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怨胎和狐妖有关?
    陈浮生诧异之后,又有些哑然无语。
    若是男子身份,此事还算说得过去......但狐妖是女子身,如何牵扯到姜家新妇的怨胎上?
    但是河图照卦所示,绝对无错。
    狐妖既是与这场凶兆有关,那么必须找到她。
    陈浮生收剑,拔下金针。
    瞬间,卧房内的微弱斑点星光,全都消散无踪。
    “土地庙、贞胧山......”陈浮生默默发散思维。
    老道士曾经提过,那处土地庙外不远的野山,名为贞胧山。千年流传的地井龙宫,其实是与贞胧山有关。
    只是年代久远,文人墨客以讹传讹,将井龙宫的神话故事传在宝骑镇附近,所以贞胧山反而并不出名。
    “......奴家本是贞胧山的狐狸,侥幸得道修成人身......从未有害人之心......”
    陈浮生回忆狐妖所说。
    一个在土地庙盗食偷吃的狐妖,应该是并未祸害宝骑镇,或许也很少接近宝骑镇。
    那么,她必然还是在贞胧山附近。
    想到此处,陈浮生背幡提剑,出了卧房,找到姜有财询问几句,然后借了一头驴子,赶往贞胧山。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浮生回到土地庙。
    眺望了一下方向,将驴子拴在庙后,陈浮生迈步而去。
    半炷香时间,陈浮生寻到一处平坦宽阔所在。观望之后,觉得此地甚是合适,立刻又再从背囊中取出黄符纸和细毫笔。
    辨位、堪舆、指路,“符引”方法最是合适。
    由于之前和狐妖有过接触,掌中铁剑甚至险些将她一剑枭首,所以铁剑已经与狐妖有了因果。
    凭借这个并未转变或消散的因果,以符引之术,足以在贞胧山的范围,卜算出狐妖的所在。
    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再将狐妖形象简略描于黄符纸上。陈浮生以剑戳符纸,脚下虚踩阴阳,划下太极图。
    “符以记之、意以灌之、吾念所取何方......”
    随着一段晦涩咒诀默诵,陈浮生掌剑纹丝不动。同时心中反复深记狐妖出没的形象,不断加强意识感应。
    大约数个呼吸之后,剑上戳着的黄符纸,无风自燃。
    符纸灰烬聚为一团,落入地面太极图。
    刹那!
    太极图内乍起一道灰芒。
    随之,在远端某个山坳,同样乍起一道灰芒。
    这灰芒乃是符引所示,无须目力强或弱,皆能感应。
    “她果然还在这里。”
    陈浮生得到结果,非常满意,背幡提剑,迅速寻去。
    盏茶时间后,抵达山坳附近,陈浮生却并未继续深入。
    而是从背囊里,取出那根“井宫养龙药”。
    他将养龙药切下一片,插在剑上。
    然后坐于一块岩石上,手中端剑,静静等待。
    浓郁扑鼻的药香四溢,丝丝缕缕令人陶醉的香气,向着周围飘浮萦绕。
    鬼怪惧怕此等阳刚奇物,但妖精却是梦寐以求。
    世间没有任何妖精之属能够抵抗此等诱惑。
    陈浮生甚至隐隐有推断,狐妖之所以在贞胧山出没,或许也和这根“井宫养龙药”有关,毕竟是一场大机缘。
    只要狐妖确实是得道有成,必然会被药香吸引。
    这是陈浮生前来贞胧山早就想好的对策。
    对狐妖他丝毫无惧,怕的是她胆小谨慎不敢来。
    约莫半炷香时间。
    陈浮生闭目静坐,耳边微微一动,似乎听到声音。
    声音若隐若现,悉悉簌簌,仿佛叶落打转,又像风吹草低,并无任何出奇。
    眼虽半瞎,耳力嗅觉却更加灵敏。
    陈浮生深知听到的声音,并不寻常。当即不动声色,横剑刃于眼前,睁眼凝视黯淡无光的刃面。
    如此之近,已可清楚见到自己异色双瞳的眼睛。
    刹那!
    陈浮生抬眼顾盼。
    果然,离此不远处,几丛荆棘枯草堆里,一个诡异的影子隐蔽在阴影内,无声无息地盯着这边。
    “出来吧,你到底想不想要此珍罕灵药?”
    陈浮生扬起声音,对着隐蔽的影子指了指手中剑。
    几个呼吸之后,荆棘丛里哗啦一响。
    婀娜女子般的狐妖,一脸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
    “你这小道士,究竟是何来路?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狐妖脚步谨慎,但也渐渐接近陈浮生,仍是恼怒的问:
    “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匿形隐身术?即便比你境界高的修行者,也绝对窥探不了我的本体!”
    “我对你并无恶意,有事相询。”
    陈浮生脸色平静,示以善意。将剑上的一片养龙药,缓缓递出,说道:
    “你助我一件事,我赠你这一片灵药,如何?”
    狐妖脸色幻变,将信将疑地瞧着陈浮生,但目光终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养龙药,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说道:
    “你想要奴家助你何事?若是行险害人,奴家不做!”
    陈浮生看着狐妖美艳的女子形象,听着粗犷的男子嗓音,又听她一时我、一时奴家的称谓,实在是哭笑不得。
    “我想请问,宝骑镇平康巷的姜阿福,新娶的媳妇,你是否与之有关......”
    陈浮生缓缓诉说,将姜有财家的事简略说出。
    “姜阿福?”
    狐妖茫然诧异地摇头,随即又冷哼:
    “我极少去宝骑镇,更是从未去过什么平康巷。什么姜不姜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哼,宝骑镇来了许多厉害人物,我前些时险些被抓身亡。你这小道士想诱我去?呸,一丘之貉!”
    陈浮生听得莫名其妙,但眼下也不是讨论什么厉害人物的事,当即又问:
    “姜家新妇结了孽障怨胎,占卜问卦与你有重大关系。你仔细想想,难道真的与你无关?”
    狐妖正想反唇相讥,奚落一番,但突然眉头一蹙,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顿时羞恼,柳眉倒竖的低喝道:
    “你是不是那个男鬼一起的?前来诓骗奴家?”
    “男鬼?什么男鬼?”
    陈浮生疑惑地瞧着狐妖,摇摇头:“我并不认识什么男鬼,我只想知道,怨胎是否与你有关?”
    狐妖的脸色阵青阵红,不知是受过什么奇耻大辱,气得浑身发颤,半晌后再才咬牙切齿说道:
    “我之前吃了一场大亏,你要想知道,将此片灵药给我。我再说与你知晓,否则,一拍两散!”
    “行,你立个誓。”
    陈浮生将剑尖递出,养龙药送到狐妖面前。
    狐妖迟疑地瞧着陈浮生,但仍是抵抗不了灵药诱惑,迸指朝天起了誓言,然后飞快伸手取走灵药。
    她见陈浮生毫无所动,果然是守信,立刻暗暗松了口气,将灵药塞入怀中,缓缓道:
    “你问的怨胎,或许与奴家有关。但奴家并不知情,也是受了诓骗,奇耻大辱......”
    随着狐妖一番讲述,陈浮生再才知道事情经过。
    原来,这只狐妖偶然得了道蕴气机,修成人身,尚处于懵懂之中,便跑到宝骑镇去试试身手。
    谁知,被某个厉害人物撞上,擒捕在手,与一个男身鬼怪关押一起。
    目的是以一种古老手法,强行要妖怪与鬼怪交萂。
    妖鬼交萂而出的产物,称之“精魈”。
    精魈非妖非鬼,但又具备妖与鬼的所有强处,乃是修行界“蛊门”最阴毒的养成秘物之一。
    被关押被羞辱的经过,狐妖已经不想多说,只是咬牙继续说道:
    “后来,我偶得机会,便脱遁逃走......甚至险些又被那个男鬼的主人抓住,所以只得藏匿贞胧山,不敢再去宝骑镇......”
    说到此处,狐妖仍是心有余悸,打量陈浮生几眼,忍不住说道:
    “小道士,奴家不知你的根底。但是此药乃是传说与地井龙宫有关的灵药,是一场大机缘!
    宝骑镇来了许多厉害人物,皆在寻找机缘。你手握重宝,小心和奴家一样,被抓到受折磨,人财两空!”
    “多谢你的好意!”陈浮生点头谢过,平静心绪,沉吟之后,又说道:
    “依你所说,那么姜家的怨胎,定是与精魈有关。我既然承担此事,便要解决此事。所以,还是想请你走一趟......”
    话音未落,狐妖连连摆手,脚步后退:
    “不去不去!宝骑镇如今有了大变,凶险非常。奴家得道不易,修行浅薄,绝不趟这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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