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江昊然、李安妮他们在一起,周子言的感觉就很轻松,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骂,自由自在的,完全没有在锦湖苑里面,尤其是面对夏明珠的时候的那种压力。
    现在想起来,跟夏明珠说话,那几乎不是在说话,而是两军对垒,在交战,攻守杀伐,你来我往,容不得半点疏忽,一点小小的失误,立刻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那对不得不挺下去的周子言来说,很累,完全没有跟江昊然他们在一起这样嬉笑怒骂,尽皆自然。
    一路上三个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车子里面的气氛融洽、闹热。
    不多时,江昊然让周子言将车子停到一个小酒吧门口。
    酒吧不大,生意也有点儿冷清,所幸停车的地方倒是宽敞,周子言毫不费力的将车子停好,三个人这才一起进到酒吧里面。
    一进到酒吧里面,李安妮自然以十分内行的眼光审视了一下,酒吧里面的装修不错,有很强烈西方风格,只不过调酒师只有一个人,还是个男的,三十多岁,穿着倒是炫酷,黑白相间,中间星星点点反射灯光的服饰,让人觉得是个变魔术的,人也长得不赖,跟江昊然和周子言相比,只是稍微逊色。
    不过,看调酒师的手艺,就不好说了,毕竟李安妮也算是行业之中的佼佼者。
    看调酒师的手艺好不好,最直观的一条,就是看这里的生意,这里的生意惨淡,加上刚刚到来的江昊然、周子言,统共也不过五六个客人,而且,那三个客人还是只叫了一打啤酒,根本没要调酒师掺和。
    这调酒师的手艺就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昊然大大咧咧的坐到柜台前,很习惯的招了招手,调酒师正闲得无聊,见江昊然、周子言等三个人坐下,赶紧进点头哈腰的问道:“几位,我这里有最好的鸡尾酒……”
    “每个人一罐啤酒,然后去把你们经理叫来。”江昊然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江昊然的意思,喝啤酒,仅仅只为了打发等酒吧经理来这段时间而已,等经理来,才是目的。
    调酒师一怔,琢磨不透江昊然这是要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说道:“我们经理……他……他……”
    江昊然瞪了一眼调酒师一眼:“他什么他啊,今儿个哥儿几个高兴,想要痛痛快快的喝一个,还不快去叫你们经理来?”
    调酒师顿时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几位是来喝酒的,可是我们经理他并不会调酒啊!”
    江昊然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屁话,你们经理要会调酒,还轮得到你站在这里,我告诉你,我们哥儿几个要喝的酒,你可调不出来。”
    调酒师又是一怔,心里暗想,我调不出来,难道你自己调?
    只是调酒师不知道的是,江昊然还真的就想着要自己调——李安妮不就是现成的调酒师。
    再说了,江昊然跟他啰嗦这么久,已经是很客气的了,也算是江昊然改了性子,这要是放到以前,这调酒师这么啰嗦,说不定江昊然早就不管不顾,抡胳膊上了,要找的经理出不出来,那是他的事。
    谁知道江昊然越是不耐烦,那调酒师就越啰嗦,磨磨蹭蹭不肯去叫经理出来,反而介绍起他可以调出来几样拿手的酒。
    见江昊然越来越不耐烦,周子言苦笑着看了李安妮一眼,递了个“露一手”的神色,示意李安妮还是直接先上吧,江昊然要喝的酒,不就是要李安妮调出来的么,跟着这个调酒师啰嗦,都快没喝酒的兴致了。
    周子言又随即拿了张卡出来,很随意放到吧台上。
    两个人,一个径直走到调酒师的位子,一个拿了张卡出来,那调酒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们这是真的要自己调酒。
    这事儿可就真的得给经理商量商量了!
    说来也巧,江昊然让调酒师去找经理,这家伙死活不肯,李安妮刚刚进到柜台,经理却立刻出现了。
    见到经理,调酒师又是一阵点头哈腰:“郑经理……”
    郑经理高高瘦瘦的,带着一副宽边的金丝眼镜儿,文质彬彬之中透出几分沉稳。
    “几位这是……”
    周子言淡淡的笑了笑:“我们是来喝酒的,但我们只想喝自己调出来的酒,就借个地方而已。”
    周子言没说一进来就跟调酒师说了,让他来找经理,可他就是不肯,这话要说出来的话,调酒师肯定少不了要受些气,但周子言不想去跟他计较。
    郑经理倒是笑了笑,大凡来喝酒的客人,多会提些要求,有些要求甚至是荒诞不经不堪入耳,但人家是客人,能做到的,酒吧自然照做不误,就算不能做的,也只能好言相劝,绝对不敢得罪客人,要不然,一旦客人发起酒疯来,多少都会有些麻烦。
    只是周子言的要求,虽不出格,却也就让郑经理有些好笑——借地方喝酒,这可是从没遇到过的事!
    不过,既然是客人提出来的要求,而且也不算是在为难酒吧方面,何况,这间酒吧的生意如何,郑经理心里有底的很,甚至巴不得周子言的要求能够更加离谱一些——看在周子言那张卡的份上!
    “这样啊,那就希望几位能够玩得尽兴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别客气……”郑经理微笑着点头。
    客人喝酒能够尽兴,能够喝醉,那是最好,喝醉了才好赚他们的钱,所以郑经理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不过,郑经理没有立刻离开,因为柜台里面的李安妮,稍微熟悉了一下环境,便立刻动手调酒,每一个手势,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娴熟流畅至极,一看就是个调酒高手,人又年轻漂亮,虽然没刻意着装,但从直观上来看,直接就把那个调酒师给比下去了。
    不多时,李安妮便调出来三杯“初恋”。
    白色桶形酒杯里面,酒液不到五分之一,朦朦胧胧的浅浅一层,没什么明显的色调,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普通”!
    江昊然是已经喝过了李安妮调出来的“初恋”,不过当时江昊然已经喝了好些烈酒,对这杯“初恋”已经品不出个中滋味了,唯一还记得就是这酒很烈。
    周子言端起酒杯,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感觉这酒的几乎没什么味道,就像一杯白开水——白开水是不可能闻得出来什么味道的。
    但李安妮说了,这杯酒叫“初恋”,大约就如同两个人萍水初逢一般,平平淡淡,毫无特色可言。
    只是经过周子言端起来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杯子里面的酒,立刻发生了些变化。
    原本朦朦胧胧的酒液,顷刻间变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依旧朦胧,另一部分却变得清澈透明,朦胧和清澈没有明显的界限,清澈中夹杂着些朦胧,朦胧里面融合着一些清澈,却又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再去嗅那酒杯里面,却透出了一丝酒精味道,只是很淡,似有似无,微不可闻。
    恰如两个人有了交往,却又言不及深,朦朦胧胧、懵懵懂懂,但总算是露了一些苗头出来。
    轻晃酒杯,朦胧和清澈,顿成丝状,扭缠交织在一起,顷刻间水**融,重又变成一片朦胧,只不过朦胧更深,而酒味更重,几乎有些刺鼻,之后,更加深重的朦胧,便不再变化,酒味也就如此。
    这似乎意味着人生中“初恋”的短暂,变幻无多。
    江昊然将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到吧台上,转头去看周子言还端着杯子,忍不住瞪着眼睛问道:“怎么,不好喝?是不是不给安妮面子!”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这是品酒!品的是人生,是心情,像你这样一口囫囵吞了下去的喝法,哪里是品酒,是牛饮,牛嚼牡丹,浪费安妮一片心血。”
    江昊然反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呵呵笑道:“品酒,人生,呵呵……子言,你该知道我的人生,个中滋味,我终身难忘,呵呵,早已品得够了……牛嚼牡丹,对,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牛嚼牡丹……”
    江昊然的人生,到了此刻,也算是大起大落,中间酸甜苦辣,自然是刻骨铭心,如果说已经品得够了,倒不如说是江昊然已经看得透了。
    所以,一杯“初恋”,对江昊然来说,的确无所其谓,也无所其味。
    周子言自是知道个中缘由,只不过现在也没法去劝江昊然,本来就是想开心,花钱买醉,能开心,当然是最好。
    周子言笑了笑,将酒喝到嘴里。
    李安妮调这“初恋”,应该是在烈酒之中加了果汁,初入口时,酒味很淡,稍有丝丝甜味,入喉,酒味顿显,甘醇滑润,没有半点辣喉的感觉,十分顺畅的就滑了下去。
    只是到了肚子里面,周子言才感觉到了厉害。
    这“初恋”一到肚子里面,顿时像是燃起了一团烈火,炙烤得胃部一阵刺痛,甚至连同喉咙里,嘴里,都像是在被刀子乱划一般,痛楚清晰凛然。
    这哪里“初恋”,简直就是“伤人”!
    好的是,这种痛楚,仅仅只不过维持了不到两秒钟,便消失怡尽。
    而之后,周子言的舌头上,便是一片夹杂着丝丝苦涩的甜味,甜味分明,苦涩清晰,甜如蜂蜜,涩如青梅,余味悠长,许久不逝。
    “好酒……”周子言忍住赞道,回味“初恋”,从平淡到甘醇,从痛楚到甜涩,一如回味自己的人生,到头来,感觉最强烈的,只有疼痛,但最后留下来的,却又是淡淡的苦涩。
    江昊然已经把李安妮调出来的第二杯“春天”,喝了一大半,见周子言大赞,笑道:“这还用说,安妮调出来的酒,当然是好酒了……”
    说着,一仰头,将杯中剩酒,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还咂了咂嘴巴:“安妮,这个好喝,再来一杯……”
    “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看江昊然牛饮,周子言哑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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