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动了,朝廷大军自然也随之而动。
    只见随着黄巾军大阵的步步推进,朝廷的军队也立刻散开阵型,中间无数刀盾兵肃然而立,身后隐隐看见弓矢攒动,这便是中军;左右两方,数万匹战马载着盔甲明亮的战士,蠢蠢欲动,这是左右两路大军。
    朝廷大军的战术便是已中军厚实的战阵滞纳、阻碍敌人,然后两边机动力更强的骑兵趁机迂回、包抄,寻找机会。
    和官军相比,黄巾军因为缺少战马,所以根本无法在机动力上和官军相抗衡,他们只能依靠人海战术,用更多的兵力来牵制和抵挡官军骑兵的冲锋。
    双方决胜的焦点,都放在了以步兵为主的中军大阵上。
    营中原本环绕着皇甫嵩的诸将,在敌军出击之后也纷纷告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开始整军备战。
    一时间双方阵营的上空,阴云密布,气氛浓烈到让人忍不住感觉窒息。
    而唯一还能让人觉得悠然自得的,恐怕也只有那位身份神秘,态度情况的“言仙师”了。
    就连久经战阵的皇甫嵩,面对这至关重要的一仗,心头也忍不住有些忐忑,似乎是为了寻求某种安慰,他转身朝言姓男子问到:“言仙师,你之前所说的话,果真没有问题吗?”
    言姓男子并没有刻意加重自己的声音,也没有露出任何怯懦的样子,依旧平平淡淡的说到:“皇甫将军请放心,我说过能助你破张角的邪术,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不必担心。”
    皇甫嵩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还没等他道声谢,官军阵中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在小声的惊呼道:“黄巾力士,是黄巾力士!”
    只见黄巾军的阵中,突然出现了一大批袒胸露***上缠着黄色布巾的战士,这些人目光炽热,面目狰狞,连绵不绝的从黄巾军的步阵中走出来,站到战场的最前方,仿佛野兽一般,用凶戾的眼光肆无忌惮的扫射着对面的官军。
    皇甫嵩对这些士兵非常熟悉,这就是让朝廷大军屡屡吃亏的黄巾力士。
    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次出现的黄巾力士数量非常多,以往通常只需要数百上千的黄巾力士,就足以让官军的前阵崩溃,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决战的缘故,黄巾军似乎调集了他们所有的黄巾力士前来参展,光是从敌军那密密麻麻的前阵中,就可以看到上万黄巾力士的身影。
    上万名不惧生死,不知疼痛,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不会罢战的凶悍之士,这是怎样一股力量?
    一刹间,连皇甫嵩自己都感到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而黄巾军并没有给官军留下感叹的时间,待到那群黄巾力士纷纷站到战场的最前方之后,冲锋的号角倏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从黄巾军阵中传来,随后数万名黄巾力士带着身后十几万大军,竟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朝着官军冲了过来。
    看来黄巾军很清楚他们和官军的优劣势所在,面对训练有素的朝廷大军,如果要比战阵和战术的话,他们根本毫无机会,只有凭借人多的优势,用绵绵不绝的人海战术生生将官军给淹没,这才是他们取胜的唯一可能。
    而官军面对黄巾军的全军冲锋,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只听到官军阵中声声号角急催,无数的令旗在大大小小的战阵中拼命舞动,十数万大军瞬间排好阵型,犹如一座座用枪林箭雨组建而成的森林,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静静地等候着黄巾军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就在此时,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言姓男子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目光微沉,悄然走近皇甫嵩身边说到:“皇甫将军,是时候了。”
    皇甫嵩闻言双眼一亮,立刻竖起右手,重重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顷刻间,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排排拥挤的人群,这些人并没有准备冲锋的意思,他们每三人为一组,守着一台台木质的机械,仔细看去,那竟是一台台小型的投石机。
    先以投石机远程轰炸,再用弓箭布置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海地带,最后才使用短兵相接的战术,这也是官军一贯以来的做法。
    和官军相比,黄巾军由于军械不足,武器有限,向来都没办法和官军这样的战术对抗,他们唯一拥有的,只有数不尽的血肉之躯。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些投石机上面摆放的,却不是一块块精心挑选的石头,竟是一包包用牛羊尿囊盛放的液状物体。
    难道官军就用这些水一样的东西对黄巾军的前阵进行轰炸?
    很多兵士心中都涌起了深深的疑惑,可是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随着黄巾军大阵越冲越快,尤其是前方那些如同野兽一般的黄巾力士已经快要和官军的前阵接触,皇甫嵩狠狠地挥下了手,由于太用力,他的手在空中几乎划出一道残影。
    而后只听漫天“嗡嗡”机括响动的声音,数万个牛羊尿囊顷刻布满天空,只给地面留下了一片漆黑的阴影。
    这昏天暗地一般的攻击,自然也吸引了黄巾军的注意力,然而面对官军的这种远程进攻,黄巾军向来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只能凭借血肉之躯去强行抵挡,所以他们似乎都早已习惯了,冲锋的人群连头也没抬一下,任由那些“巨石”砸落在自己的头顶上”,如果运气好,自然就能冲过去,如果运气不好,起码不抬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死。
    可预想中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和声声哀嚎并没有出现,官军的投石车砸下来的东西,竟然一触就破,随后大量黑褐色的液体飞溅开来,溅了众人一脸,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强大的杀伤力。
    难道官军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很多普通的黄巾军战士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除了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之外,却也没有任何不适。
    官军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前方那些冲锋在头的黄巾力士阵中,却突然产生了一股令人心悸的骚动。
    只见那些原本如野兽一般狂呼大喊,浑然不惧头顶飞行物袭击的黄巾力士,在被这腥臭的液体沾上之后,立刻出现了奇怪的反应,很多人都停止了冲锋,开始胡乱的在身上摸来摸去,随后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渐渐开始发出痛苦的嘶嚎,最后有些人干脆摔倒在地上,一边拼命地打滚,一边痛苦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衫。
    有些黄巾力士甚至脸上爆出一股股骇人的青筋,就如同被蚯蚓在面皮地下爬行一样,狰狞地让人一看就感到心寒。
    “果然有用!”官军阵中,皇甫嵩也看到了这一切,顿时兴奋地用力一挥手里的马鞭,转头对言姓男子说到:“言仙师果然厉害,您是如何得知这黑狗血能破张角的邪术的?”
    言姓男子眼中并没有什么得色,反而微微露出一丝不忍,不过他也尽心回答了皇甫嵩的问题:“这些黄巾力士,其实只是因为在身上贴了化血符,所以才如此厉害。所谓化血符,乃是邪术天魔化血大法的一种简化方法,天魔化血大法可以激发人体所有的潜能,让人在短时间之内功力激增,刀枪不惧,然而施展此术之后,人就会因为潜能耗尽而奄奄一息,哪怕是功力高深的强者,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种邪术,是魔道之人最常使用的保命手段,张角将它绘制成符咒,贴在普通人身上,虽然威力弱了很多,但是对于那些普通的对手来说,却也称得上威力巨大,只可惜这化血符最怕黑狗血侵蚀,一旦沾上黑狗血,立刻会让人阳气爆发,爆体而亡,这些黄巾力士,已经无法作战了。”
    似乎为了映证他说的话,眨眼之间,原本数万气势汹汹的黄巾力士,全都呜呼哀哉地躺在了地上,一个个要么浑身喷血而亡,要么奄奄一息地趴在地面,一看就已经丧失了作战力。
    这突然的变故,让黄巾军与官军双方的战士都看直了一眼,刹那间,原本喧嚣盈沸的战场上,竟出现了一股诡异的安静。
    而在黄巾军阵中,也有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两人,一个双鬓雪白,却温文尔雅,另一个左边脸上挂着一道斜斜的伤疤,略显狰狞,正是大贤良师张角与他的三弟张梁。
    只听张梁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到:“大、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统统死光了?”
    张角的目光在满地哀嚎的黄巾力士中睃视了一遍,又投向了远处官军的阵中,略显幽深地叹道:“看来官军阵中来了能人,破了我的化血符。”
    张梁身子微微一抖,问到:“大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别慌。”张角沉静地说到:“我还有一招,倒要看看对方还能怎么破。”
    说完他大手一挥,只见他前方原来竟有一个大大的祭坛,这祭坛上面布满了烟竹纸蜡,当中一个巨大的铜鼎,铜鼎中竟有数不清的黄豆。
    “三清显灵,赐我律令……”只听张角嘴里念念有词,说了很大一段口诀之后,突然将手伸进铜鼎里,随后抓出一把黄豆用力抛洒,那些黄豆竟十分神奇,一落地就迅速消失不见,随后在黄豆落地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些“人”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出现之后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傻傻地站在那儿,呆望着不知道什么方向。
    又听到张角嘴里轻“啐”一声,那些“人”这才有了反应,他们迅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柄柄长刀,发着无声的呐喊朝前方冲了过去。
    这便是撒豆成兵之术!
    战场上的官军,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诡异,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官军已经和黄巾军的前阵交上了战,由于失去了作为支柱的黄巾力士,黄巾军显得有些不堪,面对官军的进攻,他们虽然人数上占着优势,却屡屡后退,被官军严密的阵型挤压到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然而随着战斗继续进行,很多官军都感受到了不妥,黄巾军的士兵越打越多,原本还能压着对方步步败退,可是打着打着,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突然都变成了黄巾军的士兵,只要一刀过去,立刻有无数柄刀剑还回来,根本连躲都没法躲,更有甚至,有些敌军被刀剑看中,居然不呼痛也不流血,只是像砍中了一块木头一般,硬生生就倒了下去。
    真是见了鬼了!
    官军阵中,逐渐有些士兵开始顶不住压力后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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