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福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既不紧张也不害怕。
    他走出来的时候还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还记得在紫玉关的时候,他逼不得已拿起刀,曾经有一个人还讽刺他是重操旧业,他当然很不愿意承认,那时候要他拿起刀还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一心只想做个普通人。
    而现在的黄大福再一次染血,似乎已变得很随意。
    杀人就好像拍掉屁股上的灰那么容易。
    现在他是不是已经重操旧业了呢?
    他不过是明白了一些事,见到龙溪的时候他终于想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中人,哪有不留血的,不是自己的血就是别人的血。
    很简单的道理,很通俗的一句话,但又有谁真正体会到这种身不由己的苦难。
    做出这种选择,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抛弃了原本那种舒适而平静的生活,以后的日子恐怕只能跟刀打交道,留血也将成为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份。
    所以当他走在紫玉关这条路上的时候,怎么可以有一丝的侥幸。
    当你拒绝以前的自己,也就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生活,吃饭睡觉什么都变了,拒绝成为普罗大众的一员,也就没办法享受他们那种平常人的快乐。
    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人生岂非地狱。
    染指江湖,这就是代价,以物易物,没有什么不对。
    马夫已经坐在车上等他,黄大福懒洋洋地钻进马车,然后马车就走了。
    马夫并不没有问屋子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也没有问黄大福是怎么脱身的。
    看来他也很懂规矩,江湖规矩就是别人不说,你最好别问。
    马夫什么话都没说,很尽职地赶着马车。
    黄大福却自己说了出来,他倚在车箱里,似乎有些打不定主意,闷闷不乐道:“如果有人想要你的命,你会怎么样?”。
    马夫毫不迟凝道:“那怎么行,要是我的话早跑了,才不会白白把命丢掉”。
    黄大福沉默了半天,低声道:“以后的话能跑就跑吧”。
    毕竟他并不想要别人的命,这个大胖子也许在生意上是个不吃亏的人,但真叫他杀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良善的人都会如此,因为在他们心里总会为别人想一想。
    别人也会有父母,有孩子,有自己的一条命。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面的人早就习惯了旅途的颠簸。
    黄大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又过了多些时候。
    他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深深呼吸。
    这时不光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还可以闻见青草的香味。
    怎么回事?按照路程的计算,此刻就算到不了紫玉关,最起码也到了紫玉关的关外。
    要知道那里可是一片的荒芜。
    马夫已兴奋的大叫,“老爷您快下来看看”。
    黄大福从车箱里爬起来,揉着眼道:“怎么,到了?”
    马夫一个劲的摧,“到好地方了,快下来看看”。
    黄大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毛看,什么俺没见过,看把你兴奋的,什么风景能……?”
    他百无聊赖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妈呀,你这是把我拉哪去了?”
    马夫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依照多年的经验,走的路线肯定是没有错了。
    黄大福望了一眼哗哗流淌的小溪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路上怎么会有水”,说着,他又看了看小溪旁郁郁葱葱的花朵和野草,更惊得说不出话。
    “不会错呀,按理说再往前两百里就是紫玉关,您往远处看老爷,那里不是还有一座大山嘛,绝对错不了的”。
    黄大福看了一眼大山,慢慢有了印象,“看起来好像没错,但这水流,这青青绿绿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又陷入了困惑,这里的风景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他只一味的站在原地,没有看到其实小溪的上游有很多身穿囚犯衣服的人在勤苦地劳作着,他们有的搬石头,有的挖泥土,场面相当壮观。
    黄大福终于留意到他们,走上去看了一会儿,似乎很不能理解,这荒天野外的怎么会有一群囚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干嘛在这里工作。
    他正看时,其中一个囚犯冲着他嚷,“死胖子,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干活”。
    黄大福很是奇怪,于是也冲着他喊:“干活,干什么活?”
    囚犯气急,张口骂道:“死肥猪还装蒜,你不干活,哪来这些花花草草,你不干活哪来这些绿水树木”。
    黄大福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些小溪流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眼前这些囚犯人为的修建出来的。
    “谁会这么有雅兴在这干旱之地做起沙漠绿洲这样的好事”,黄大福忍不住嘀咕。
    这时候囚犯似乎也注意到黄大福的这身衣服,注意到这个大胖子其实跟他们并不一样,然后讨好地笑了笑道:“胖哥,你不是这里的?”
    黄大福也笑着道:“我路过”。
    “哦,那真是稀客呀,我很久没见有过路的客人了”,囚犯们一个个看热闹似的看着黄大福。
    黄大福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挖水渠”。
    囚犯们听到这全都发疯一般捏紧拳头,恨恨道:“还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乌寒江给害的”。
    黄大福瞪大眼,“乌寒江害的?”
    囚犯们异口同声:“乌寒江简直不是人,狼心狗肺,恶贯满盈”。
    黄大福吃惊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咽了口唾沫道:“他乌寒江到底怎么你们了?”
    囚犯们又杂七杂八地抱怨道:“不瞒你说,我们这帮老实人原本都是本地的强盗,主要就是靠打劫为生,谁知道那个乌寒江刚来不久,我们就遭了大难”。
    “一点也没有错啊,我只不过抢了别人的一只骆驼,被那个姓乌的看见了,非要我做一个月苦力”
    “你这算好的,我就脱了一个妇女裤子,还啥都没来得及干,那个姓乌的混蛋居然砍了我一只耳朵,以后我还有脸见人?”
    “没错,没错,那个混蛋坏事做尽,要遭天谴的”,一群囚犯集中起来诅咒乌寒江。
    黄大福却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原来这样,哈哈哈,你们……你们受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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