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千代子来到水边,微风送来的丝丝水汽将心头的雾霾驱散了不少,我蹲下身子用手撩拨着水,正琢磨着如何下去,下水之后又该去向哪里?
    沉默已久的千代子在一旁轻声说道:“你可以把手伸到水里更深些,让水浸湿你的衣袖,衣服就会感应到水质和水温,然后拉开你衣服左前臂上方的拉链,就会出现一个全息悬浮显示屏,你可以在上面选择潜水选项,那你的衣服就能变成适应当前水质和水温的潜水服了。”
    “哦,还可以这样!”虽然我知道元界和次界的科技水平远远高于我们,但是多少还是令我感到意外和惊奇。
    “哎呀,琳达他们知不知道这衣服的功能啊?”我旋即反应过来,向千代子问道。
    千代子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说道:“我和她在通过弹涂交谈时,已经告诉过她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用的。”
    我嗯了一声,对琳达的聪明我已见识过了,我想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千代子已经在对衣服进行调试了,她的衣服旋即变成了类似鲨鱼皮的材质,而且从衣领后侧还翻过来一个头罩,罩在面部,看起来就是一个女版的蜘蛛侠。
    “你也快点儿吧,时间不等人。”千代子催促道。她说话的声音居然丝毫没受到面罩的影响,和平常说话的声音并无不同。
    我弄湿衣袖后,开始调校我的衣服,但是嘴里也没闲着:“其实,我是在等你把我这边的信息发给兰泰。不然的话,恐怕对你不利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调侃千代子。
    面罩下的千代子的脸抽搐了一下,忿忿地说道:“我早就发完了,看来你的频场侦测能力真是迟钝,我不仅发了现在的情况,而且把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汇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如果把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报告给兰泰,恐怕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讪笑着整理好了衣服,不对,应该说是潜水服了。我又问千代子:“你不觉得这潜水服少点什么吗?”千代子看了我一眼答道:“你是想问怎么没有氧气瓶,对吧。”
    我点了点头说:“对。”看来这千代子的聪明劲儿也不比琳达差呀。
    “你就直接下水吧,憋不死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一会儿边游边说,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了。”说罢,千代子随手抓过来一只脑波弹涂,就跳入了水中,岸上其他脑波弹涂见状,也纷纷跳入了水中,只剩下我在岸上独自吹着微风。
    我鱼跃入水,去追赶前面的千代子了。刚入水时,水下的能见度还可以,但随着能见度的迅速下降,水陡然变深,前面的千代子看得倒是很清楚,因为她打开了位于双肩的潜水灯,而且还有那群依旧跟随着的脑波弹涂们,正闪着忽明忽暗的亮光,而千代子就好似在夏夜中追逐着萤火虫的小姑娘。
    我也打开了潜水灯并追上千代子,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这面罩里的氧气是怎么来的呢?”千代子看也没看我,说道:“你还是先决定一下我们往哪里游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不过跟据之前的判断,那个深渊应该和这里是相联通的。既然这样,水就应该流向深渊那边,就跟着水流的方向去吧,应该会有所发现的。我把想法说了出来,千代子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们开始在水下辨别水流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直在我们周围游上游下的脑波弹涂们突然凌乱起来,四散逃命。我下意识地拔出了频击枪,四下望去,只见周围的水流也紊乱起来,感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暗流涌到了我们的左侧,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强大的水流冲开,就像两个断了线的风筝,翻着跟头就跌了出去。
    什么情况?我努力地稳定住身体后,看到漆黑的水幕后隐隐有一个巨大的、鱼雷似的身影正向我们游弋而来,渐渐地那个身影清晰起来,足足有二十几米长的纺锤形的巨大身躯,靛青色的背部高耸着的长城般连续的背鳍并与尾鳍连为一体,菱形骨质的板状鱼鳞覆盖全身,其表面的珐琅质反射着暗绿色的幽光。身体两侧不规则地分布着浅棕色的斑点,那张巨大的鱼嘴就好像是被直接安到身体之上一样,根本看不出头与身体的界线,与鱼嘴有巨大反差的是一对小小的眼睛排列在嘴唇的上方,要不是那凶恶的目光,我还以为那是它的鼻孔呢。嘴里上下排列着四颗大大的锋利的门齿,旁边是一排密集而锋利的小齿,令人不寒而栗,嘴里喷出的巨大水流还在向我袭来。
    于是,我急忙向它的下方游去,大鱼白色的肚皮前后分别长着一对鳍,看上去这鱼就像长了四肢一般,我悬浮在大鱼的背后,呆呆地惊魂未定的目送着它远去。千代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道:“吓到了?没事,利兹鱼已经过去了。”
    我这才缓过神儿来,一把抓住了千代子的胳膊,问道:“这是利兹鱼?不会吧。利兹鱼可是一亿年多前的生物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回轮到千代子叫了起来:“哎呦,好疼!快松开。”
    我松开了她的胳膊,感到有点儿唐突了,说道:“对不起啊,我是太意外了,这真是利兹鱼?你确定?”
    千代子笑了笑,说道:“没错啊,就是那种远古时期的硬骨鱼,我可是在航海世家中长大的,对于海洋知识可是烂熟于胸的,我打包票这就是利兹鱼。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这利兹鱼好像也没什么攻击性,它只是路过而已。”我庆幸地对千代子说道,“要是它想吃我们的话,我早葬身鱼腹了。”
    “未必。”千代子平静地说道。我看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禁担心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利兹鱼有可能还是会攻击我们?”
    千代子摆摆手,答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利兹鱼也是弱点的,对付它的办法还是有的。现在到了与琳达他们联系的时间了,我们还是先和他们联络一下吧,顺便也能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
    还没等我答话,千代子就已经开始振荡起与脑波弹涂之间的磁化场了。不大一会儿,刚才四散逃命的那些家伙们就陆陆续续聚拢过来,千代子把其中一只捧在了手心,开始与琳达那边进行联络。
    漆黑的水下,周围的脑波弹涂们的闪光显得更加迷离,千代子悬浮在水中,双手捧着一只闪光的脑波弹涂,凝神聚气地振荡着联络频场。眼前这幕,竟一时之间让我恍惚了时空,不知她是在祈祷着什么,还是在我面前的,压根就是一幕唯美的舞台剧,令人无法自拔。
    可是这画面再美,也摆脱不了我们仍身处险境的事实,头脑重新清醒的我,急切地等待着琳达那边的消息,只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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