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月想了一阵,忽然坚决地道:“我让你碰碰运气,假如在个把时辰之内,没有人发现你,那就是天意如此,我也没得话说。”
    萧逸冷不妨地问道:“你这又是何故呢?”
    苏溶月一时难以作答,尴尬地笑一下,才回道:“就算是报答之前你在黑龙王城的点拨之恩吧,我们行走江湖,当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今日一过,你我恩怨两清,下次再遇,我必不会留情。”
    萧逸闻言叹一口气,忽然只听她又道:“不过我尚有一个条件,只是不知萧少侠你肯不肯答应?”
    萧逸肃然道:“但说无妨,假如可以行得通,在下当然不会推辞。”
    底下的话不须再说,苏溶月也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如此风骨峥嵘,胸襟磊落,更使她倾倒钦佩。
    苏溶月道:“我的条件就是今日之情,他日也能换取大王一次逃生之机。”
    萧逸道:“你意思是说,假如有朝一日石遵万一落在我手中,我须得饶他一次,是也不是?”
    苏溶月道:“正是如此。”
    萧逸自忖道:“假如我能有杀死石遵的机会,可知那时我的力量早已超过了他,纵是放过他一次,又有何妨?假如我不答应,眼下此身被捕,可就全无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这么一想,立刻诚恳地答应了苏溶月。
    而苏溶月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萧少侠,那就是早先突然出现助你出阵之人,不知是那一路的高手?”
    萧逸略微隐瞒地道:“他们全部蒙面,在下全然不知。”
    苏溶月道:“哦,是吗?那萧少侠的两位朋友呢?”
    “当然是跟他们走了,毕竟当中可是有琥珀郡主在,或许是吴豫将军的人也说不定。”
    “真的是这样的吗?按说那些入阵捣乱之人,武功突然增强许多,好像是一种秘法所致,难道他们竟是五毒教的人马?”
    苏溶月自言自语的推论,最末一句却使萧逸心神大震,连忙道:“依你之言,想必是有据所依,只不知为何牵涉五毒教?”
    苏溶月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五毒教当年之所以轰动南武林,是因为在南武林中,这等激发出一个人体内潜能的秘术,虽是歹毒不过,等如透支一个人的生命本源,但这种秘术并非寻常武林人士所能通晓。据我所知,方今南武林中,恐怕唯有五毒教才有这等秘传功法。”
    萧逸透一口大气,道:“如若仅是推测,那也未必就猜得中,更何况五毒教的教主也是追杀我的行列之中。”
    苏溶月道:“谁知道呢,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曲姑娘究竟怎么想的,连我同为女人都不知道,她未尝没有可能来帮你,真的,我不骗你。况且大王与五毒教合作,也未尝不是看中了五毒教的这种秘法,曲姑娘与虎谋皮,自然会有所准备,现在连曲姑娘究竟会不会出手救你,我都不太确定呢……”
    “真的会是如此吗?”萧逸暗自沉吟。
    苏溶月忽然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容,又道:“老话说得好,行走江湖,千万不可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又说女人天生靠不住,容易泄秘。唉!我果然被料中,泄漏了不少秘密给你知道。”
    萧逸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便再向她询问了,只是随口答话道:“为何女人容易泄露秘密?”
    苏溶月回道:“因为我们女人小事精明,大事糊涂。我们的行为看起来近似反覆无常,其实却是因为她凡事多只见近利,不见远害,因而今天答应会如此,到明天发觉大是不利之时,又变了卦。”
    “总而言之,在小事方面,男人总是斗不过女人,时时受骗。但在大事上,女人往往被男人所骗。老实说,这种理论我从来没有去想到底对不对,但今日却证明了此言非虚。”
    萧逸闻言愈加不敢妄加议论,所以默然不语。
    苏溶月抬头望望天色,突然轻叹一声,道:“贱妾要走啦!”
    萧逸道:“恕在下不能相送了。”
    苏溶月道:“萧少侠尚在险境之中,是否逃过大劫,谁也不知,望你小心珍重,好生提防。”
    萧逸道:“谢谢你的关心以及这回手底留情之恩,日后如有机缘,当必图报万一。至于在下的生死祸福,只好归诸天命,安心地等待结果了。”
    苏溶月点点头,道:“只好如此啦!萧少侠再见。”说完之后挺身站起,迅即绕过祠庙,向大路走去。
    萧逸直到蹄声消失不闻,这才吁了一口大气,但觉这一番经过,如梦如幻,使人感到难以置信。
    可是他又不能不信,因为石遵是何等心黑手辣的当代枭雄,既然有杀死自己的机会,总不至于嘱咐苏溶月作此伪装而放过了自己吧?他思绪纷乱地想了一阵,这时抛开一切疑团,重复打坐用功。
    距此七八里路之外,苏溶月已经和王天霸会合。王天霸等人是在路边一座茶棚中歇凉,悠闲至极。他们会合之后,王天霸一挥手,陈泰和程连便率了三名羽林卫把守住茶棚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
    茶棚内只剩下王天霸和苏溶月两人,王天霸指一指桌上的一碗茶,道:“这是特意留给你的,我猜你一定费了不少唇舌,嘴巴当必感到乾渴。”
    苏溶月取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默然坐下。
    王天霸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道:“你好像心事重重似的,倒底是什么情况,何不与我分享一二?”
    苏溶月瞪他一眼,道:“见了大王,我自会禀告一切。”
    王天霸连忙陪笑道:“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有点儿浑,许多事情别人一望而知,但我却越看越糊涂。咱们搭档已非一日,你干嘛要把我瞒在鼓里呢?”
    苏溶月哼了一声,道:“你浑?嘿!你才精呢!”
    王天霸闻言浓眉一皱,面上有一种委屈之色,若非他对这一剑残月苏溶月尚有觊觎之心,岂能任由她如此肆意妄为?
    不得不说男女之间的这点事,有时候女人确实占据了先天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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