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周子言原定计划,第二天一早,周子言开完例行会议之后,再处理手上几件要紧的事情之后,就约夏明珠一起去看往江雪雁,然后再过去陪陪乐小陶一家。
    这是昨天就跟夏明珠两人约定好的。
    不过,周子言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再给夏明珠打电话时,夏明珠正在开会,脱不开身,只好发信息过来,说开完会,甚至还有可能要出差,只能让周子言一个人先去,还把江雪雁住院的详细地址发了过来。
    周子言想了想,觉得这事情自己一个人过去,恐怕江雪雁又要提起自己跟她之间的事情,到时候又会影响到江雪雁的情绪。
    但在周子言刚刚想要决定不去的时候,夏明珠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说是会已经快开完,只是手头上也还有几件事情要处理,但是,出差的事情可能还得过两天,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一点儿空,让周子言先过去,然后,她随后就到。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回了条信息,约定到医院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探望一下江雪雁。
    之后,周子言简单地视察了一下手下部门的工作状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吩咐了一下许丽丽,然后开车去第二医院。
    一路上,周子言仔细想了一遍待会儿见到江雪雁,会出现的状况和情形,计划好一些应对措施,然后才买了一束花,以及一些水果。
    总之,周子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些,平凡一些,不想在江雪雁面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周子言认为,这样,或者能够减轻一些江雪雁的注意。
    然而,没想到的是,周子言到了第二医院门口,在外面等了足足十多分钟,却依旧不见夏明珠的影子,无奈之下,跟夏明珠打电话。
    电话里面,夏明珠先是问周子言到了没有,得知周子言已经在第二医院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了,才很是失望地说,刚刚董事会临时决定,要调用一些财务资料,没办法,今天恐怕已经是过不来了,不过,既然周子言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又已经知道江雪雁的病室,就先去看看,夏明珠还说,让周子言代她跟江雪雁问声好。
    挂了电话,周子言怔了许久,让自己一个人上去,周子言很是不愿,但自己是专程过来看望江雪雁的,都到了门口,却不上去,这又实在说不过去。
    犹豫了一阵,周子言咬了咬牙,带上鲜花和水果,独自一人按照夏明珠发过来的病室号,找了过去。
    到了江雪雁的病房门口,周子言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
    跟高级干部病房一样豪华的病室里面,一只胳膊打着绷带吊在胸前,一脸病态苍白的江雪雁穿着病号服,坐在沙发上,正在发呆。
    见周子言进来,江雪雁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却被一层朦胧全部遮盖起来。
    “江小姐……”周子言看得有些心痛,轻轻地叫了一声。
    江雪雁只“嗯”了一声,泪水随即落了下来。
    这个场景,周子言早有猜测,并且已经最好应对之策,当下,周子言放下花和果篮,淡淡的责问道:“你都在干些什么啊,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事后还不跟我说。”
    口气里面有淡淡的责怪的意思,但离那种男女朋友或者恋人甚至是亲人的意味都很遥远,最多也就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普通朋友之间很随意责问而已。
    周子言想过,在这段时间,江雪雁的情绪应该是很容易激动起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子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只能是刻意的淡化,淡然的疏远,所以,周子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凡很普通,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只是让周子言没想到的是,江雪雁的激动,超出了自己的预测之外,还才见到自己就已经开始流泪了,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江雪雁擦去泪水,勉强平静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一说话,江雪雁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周子言赶紧说道:“我也就是昨天才知道,来晚了,别怪我……”
    江雪雁摇了摇头,说道:“我爸爸把消息封锁得很严,这不能怪你……”
    江百歌会封锁江雪雁受伤的消息,周子言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奇怪,而且,换了周子言出在江百歌的地位,以及现在的这个环境之下,周子言也会断然采取封锁消息的做法,要不然,怎么能顺顺利利的把那张网撒出去呢!
    “你还好吧……”周子言淡淡的问道。
    江雪雁点了点头:“还好,就是许总并购巨合之后,我爸为了调查的需要,一直都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面,我很闷,你能陪我出去么?”
    现在,许峻已经落网,江百歌的网也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把江雪雁受伤的消息透露出来。
    所以,现在江雪雁要出去透透气,也没什么妨碍,再说,昨天下午,江雪雁就已经出去过了,所以,周子言点了点头,并叫人送来一辆轮椅。
    送轮椅过来的护士,稍稍询问了一下,得知周子言要带江雪雁出去透透气,当下帮着把江雪雁扶上轮椅,并在江雪雁的膝上搭了羊毛毯子,又叮嘱周子言,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毕竟江雪雁刚刚才恢复,要注意身体之类的。
    周子言一一记了,这才推着江雪雁出来,到医院的小公园里面。
    两个人都是默默的,走了一段,江雪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子言,很对不起……”
    周子言推着轮椅,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很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你这脾气得改改!”
    江雪雁幽幽的说道:“那天,我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怎的,我一个人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乱走,不知不觉的,我到了陆云朗卖给我们的那个农庄,呆了很久,我都不知道在我在想些什么,后来,回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车祸,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
    周子言终于知道江雪雁为什么会发生车祸了,只不过,周子言依旧只能很平静的答道:“没事儿跑那么远干嘛,一个人,这多危险,还说是只受了点儿轻伤,你看你这手……”
    “真的只是轻伤,手,只是关节脱臼,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江雪雁缓缓地说完,勉强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子言……”
    这一刹那间,周子言发现江雪雁脸上全是泪水,足以看得出来江雪雁的心景,痛苦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子言,我们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有可能?”江雪雁转回头去,双肩微微抽搐,不用面对,就知道江雪雁是在无声的涌泪。
    只不过,江雪雁会问出这个问题的情形,周子言已经想过了千万遍,能够做的,也只能是忍着心痛,坚定的回答:“是的……”
    江雪雁整个人都是一阵颤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也好……”江雪雁抹去泪水,反而出奇的平静的说道:“那我就祝福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你的女孩子……”
    周子言在背后苦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江雪雁这句话的意思,但也不敢去问,去多说。
    只是周子言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倏然落了下来——江雪雁对自己已经释怀,这个沉重的包袱,自己终于卸了下来。
    见周子言不答,江雪雁笑了笑,说道:“我有些累,想回去睡一会儿,子言,你送我吧……”
    不用江雪雁吩咐,周子言也会要送江雪雁回去的,安置好江雪雁之后,周子言还得去看看了小陶那边的情况呢。
    当下周子言慢慢调转轮椅,往江雪雁的病房走去。
    只是放下心里一块石头的周子言,轻松起来,走起来也快,不多时,便把江雪雁送回到病房。
    然而,让周子言实在没想到的是,一进病房,发现江百歌和吴美仪都坐在沙发上,见到周子言推着江雪雁进来,江百歌极为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小雪一个人挺闷的,怎么没陪她多在外面透透气?”江百歌淡淡的笑道。
    “是啊,小雪这段时间还真是给闷坏了,呃,百歌,不然我们先回去,去参加董太太的宴会,怎么样?”吴美仪也笑道。
    但吴美仪的言下之意,却是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周子言好不容易把握住这个机会,终于跟江雪雁走在一起,江雪雁一定会有很多的话要跟周子言要说,两个人杵在这里当电灯泡,那多没意思。
    女人最董女人,母亲最懂女儿,所以,吴美仪打算主动撤退。
    谁知道江百歌淡淡笑道:“什么董太太的宴会,不去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一家人团聚的这种感觉,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去赴什么宴会,不去不去……”
    看得出来,江百歌给周子言这个最后的机会,周子言把握住之后,江百歌的确很高兴,甚至都已经把周子言看着是一家人了,江百歌的一家人!
    然而,这让跟周子言感到十分错愕。
    一个是周子言没想到这会儿在这里会碰上江百歌夫妇,再就是没想到自己过来看望江雪雁,会让江百歌误会,而且是很深的误会。
    周子言错愕之际,江百歌又笑着,但却很平淡的笑道:“小周,你能看得开,这也是件好事,对了,小雪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等她出院之后,你们就……”
    “爸……”江雪雁打断江百歌的话头。
    江百歌终于笑了起来:“看看看,我们家小雪也会害羞了,呵呵,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说,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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