身影。
    贪小便宜折大钱,人家这是要讹上自己了,偏偏他又是个不会拒绝的,尤其是对于女人,还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免疫力。
    让人好说歹说就是不走,非说她已经把自己卖给了将主,手里拿着卖身契,还有自己的手印,期限是十年。
    卖身契到期之前,他就是将主的人。
    吴熙很无奈,只好让蝴蝶出面解决。
    谁知道这个挨千刀的一见人家姑娘,就喜欢的不得了,既然吴熙不要,就在自己的手下做个贴身的丫鬟也不错。
    报复来的很突然,吴熙没有一点准备,青阳站在远处,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吴熙上前做打人状,青阳一个闪身跑远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从此营地里就不会有安宁日子可过了。
    吴熙自始至终都没有漏过面,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雷豹从徐清风的嘴里得知女子叫青莲,今年十六岁。
    畜生啊,身体都没长全,一个个的跃跃欲试,就想让人家给自己生孩子,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了?
    和崔妙彤已经属于违反道德结合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十六的,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反正风言风语的已经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吴熙堵不住悠悠众口,索性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
    谣言从来都是有根据的,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自己没有出相救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
    青莲是一个比较害羞的小姑娘,来到营地之后,对她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从今天开始,她就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希望一切都好。
    已经三天了,她已经和蝴蝶,徐清风成了好姐妹,虽然那两人大了她不少,对外是主仆,对内是姐妹。
    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来到这里三天了,几乎比她过去十六年笑的还要多。
    她以前见过人家富户家里的老爷,夫人,那排场,那架势,完全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只要一个不对付,轻则打断腿,重则扔到沂水里听天由命。
    但是,通过这几天的观测,还有两位姐姐事无巨细的讲解,她觉得,这觉得这里不知道要比其他地方好了不止千倍万倍。
    将主其实也是家主,对下人有绝对的拥有权,但是看他手底下的那一帮人,根本没有一点下人的样子。
    为了下午吃什么和家主争的面红耳赤,最后还不欢而散。
    刚看见这样场景的时候,青莲觉得这个下人八成要被打死喂狗的,可是转眼就看见两个人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
    说到高兴的事情,笑的很大声。
    这就是个不一样的集体,家主给了下人完全宽松的生活环境,下人势必会倾其所有回报家主。
    浅显的道理世人总是难以做到,但是,在这里却做的很完美。
    她就是幸运的,其实能来这里是牛大叔的主意,牛大叔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见过很多人,他说这个人一定错不了,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错过。
    再说了,双亲双亡,她本来也没地可去,要是没人收留,最后就会是一个进入青楼的下场。
    自己有没有一技之长,皮肉生意会是自己最终的选择。
    想想都觉得可怕,好在家主就是个性子软的,要不然自己的下场不知道会有多惨。
    两位姐姐据说都是山林草莽出身,但是,身上没有一点匪气,都是好人家的闺女,气质不输给任何大家闺秀。
    起初他以为两个姐姐都是家主的小妾,最后才知道,两人早已心有所属,为此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听说家主也结婚不久,说起主母这人,蝴蝶最有发言权,简直就是个醋坛子,她要是嫁过去,少不了受气。
    青莲马上就脸红了。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两个过来人在咬耳根,不出事才是怪事。
    情爱的种子种了下去,就会发芽开花,至于结不结果,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虽然是下人,理应不能多想,但是,每每看到家主无害的样子时,让人忍不住思绪乱飞。
    这几天营地里很忙,前几天嬉皮笑脸的人,脸上都没了笑容,似乎都进入到了备战状态。
    明明是官军,非要打扮成土匪的样子,一个比一个难看。
    家主给自己带了一张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从他正襟危坐的指挥那些属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军事活动的一切事物,就能看出他现在一定很愤怒。
    因为蝴蝶姐姐说,只要家主升帐的时候,就不能在开玩笑了,这时候有谁还不长眼撞在枪口上,浸猪笼就是最轻的处罚方式了。
    她还说家主的一个兄弟被人绑票了,就在山上的这群人手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其实都是心照不宣。
    这从将主的战术变化就能看的出来。
    刚开始对宋江部只是以安抚为主,这次大动干戈,势必要把这些人赶尽杀绝,如果再不能说明问题,手底下的那些人就是吃干饭的。
    据说有一批威力惊人的火药经过商队就要运来,这些天吴熙按兵不动,想必就是在等这东西。
    只是按照有火药的进军方式做着进山的演练,争取到时候实战的时候少死人。
    演练结束之后,他会一个人站在河边唱一些畸形怪调的歌曲,听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嬉笑怒骂从来都显在脸上,不会背后给人使绊子,这样的家主,世界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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