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走了,燕横问我去哪。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云飞扬问我去干什么。我说我不想再这样活着,罗锋只道珍重二字。
    在洞庭湖待着半月,将近新年的时候,我跟裴一飞辞别,不想在讨饶两位杨帮主,裘止水说的,我也大都明白,只是再往下探究的,始终不是我该去触及的领域。就这样吧,我的旅程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想在去挣扎,挣扎在泥淖深渊里无法自拔,眼看着亲朋手足一个个离去,这样的江湖,我无法承受。
    裴一飞说,虽是隆冬时节,可洞庭湖上还有摆渡,随时可走。听着这话,心便落定,只道:“现在就走。”
    “黄埔少侠本可多留几日,为何如此着急?”
    “我从裘止水那里知道了这一切的尔虞我诈,我已经不想在过问江湖之事。”看着裴一飞,想他英雄盖世,我若有他万分之一,当真也可气定神闲,可我实在太弱小,能救的,不能救的,该杀的,不该杀的,我全都不能左右。
    不知何时,包万同从不远处踱来,想是刚才对话,也被悉数听到。“黄埔风,我且问你,老夫我神机妙算,可是江湖人称得?”
    “包先生,此后你我再无瓜葛,你神机妙算也好,错洞百出也罢,又与我何妨?”我看着包万同,不想与他说话,但敬他义军前辈,“不错,江湖人却称你神机妙算,哪又如何?离夕的死,不管在不在你,在我看来,都是有你责任。”
    “老夫本以为道行有佳,但即便是一尾池鱼,一动一念,也不敢说尽在掌握,更何况是人。想要算无遗策也好,想要万无一失也好,‘算’都只是‘术’罢了。‘道’才是本。”
    “……”听着包万同说着,我竟蓦然愣神,“请包先生指教,此‘道’何解?”
    “无他,凭心而行,后果自负,而而。”
    “包先生,晚辈……”说着,不知为何,岑然泪下,躬身只道:“晚辈失礼了。”
    (一)
    本是没告诉别人,登船之时,还是见到了码头上的云飞扬和燕横。
    “二弟,你只告诉我,我们去哪可寻得到你?!”云飞扬对着行将渐远的帆船,运气而喊,生怕我听而不见。
    “大哥,燕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稻香凤翔,江湖不在!”我也不知道我将往哪去,又或是要在哪驻足,趁着距离不算太远,吐纳运气,陡然将龙泉宝剑投掷岸上,“燕兄,此剑交你保管,他日若见,自当领教!”
    “他还会回来吧?”
    “也许。”仿佛听着岸上两人念念自语,心是想着,此别经年,随风远波青竹外,不贪念,只因佳人不伴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策马快。
    坐在船上,晃晃悠悠,没过多久,也是靠得岸上。如今身遭无物,没得银两、兵刃在手,也是觉着一身轻松,倘是一路北上,要变成乞丐。倒也无妨,顺路往江津方向,看望爹娘也是不错。这样想着,便要启程。
    来到巴陵县的时候,天空中悠悠然飘洒些小雪,耳听孩童嘴嘴念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看巴陵盛状,观夫洞庭一景,竟也有些国泰民安的意味。是然,巴陵一带,距战线有些距离,百姓和乐,也是应该。又想到前朝诗仙李大人在郁郁不得志时候,曾诗曰:“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不敢同李大人比拟,可现在心境又有何不同?不如趁此,走些河山,不知何时,也尽是他国境界。此地距离江陵不远,不妨试试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心境如何,转而北上。
    (二)
    一路而行,学着叫花乞讨,和尚化缘,也算没饿得渴着,若是一日,真进得丐帮,不知罗锋怎么看我。想到此处,也是岑然兀自发笑,在洞庭时候,一招神龙摆尾,硬是让我学了半月有余,降龙掌法当真博大精深,至刚至劲,没得内力深厚,实在打不出来。难怪石帮主顶着压力,愣是将降龙掌法分了几招几式,传于各九袋长老,生怕日后灵鹫宫有甚不测,可将降龙掌传得下来。近年来,石帮主更是开始将打狗棒法教由丐帮弟子,所以才有得小叫花子也懂得摆那打狗阵法,此等开明想法,实属不易。
    走在林里,突发奇想,正一道的八卦掌法至柔至阴,降龙掌法反之,乾坤剑法刚柔并济,九问剑法缥缈有余,天王枪法力摧无坚,燕横能将剑法化掌,云飞扬也能将枪法变拳,我若能将这些招式用着拳脚打捏出来,应当也不会差哪。心想着,便在林子里比划开来,先是化剑为掌,一招沧海明月,跟着四开四合,上问苍天,下问厚土,横来神龙摆尾,打到此处,甚觉内力不济,岑然后退连着一招白云回望,缩地来回硬是逼着丹田运气,用回风落雁的方法,打出两次,是为白云双回,暮然觉着这招式用掌法打着并不过瘾,变掌为爪,双龙戏珠来往胸前,跳步跟进,又是一招沧海明月,是为收式。
    打完一套掌法,自觉内息紊乱,气喘吁吁,难怪侠有大者,自创武功,火候不够,只怕走火入魔。悻悻然看了天色,忖着掌法还需细思考究,还是赶路为先。
    (三)
    北而往上,有澧州。循着官路,即便天色昏暗,尚有些明途。越是到了这样时候,看着日落西山,不免又想起在起义中逝去的鲜活生命,我知道我的离开,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我想寻着包先生所说的道,凭心而行,后果自负。想我黄埔风,铮铮男儿,后果自负,还是有得担当。
    本是不想走夜路,心中有所思忖,过了澧州城门,愣是没有发现,暮然回首,已有十几里地。天意如此,赶着夜路,怕是也无妨。官路尚是通明,不想绕了远路,登山而行,看着江陵景色,当做释然。
    古城江陵,史称荆州。处鄂地,临长江,延北滨,东望吴,南接湘衡王侯气,北承中原将相心。熊氏立国二十世,楚王拓疆四百春。禹置九州布华夏,汉定诸郡领要津。形势险要,帝王遣重臣驻节;地域丰饶,兵家率劲旅搏争。玄德韬略,巧借东吴立足地,留千古佳话;云长虎胆,勇筑西蜀起始点,逞一时威名。千骑霓旌控紫庭,曙烟晴抱日华明。山蟠王气藏真宅,草绿春心怆孝情。笙凤度云回仗影,洞龙衔雨听松声。仙城香霭何因见,怅望青霄耸翠屏。
    不远处就是江陵八岭山,走到此处,已过酉时,翻了八岭,就是千里江陵。一路上闲情雅致,也没少哼唱词曲,正犹豫是露营一夜再登山前行,还是趁着夜色观月赏景,岑然觉着前方不远林里唏嗦声不断。
    “在下自巴陵往江陵,不敢叨扰,可否借路行个方便?”莫不是遇上山贼?想着跨山而行,遇到劫匪,也是情理之中,真动得手,我也未必打不过他们,悻悻然说着,“都是大宋人士,我不想动了干戈,请各位侠士好自为之,休要为得在下,妄自送了性命。”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趁着月色朦胧,从树林里兀自别出几个身影,说话的声音甚是娇柔,盖是女子。
    “一来我没得银两在身,二来我只身一人。”定睛看着对面,盖有十人左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又不想白白送了性命,你们还是退散了罢,我不想动手。”
    “没得钱财,不想给命,那就随我回了山寨!”看清是说话女子带头,暗忖莫不是贼人头领?
    “女侠,你这可就强人所难,在下往江陵尚有要事在身,恕难从命!”
    “上!”话音刚落,十来壮汉上前围堵,方圆阵势,不好突破。伏身捡了几块石子,不觉岑然发笑,本来就是出来散心,不想遇到山贼,也罢。
    十几壮汉不由分说,径直上前。定了神气,蹬地凌空,手中石子几几,向身后弹指甩去,直奔天枢、肩井、膻中、气海,顿然间,几个壮士咿呀喊疼,又转半身,缩地而上,见着宽背砍刀,暗忖不好,看着就势大力沉,被这大刀削去,只怕没了性命,立身后退,后面几人踉跄着缓过神来,直接向我背后袭来。下腰反手驻地,抬腿踢了前刀,空翻而去,背对身后敌人,凌空侧身,运气行劲,一招神龙摆尾划了过去,蹬着大刀,踹然落地。
    “少侠好功夫,我来会你一会!”月色洒落,说话女人径直飞身进来,恍恍月影,只觉一丝亮红瞠了双眼。临近些,才瞧清面容,五尺身高,身材娇小,似是双十年纪,两柄匕刀在手,或许是月冷星寒,又或是本就白皙,竟觉着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看得出神,少女强招袭来,“你这好色之徒,看我作甚?!”
    登时化掌为剑,搪着少女手腕,扼着攻势,一时间没了话说,只道:“不想遇到女贼,在下惊诧万分。”
    “谁规定,女的不能当家?看刀!”红衣嗔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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