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山深处,丝丝缕缕的冷雾缭绕,周子言吸着这股清冷之气,倍感亲切。
    到院子边上时,恰巧碰上从山溪里挑水回来段老头。
    周子言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段伯”,又要去帮段老头挑水。
    段老头见是周子言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当下让周子言帮着挑水,然后一路嚷嚷着:“小萝卜头回来了……小萝卜头儿回来了……”
    段老头一嚷,立刻惊醒了整个院子里的人,不多时,便全部推门出来。
    老的小的,十来个人,围着周子言,问长问短,不肯散开。
    李秀春上下打量了周子言好一会儿,这才迟疑着问道:“小萝卜头儿,这一次,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媳妇儿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答道:“我媳妇儿她忙,回来不了,我也就是回来住几天,看看我妈……”
    李春秀笑了笑,慈祥的说道:“孩子,你能有这份心,我想,你妈妈也很是欣慰了,哎,不说了,快……快跟大妈来,大妈给你炖腊麂……”
    段老头在一旁叫了起来:“哎……杨家弟妹,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啊,今儿个,可是我一早碰上这小萝卜头儿的,就算你有腊麂,那也得让小萝卜头儿先去我家尝尝我昨天刚刚刚套的山鸡野兔,嘿嘿,鲜着呢……”
    黄大妈在一旁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昨天我们家老头子也逮了一头獐子,这时节,正肥嫩着呢,可是又养不活,再过两天饿瘦了,饿死了,不是可惜得紧,干脆,老头子你这就回家把那头獐子给宰了,让大家伙儿一起过来尝尝鲜……”
    黄老头子连连点头,但却只笑着说了一个“好”字,便转头回家准备。
    余下的几个老人一商议,当即欣然同意,今儿个这顿早饭,就到黄大妈家里去吃。
    ——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般,也用不着格外客气。
    趁着黄大妈回家准备饭菜,周子言带着几个小孩子,跟着李春秀进到杨均的房间。
    杨均出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是杨均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是给李春秀收拾的很是整洁干净,炕床座椅,都是一尘不染。
    周子言呵呵的笑了一阵,把带来糖果糕点,以及玩具之类的分给几个孩子,这才对在厨房里面的李春秀说道:“杨妈妈,这几天,我就还住这里,杨妈妈不会嫌我烦吧。”
    李春秀在厨房里面笑着嗔道:“傻孩子,你回来,能住到我这里,这可是杨妈妈我盼都盼不来的好事,我怎么会嫌烦呢,倒是你啊,可别嫌我老婆子呵呵……”
    顿了顿,李春秀又才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上一次,你还把你媳妇儿带回来,可这次,你却落下了她,你要是能让你媳妇儿跟你一起,杨妈妈我看着,还才开心呢……”
    周子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妈妈对自己也是跟她对亲儿子一样,尤为关心的,同样是成家立业这方面的事情,而周子言对杨妈妈的这种絮叨,不但不嫌烦,反而觉得亲切,爱听,就喜欢这种自己的妈妈一样的唠叨。
    “对了,小萝卜头儿,你一大早就到了这里,肯定是半夜赶路,应该饿坏了吧,大妈这就给你做一碗汤面,先垫垫底儿……”
    李春秀心细,想着周子言是大半夜就赶过来,很是心疼的说道。
    周子言呵呵的笑道:“杨妈妈,不用麻烦了,一路走,我都吃着自己带的零食,还不饿,呵呵……”
    周子言笑了一阵,又才说道:“好久都没吃上黄妈妈的亲手炖的獐子肉,我可得留着肚子,待会儿好饱餐一顿。”
    李春秀也是呵呵的笑了一阵,这才说道:“那好吧,待会儿,你就多吃点儿,放开肚子吃……”
    周子言打发走几个小孩子,又才问道:“杨妈妈,这几天,肯定农忙吧,这样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杨妈妈啐了一口,这才说道:“什么忙不忙的,现在啊,地里的苞米还要半个月才能掰,田里的稻子也早就收了,要做的也就是些小菜秧苗之类的冬季庄稼,没什么好忙的。”
    周子言笑了笑,自己可是赶了巧了,刚刚在这半个月农闲之际给赶回来了。
    过不多久,黄大妈便过来让大家一起去她家吃早饭,周子言跟李春秀也不推迟,稍微收拾一下,便跟黄大妈过去。
    这一顿獐子肉,周子言当真是吃的有些撑了——山村野味,虽然比不得大城市豪华酒店的菜色名贵,但是十足的原汁原味,别具一格。
    吃过了早餐,院子里的老人便下地拾缀庄稼,小孩子则是一块儿蹦跳着去读书。
    周子言到母亲和杨小婷坟前烧香祭拜,告诉母亲和杨小婷,现在已经大仇得报,让母亲和和杨小婷都可以安息。
    第二天,周子言借了锄头镰刀,过了山溪,一路披荆斩棘,把通往自己母亲和杨小婷墓前的路,修得宽敞平整。
    只是从山溪边上开始,一直要修到母亲跟杨晓婷的坟前,足足有将近两公里,这对周子言一个人来说,也算是个很大的工程。
    好在周子言现在有的是时间,而且周子言也决定,直到把自己母亲的坟墓和杨小婷的坟墓都修得高大**,然后再去寻找乐小陶。
    如此,周子言每日劳作,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半个月过去,周子言要修的路和坟墓,再有几天,就能完成。
    只是这天傍晚,周子言拖着有些疲惫的双脚回到院子时,却发现整个院子的人又欢腾了起来。
    ——江雪雁来了,一脸风尘,很是憔悴和疲惫、但却极是兴奋。
    一见周子言,江雪雁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子言……”
    叫着,江雪雁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就扑了过来,搂着周子言,差点儿没直接在周子言的脸上吻上一下。
    这种兴奋和亲热,让周子言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
    过了好一会儿,周子言才涩涩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江雪雁不答,只是上下打量着周子言,见周子言换了一身破旧的庄稼人衣物,人也黑瘦了不少,江雪雁很是心痛的说道:“子言,你……你怎么会……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说着,江雪雁拉起周子言的手,见周子言的手掌上满是血泡和结痂,江雪雁更是心疼不已,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虽然见江雪雁落泪不已,李春秀等人和一帮孩子,均是微微一笑,主动散开回家,准备晚餐。
    等院子里面就剩周子言跟江雪雁两个人,周子言这才再次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来……”
    江雪雁轻轻抚摸着周子言手上的血泡和结痂,抹了好一会儿眼泪,这才说道:“你还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这半个多月了,江雪雁如何会不知道自己进入百歌集团的目的,而江雪雁一旦知道自己这个目的,就算是不会记恨在心,也比等会悲愤不已,现在这样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多半便是要兴师问罪了。
    殊不知,江雪雁的确是猜到周子言的一些事情,但却绝对没有没责怪周子言的意思,问周子言为什么要那么做,也指的是周子言为什么不辞而别。
    要不是江雪雁突然想起周子言必定会回到这里祭拜母亲,也就当真不知道周子言的下落了。
    见周子言沉吟不语,江雪雁抹干眼泪,有些凄楚的一笑,说道:“哥,我爸跟我说了,不管你做过什么,你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怪你,哥,你跟我回家吧?”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在这里,虽然粗茶淡饭,粗衣布裳,但这里的每一个老人都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孩子,每一个小孩都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兄弟,我也过得很是开心,这里,就是我的家,回家……哼……”
    “哥……我爸都已经原谅你了,你又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爸呢?哥……”江雪雁盯着周子言,凄凉地说道。
    周子言正要搭话,恰好李春秀端着木盆出来倒水,一连听见江雪雁跟周子言连叫了两声“哥”,李春秀不由一怔。
    在李春秀的心里,这个江雪雁,就是周子言的媳妇儿,可江雪雁又怎么会叫周子言“哥”?
    难不成现在时代变了,媳妇儿也兴这样叫自己的老公?
    在大城市面是不是这样李春秀不知道,但在这样的深山小村,这样的叫法,可是不但会让人笑话,还犯了大忌。
    毕竟李春秀把周子言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周子言的婚事,自然也是紧张不已,当下,李春秀放了木盆,走到周子言身边,很是郑重的说道:“小萝卜头儿,刚刚你媳妇儿叫你什么来着?”
    “杨大妈……”江雪雁见李春秀听见了自己跟周子言的说话,脸上一阵羞红,低着头叫了一声。
    周子言知道李春秀一直都在误会,以为自己跟江雪雁是夫妻两口子,当下赶紧解释道:“杨妈妈,这位江小姐,他是我妹妹……我跟她是同父异母……”
    “啊……”李春秀又是一怔,借着残阳的光亮,仔细看了一会儿江雪雁,又看了看周子言,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不会的,你们两个明明有夫妻相的嘛,怎么会是同父异母……”
    周子言失声叫了起来:“夫妻相……我跟她……我跟她……是亲兄妹诶,杨妈妈,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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