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之内,游客都沉浸在这场精美绝伦的展览中。
    在商皿方罍的前面,解说的工作人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就在刚才,他面前的陈青云说出了一句让他为之震撼的话,他怔怔的看着陈青云,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懂得皿方罍还有一个盖子。
    “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工作人员对待陈青云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陈青云一想,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在后世看过皿方罍的报道,于是编了一个借口,“其实我对青铜器一直都有研究。”
    工作人员眉头一挑,诧异中带着惊喜,“原来小伙子你还对青铜器有研究,现在能对这个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少了,你这样的难得一见呐。”
    “不敢当,我也只是略懂一二。”
    陈青云摆摆手,心说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专家,你要和我再掰扯专业的东西,那我可一点都答不上来。
    工作人员干这一行已久,平时很少遇到陈青云这样的游客,所以看到陈青云懂行,忍不住也想和他多聊聊,“小伙子,这不是我们这尊商皿方罍第一次展览了,然而能够看出它还有个盖子的游客你是第一个。”
    “哈哈哈哈,是吗。”
    “专家当然也看得出来,但作为游客你绝对是第一个。”
    “过奖过奖。”
    “那你能说说你是怎么认为它还有个盖子的吗?”
    陈青云呵呵的笑着,暗道我能说我是从后世的新闻报道上看的吗,但这么说显然不行,只能假模假样的胡说起来,“这个商皿方罍是商代晚期的盛酒器,用来盛酒理应有个盖子。另外从它器身上的云雷纹、以及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这些纹路的完整程度来判断,它也应该是还有一个盖子部分的。”
    工作人员一听,对陈青云顿时更加佩服,这些专业的术语在他嘴里随口说出来,可见他对青铜器这方面是真的有研究。
    一旁的许蓉也是吃惊不已的看向陈青云,她根本不知道陈青云还懂历史文物。
    陈青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别惊讶,我在学校图书馆的文献记载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听到这样的解释,许蓉恍然大悟,相信了陈青云所说。
    “小伙子,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工作人员对陈青云激起了更大的兴趣。
    “陈青云。”
    “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南湘师范,已经毕业了。”
    “噢,陈同学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是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像你这样对历史文物有研究的同学。”工作人员笑得非常开心,就像是找到了宝贝一样,向陈青云发出了邀请,“陈同学,不知道你有空吗,我想给你推荐一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呃,这……可我现在在陪女朋友逛展览。”陈青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许蓉。
    许蓉大方笑道:“没关系的,逛展览以后都可以逛,还是先听听看推荐的人是谁吧。”
    工作人员笑道:“陈同学,你女朋友还真是通情达理,我要给你推荐的这个人很厉害的,他是省博物馆的馆长,他这辈子对这个商皿方罍潜心研究,你刚好也懂商皿方罍,要是你俩见了面肯定有得聊了。”
    “你们博物馆的馆长啊?”陈青云十分讶异,自己来博物馆随便逛逛的,居然还能见到馆长。
    “对的,馆长看到你一定有得聊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陈青云和许蓉一起来到了一间办公室,这里就是省博物馆馆长办公的地方。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他就是南湘省博物馆的馆长,闫鹤松。
    “闫馆长,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客人,也是和您一样对商皿方罍很有研究的。”
    工作人员领着陈青云和许蓉来到了他的面前,闫鹤松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眼神里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出于礼貌,闫鹤松还是赶紧站起来,拿下眼镜和陈青云打过招呼。
    “你好,闫馆长,我叫陈青云。”
    “幸会幸会。”
    工作人员在一旁介绍,“闫馆长,这位陈同学今天过来看咱们的商州青铜器展览,我发现他对商皿方罍也是有所了解的,于是就自作主张把他带来了。”
    闫鹤松文雅的笑着,说道:“好啊,来的好,来者就是客,快请坐。”
    陈青云和许蓉当即入座,没想到这个馆长看起来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在来见他之前还在想,省博物馆的馆长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闫鹤松特别热情,还特地让工作人员给陈青云和许蓉泡了茶。
    “陈同学,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对商皿方罍有研究的呢?”
    “说来也巧,我恰巧就是商皿方罍出土那个地方的。”
    闫鹤松身体向后一仰,惊讶极了,“哎呀呀,你是桃田县人?”
    陈青云淡淡笑道:“是的,我和我女朋友都是桃田人。”
    “桃田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出过很多人才。”闫鹤松笑眯眯的夸着陈青云的家乡,话题回到商皿方罍上,“陈同学,你既然是桃田人,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商皿方罍的故事啊?”
    许蓉看向陈青云,有些替他担心,怕他说不上来。
    陈青云对她自信的笑了笑,如果今天问的是别的文物,那还真把他给问倒了,不过这个商皿方罍嘛,他还真就有专门的了解过。
    “我知道这个东西是在民国的时候被我们桃田县的一个村民挖出来的,当时出土是完整一套,有器身也有盖子。”
    “对,对的!”
    听到陈青云说起商皿方罍的往事,闫鹤松高兴极了,这些确实都是历史,陈青云能说出来,足以可见他对商皿方罍是真的有过研究。
    “后来挖出这个东西的村民为了给孩子筹措学费,就把这件东西卖给了一个商人。结果这个商人购得国宝的事情被一个军阀知道了,这个军阀就花三千银元强行把商皿方罍给买走了。一直到新中国成立,这个旧军阀被抓捕,才把商皿方罍交了出来。”
    “陈同学,看来你是真的了解这件国宝,对它的过去如数家珍,这一点真是太难得了。”闫鹤松长嘘短嗟,情绪里充满了无奈,“唉……这么好的一件国宝,凝聚了我们祖先在商周时期的冶炼智慧的东西,只可惜从那以后这器身的盖子就不见了,五六年的时候这件宝贝被移交到了我们省博物馆进行保管,可是到如今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它的盖子。”
    说起商皿方罍的盖子,闫鹤松一直都在摇头,他研究这个罍几十年了,做梦都想要找到它的盖子,可以说有生之年如果能够看到这件国宝的盖子回到它的身上,那他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陈同学,你可能不懂这种情结,这个皿方罍在我眼里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样,如今一个孩子被人一分为二,而那另外一半有找不到了,我们这些搞文物的人心里都很难过。”闫鹤松耸拉着头,伤感的说着,“它是我们国家的国宝,当年在战乱动荡的时期流落失踪,在它的身上见证了我们民族那一段悲惨屈辱的历史,现在我们国家兴盛,民族繁荣,一切都在蓬勃向上,我多希望有生之年能够把这些流落消失的文物都找回来,让我们的孩子们能够看到完整的文物,领略到我们祖先那些闪耀着光芒的智慧。”
    感觉再说下去,闫鹤松都快要哭了。
    陈青云安慰道:“闫馆长,正如您所说的我们国家现在强大了,以前那些散落的文物肯定都会慢慢被找回来的。”
    “唉……”闫鹤松摇着头,“这些年我找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看到闫鹤松是真的对商皿方罍无比在意,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绝对是他的真心话,陈青云被他深深的感动,明明都已经半百的年纪,换作别人可能都已经想着退休的事情了,糊弄糊弄等退休了好好过日子,哪还向他一样把找到商皿方罍当做自己一辈子要做的事情。
    有感于闫鹤松的这颗赤子之心,陈青云想要帮帮他,关于商皿方罍盖子的下落,其实他是知道的。
    “闫馆长,你有没有想过,国内都已经找遍了,那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流落到了国外呢?”
    “其实这一点我们团队也是有考虑过的,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文物流落到国外是非常常见的情况,我们也有派出专家组去过欧洲,美国,还有各大拍卖行查找,只是到现在也一样杳无音信,唉……”
    陈青云这才明白,不是没有找过,而是找错了方向,“闫馆长,那您有把目光投向过我们东方的邻居吗?”
    闫鹤松睁大眼睛,“陈同学,你说的是日本?”
    “对啊,当年也是有不少国内的文物流落到日本的,或许这个商皿方罍的盖子就在日本呢?”
    “是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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