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完全没想到,这言君子原来一点儿也不君子。
    在他看来,凡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些暗地里乌七八糟但表面上却总要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用这小女孩做人质,至少能够拖住这言君子,哪知道言君子一句话直接打消了他所有的年头。
    和天下苍生相比,言君子对这小女孩的性命根本毫无顾虑。
    而且听言君子的意思,若是他真要对这小女孩下手,那对方原本没有杀心也不得不对他出手了。
    原本的护身符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张梁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幸好就在这时,那个被言君子救下的小男孩却不干了,他一把抓住言君子的衣襟,表情惊急地哀求道:“不要啊,这位大叔,求求你不要让坏蛋伤害滑漪,她还那么小,又没有了爹娘,她很可怜的!”
    言君子望着小男孩那哀求的目光,忍不住心头一颤,可是他终究修行有道,很快便平复下来,淡淡地说道:“小兄弟,你不用担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妹妹受伤的。”
    张梁听到这话,心头又活络起来,连忙接过话语道:“好,只要你答应放我离去,我便放过这小女孩,言君子,你同意吗?”
    哪知言君子主意拿得很实在,不疾不徐地说道:“放你走可以,可是《太平要术》一定要留下。”
    “你……”张梁又惊又怒,他心里充满了愤怒,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他很害怕万一当真惹恼了言君子,对方不顾人质对他动手,那他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双方都不敢随意出手,场面一时间僵持起来。
    而这时张梁手中的小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这个女孩看起来个头小小的,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又瘦又黑,想来是逃难生涯带来的后遗症。
    可她个头虽小,眼睛却充满了灵气,而且她显得十分聪慧,从几人短暂的交谈中,已经大概猜到了现在的局势,也猜到了张梁一时间不敢对自己下手,只要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叔叔在,自己的安全就有保障。
    于是她的心思也悄悄的活络起来,黝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立刻就开始在张梁的手里不安分起来。
    “你放开我,你勒疼我了!”由于被张梁横抱在怀中,小女孩的姿势十分怪异,趁着张梁心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弱弱的挣扎了两下,这既是因为自己的确很难受,同时也是为了试探张梁。
    可怜张梁哪知道这小小的女孩心理还有那么多念头,见她“死命”挣扎,又不敢当着言君子的面当真做出什么,只得微微松了松手,任由小女孩在他手里调整了姿势。
    一见自己的试探成功,小女孩心头一喜,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还以为这张梁摄于高手叔叔的威势,根本不敢再对她出手,于是趁着张梁不注意,猛地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叫到:“放开我,你这个坏蛋,你快放开我!”
    张梁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想他堂堂几十万黄巾大军的副帅,万人敬仰的“人公将军”,若是换做平时,哪个小小的人儿敢如此咬他?可是因为对面的言君子给了他太大的威压,让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言君子的身上,一时不察,竟然被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女孩给咬了。
    不光咬了,还咬得挺狠,哪怕张梁是修炼内功的高手,手腕上也被要咬出一个淡淡的血印。
    张梁心头大怒,本能的举起右掌想要拍在小女孩的背上,就在此时,一直在寻找机会的言君子大喝道:“你敢!”
    说完只听一阵狂猛的风声呼啸,言君子就如同出弦的弓箭一般,眨眼间出现在了张梁的面前。
    要说这张梁也真是可怜,刚才被言君子压迫疏忽了小女孩,现在又被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从而忽视了言君子,等到他听见言君子的大喝,心头暗叫不妙时,言君子的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握住了他的左手腕,他的左手就像是瞬间断裂一样,一股强烈的疼痛袭上心头,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可恶的小女孩,立刻松开手,任由那小女孩落到了地面。
    而言君子的脸,已经几乎快要贴住张梁的鼻梁,眼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还不快把《太平要术》交出来,你真要逼我动手吗?”
    “等,等等!”到了此时此刻,张梁哪里还敢有其他的什么年头,连忙做出投降的姿势叫到:“交,我把书交给你,你快放手!”
    言君子倒不怕他耍什么花招,和他相比,张梁不过是一只蝼蚁,没有人质的顾虑,他根本不担心张梁能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而张梁这次也像是终于认了命,龇牙咧嘴地甩了几下那快要被捏断的左手,随即将手深入怀中,望着言君子小心翼翼地问到:“你说到做到,只要我把书交出来,就放我离开?”
    言君子不耐地皱了皱眉,说道:“我言君子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骗你。”
    “那好。”张梁恶狠狠地抿了抿嘴唇,从怀里掏出一卷竹卷,递给言君子。
    言君子接过那卷竹卷,一直淡然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紧张之色,等到竹卷到手,他立刻打开辨认,直到看见卷首那大大的《太平要术》几个字和里面的内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
    “书已经给你了,那我可以走了?”张梁一直盯着言君子的动作,似乎在害怕他反悔,等发现言君子并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这才又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走罢。”言君子双目微阖,淡淡地说道:“希望你以后能够好自为之,不要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否则下次若是再被我撞见,我可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的饶过你了。”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梁倒不敢当着他的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恨恨地诅咒了两声,随即转身非一般的逃开了。
    他一边逃,还一边频频回首观望,似乎心里还有些不甘,可又不敢反身跟言君子理论。
    一直到张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言君子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望着手中的《太平要术》,他略带激动的说道:“终于把你给拿回来了,南华师叔,当初你为什么要把这本书交给一个普通人?”
    正在思索间,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拉动他的衣襟,言君子低头望去,正好看到那个小男孩拉着那娇小可爱的小女孩,一脸感激地望着他。
    “这位大叔,真是谢谢你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言君子,面对这两个单纯的小小人儿,忍不住露出一抹阳光般微笑,柔声说道:“不用谢,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正待继续安慰这两个小家伙几句,他的心脏突然怦的一跳,一股心悸的感觉莫名其妙的用上心头。
    怎么回事?言君子暗自一惊。
    要知道,修炼到他这样的境界,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可谓是一等一的,别说是莫名其妙的心脏乱跳,就是这种心悸的感觉,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
    这似乎是一种本能,他的身体在向他报警,他体内可能出了某种状况。
    言君子眉毛一挑,在顾不上和那两个小家伙说话,连忙凝聚内力,开始探查起自己体内的情况来。
    然而不探不知道,一查言君子才发现,自己体内竟然不知不觉多了一个邪异的力量,这力量就像是来自洪荒的巨兽一般,正以疯狂的速度在吞噬着他的经脉,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他浑身的经脉和力量便有一大半受到了破坏。
    “中毒了!”言君子暗叫不妙,目光落到了手中的《太平要术》之上,刚才打开竹卷的时候,恍惚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烟尘飞扬开来,言君子还以为那是普通的灰尘,并没有在意,如今看来,这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剧毒。
    而且这剧毒十分可怕,以言君子的修为,普通的毒药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就算是号称剧毒无比的鹤顶红,他也有办法用内力相对抗,可是这毒药却仿佛让他毫无抵抗之力,那毒性之猛烈,蔓延之迅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让他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啪嗒一声,言君子手里的《太平要术》掉落到地面,而他的身子也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虚弱无力地跌坐了下去。
    “大叔,你怎么了?”两个小孩发现了言君子的异样,急忙围了上来扶住他,两人根本不明白,刚刚看上去还宛如天神一般的高手大叔,怎么突然就脸色铁青,软弱无力地摔倒了地面。
    “我中毒了。”言君子叹了口气,不郁地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张梁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这次看来麻烦了。”
    “啊,中毒?那现在怎么办?”两个小孩虽然聪慧,可毕竟见识有限,面对这样的境地,根本就手足无措。
    言君子倒是冷静,当机立断抬起头对那小男孩说道:“小兄弟,你赶快扶我离开这里,我估计那张梁很快便会回来,若是被他看见,我们大家都逃不掉了。”
    “哦,好好。”小男孩连忙点头,走上前将言君子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幸好他已经十二三岁的模样,微微有了些力气,扶着言君子这个虚弱无力的大人,竟也能慢慢的挪动开来。
    而那小女孩因为实在太瘦小,一时间没办法帮上忙,她看到哥哥扶着言君子缓缓向外面走去,便咬了咬嘴唇想要跟上去,就在这时候,一件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小女孩低头一看,原来是言君子落在地上的那卷《太平要术》。
    小女孩心思单纯,也没有想那么多,当即便走上前去将那卷书给捡了起来,然后几步追上了前面两人,扬了扬手中的竹卷对言君子邀功道:“大叔,这是你的书,我帮你捡起来了。”
    “不要……”言君子话只说了一半,这才发现小女孩已经将书拿在了手中,顿时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暗自叹息。这剧毒如此猛烈,连他近百年的修为都无法抵挡,这柔弱可怜的小女孩,一经接触,那还不是立时毙命?
    果然,还没等言君子张眼说话,小女孩纤细的声音一经传来:“意,我怎么鼻子湿湿的……啊,我流鼻血了!”
    话音未落,小女孩突然直扑扑地摔倒在地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滑漪!”言君子耳边传来了小男孩惊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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