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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丙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时候已经晚了。身边全是行尸走肉。
    但让他万分诧异的是,这些丧尸并没有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那个不穿衣服的男人近乎痴呆地站在房门外,面对丧尸群,带血的嘴角挂着怪异笑容,粘稠的涎水往下淌,挂在下巴位置晃来晃去。整一个画面看得火丙毛骨悚然,连番干呕。
    紧接着火丙因为躺在地上,视线很自然地落在房间天花板,那里安装着一个投影仪。
    电光火石间火丙明白了,他没有任何迟疑,一招‘乌龙绞柱’,两条腿在半空飞速划圈的同时踹中房门,重重带上!
    下一秒,火丙来到门后上锁,用后背全力顶住,面朝先前的丧尸群——原来是他娘的投影仪在播放生化危机,画面如此逼真,让人不寒而栗!
    门外静了几秒,冷不防传来迅猛的撞击和狂暴的吼叫。
    火丙喘着粗气毫不放松,转手摸出手机打电话,脑海及眼前总是浮现门外的那头黄毛和血舌。以至于号码按了两次都出错,好不容易拨了出去,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机械化的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妈的!
    火丙怒骂,耳边响起怦的巨响,房门木板竟然给外面的疯子撞出裂缝变了型,紧接着门锁开始松动,门与门框相固定的地方开裂,防火铰链的螺丝松脱,墙体靠近门框部分的粉刷油漆和石灰大块脱落。
    怦,怦怦。
    死亡的威胁变得无比具体。门外的疯子越来越不像人,他的吼叫分明是野兽,竟然和狼嗥一样,嘹亮高亢,悠长而凄惨。一时间与投影仪中的丧尸动态交相呼应!
    “李良海,快点接电话……”疯子的嗥声不断冲击火丙耳膜,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紧过一阵,在这种情况下,每一秒都是地狱般的煎熬。
    而在另一边的别墅客厅,组长李良海准备再次按掉火丙的来电,不方便接听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接。
    在李良海看来,火丙特别爱抱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百分之一百嫌弃雇主李国利的神经病儿子。关键是火丙收了五千三的红包,说什么都该知足了。
    李良海的拇指悬在手机显示屏的拒绝键上,思来想去犹豫再三,他叹了口气走到客厅没人的角落,最终选择了接听。
    电话终于接通,李良海还没问什么事。火丙就像发射导弹一样大吼:“李良海,你他妈的过来!我要死了!”
    李良海别转脸孔,急忙按住手机出声的位置,可是接下来,上百位客人先后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很明显听到了通话内容,因为火丙的嗓门已经撑到极限,效果就像扬声器。
    “什么事?”雇主李国利从李良海手中夺下手机,只见他眼角上挑,表情变得非常严厉。随后将通话切换到扬声器模式。
    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电话那头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的狼嗥,沉重狂猛的冲撞。还有火丙咬牙切齿的怒骂:
    “你再不过来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火丙已经歇斯底里,他被逼急了,真要豁出命去,这十几年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
    “你杀谁?你杀谁?!”李国利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儿子发病时的狼嗥声独一无二。此时他脚下飞快,挡道的桌椅全被踹倒踢开,连客人也不例外。
    “我给你一百万!”李国利发出尖叫“别杀我儿子……”
    “我操你妈……”火丙恶狠狠地结束通话,就在疯子撞门停顿的间隙,他解锁开门,后退一步旋即前冲。
    那当口,疯儿将门撞开,火丙拼尽全力从门背后撞回去,前者完全没有准备,被火丙隔着门板猛撞一下,整个身体倒飞出去。
    火丙强忍着手臂肌肉的钝痛,再次关门上锁,这回只是热身,他打定主意了,门外的疯子要是不死,自己就得遭殃!
    火丙满头大汗,眼珠乱转左右察看,这个房间除了投影仪和幕布,再没有其它物品可以拿来当武器,虽然如此,他还是有了对策。
    下一秒,火丙将柳叶刀扎进疯子在门上撞出的裂缝里,刀锋对着门外,只要疯子还敢撞,保管一刀一刀扎得又深又狠!
    “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火丙不断重复这句话,好几次想哭出来,但是深呼吸后,泪腺中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没过多久,火丙插在裂缝中的柳叶刀与木门一起遭受了更为迅猛的冲撞,而在每一次冲撞过后,门外疯子的嗥叫就会变得更加尖锐而凄惨,紧接着门缝上就渗出了血液。
    时间过去了数十秒,李国利等救兵终于赶到小洋楼。
    火丙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很乱,很多人在呼喝,李国利的疯儿子一面咆哮一面挣扎,好些人遭到攻击,因为剧痛而叫喊,最后一声最激烈的惨叫,火丙立马认出是李良海。
    然后有人气喘吁吁地指挥:“按住他按住他。”
    直到尘埃落定,火丙才打开摇摇欲坠的房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脸上,紧接着那门板怦一声倒地,原先插在裂缝里的柳叶刀,带血尖锋赫然在目。
    雇主李国利神情阴郁,他的目光落在门板裂缝的刀尖上,突然面露狰狞,十指戟张,扑上去叉火丙的喉咙。
    火丙急忙逃开,同时从腰间摸出剩余的柳叶刀,寒光闪闪,这意思非常明确:离老子远点!
    李国利再追,火丙再逃,没人帮忙,火丙也不敢真拿刀子扎人。
    与此同时,李国利的儿子再次发狂,挣脱压制他的客人,朝人群密集处扑去。
    当时小洋楼的过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客人,李国利的疯儿见人就咬,两只肮脏的大手又抓又挠,不少人的手臂脸颊脖子都被他挠下一条条肉丝。
    最终,那疯子突破了拥挤的过道,就像久困樊笼的野兽,迎来了阔别多年的自由。
    李国利见状大急:“谁拦住我儿子我给他一千万!”
    在场的客人都吃了疯子的苦头,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国利话音一落,站在门口的几个男人就追了出去。
    随后,小洋楼内的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下火丙和体校的几位武术老师。
    火丙死死握着柳叶刀,人在发抖,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还很激动。他艰难地吞咽唾沫,却丝毫不能缓解无以复加的干渴。
    几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一两分钟。火丙忽然打破沉默,紧张地发问:“有谁受伤了?”
    李良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举起右手骂晦气。
    火丙看见李良海的右手掌缘被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练太极的吴成斌说:“我手背和耳廓被抓出几条血道道。”
    教跆拳道的赵建华掸了掸银色西服,全身的血迹最为醒目:“我没有受伤,但那个疯子的血全擦我衣服上了。”
    这样一来,只有教咏春的陆子丰和火丙没有受伤。
    不知道他的疯病会不会传染……火丙心里嘀咕,将柳叶刀放回腰间束带,目光先后扫过李良海和吴成斌的眼睛。喉咙深处一阵嗫嚅,他最后没把杞人忧天的话说出口,说了他们也不信,把自己当成神经质。
    “走吧,这地方味儿真怪。”陆子丰鼻子一皱,抢先出门。
    火丙跟上,走在过道里,抬眼瞥了那些挂在天花板下面的蜡制人头,心脏一阵紧揪。陆子丰和其他人的目光跟着火丙一起往上,大骂疯子不愧是疯子,大年初一找人晦气。
    跆拳道的赵建华还拿出手机拍下了墙上的人头装饰。
    一行人先后来到别墅外围,只见停车空地上,李国利的神经病儿子为了躲避众人的追捕,在一辆辆豪车车顶踩踏跳跃……
    火丙瞧了一眼就朝相反方向走,李良海喊住他:“我们送你?”
    “不用了。”火丙停下脚步侧转身来,挨个瞧着李良海等人:“海哥,你赶紧去医院吧。”
    火丙还有半句话没出口:我怕你去晚了来不及。
    当时的火丙根本不会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和李良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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