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还在钱府上养伤,县衙里所有人都在忙。
    钱有为依照方晨之前所言,暂且压下文书,不与临安府报告军粮找回一事。
    那座藏粮的庭院,彻底被封锁起来,为了避免丢粮之事再次发生,钱有为三人坐下约定,分三班进行看守,一日一换。
    忙碌到中午,钱有为带着吴道理回府吃饭,陈主簿留在庭院里护粮。
    到了府上,吴道理一头闯入方晨的房间之中。
    “千里,你吴叔我来看你了!”
    房间中刚摆好小桌饭菜,方晨正打算开动,突然见到吴道理,忙起身相迎。
    “行了,你腿脚不便,就别到处走动了。”
    见方晨一扭一拐,还要向自己行礼,说不出的别扭。
    吴道理可没那么多礼数,贴在方晨身边落座,对着门外喊来一个小丫鬟,吆喝着让她多去准备些酒菜。
    “小子,这次你可是立功了,以后有何打算?”
    趁着饭菜未至,吴道理与方晨闲聊。
    方晨笑道:“小子打算租个店面,干点营生。”
    “是何营生?”
    “一日三餐。”
    吴道理挠挠头,“不就是卖饭吗?”
    方晨道:“一碗饭二十文,拒不还价!”
    吴道理眼睛一瞪,“怎得如此贵?即便是我一月俸禄,也不过偶尔能吃一回,你这是打算讨生活的营生吗?”
    “当然是了,我跟您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仔细说说,若是合适,我与你搭伙,这些年你叔我还算攒下一些家当。”
    “吴县境内,随时送!”
    “嗯?”
    “小店名字,就叫随时送!”
    吴道理不解,“难不成你还要安排人,去送饭不成?”
    “正解!大宋独一例,外卖门店!”
    “外卖?又是何意?”
    “吴叔,如果你躺在府上,困乏无比,想吃佳肴,又不想外出。只要差唤一手下到我店中,支唤一声,小子保证一炷香时间内,饭菜必定送到府上。”
    “这就是外卖?”
    “不仅如此,吴县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吴叔千万不要小看了人的惰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越是日久越是难戒。外卖只要点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说的兴起,方晨抬手就给吴道理花了一张大饼,“迟早有一日,随时送遍及整个大宋,大小府县皆有分县,吴叔你可知那代表着什么?”
    “什么?”
    “数不尽的银子啊!有了银子,吴叔你就可以娶二房、三房、四房......有了银子,你就可以多买几栋宅子,一月一换......有了银子,你就可以......”
    吴道理张大了嘴巴,他敢发誓,这辈子他都没想过,原来人的梦想,如此简单。
    这要是真能美梦成真,吴道理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吴叔,我连广告词都想好了!”
    “广告词?”
    “广告而知,以词引客。
    “......”
    “随时送,送随时,只要张口,饭菜自来!”
    “......”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珍馐美味,通通只要二十文!”
    “......”
    “别累了,跑腿我来;坐享开胃三餐,您来!”
    “够了!”
    吴道理还沉浸在方晨的美好画面中,并未开口。
    方晨寻声看去,发现钱有为和钱夫人就站在门口。
    钱有为面色难看,死死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的生死仇敌一样。
    而钱夫人,脸上多有笑意,甚至还给方晨比了个手势,夸赞刚才方晨说的不错。
    “钱大人,您来了。”
    钱有为“嗯”了声,走到吴道理身边,轻咳两声。
    吴道理回神,忙问道:“千里啊,你这主意不错,咱爷俩搭伙,过几日就把店面建起来......唉,钱大人,您何时来的?”
    钱有为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县尉,莫要忘了正事。”
    吴道理点头,脸上多有苦恼,“大人,此事要不换个人来做?”
    “怎么?”
    “我想娶二房.....”
    钱有为瞬间红了脸,拉起吴道理来到院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吴道理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长时间。
    而屋子里,钱夫人拉着方晨笑道:“晨儿,你真有法子赚那么多钱?”
    方晨笑道:“过几天,我给您准备几道小菜,让您品鉴品鉴。”
    钱夫人道:“好孩子,缺钱了告诉姨娘,这种营生咱家不用找人搭伙。”
    “听姨娘的!”
    外面的争吵终于到达尾声,钱有为和吴道理重新走了进来。
    吴道理此刻脸色有些凝重,让方晨十分困惑。
    “大人,吴叔这是怎么了?”
    钱有为并不开口,吴道理叹了口气,“千里啊,你刚才所言,属实?”
    “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本县尉不准!”
    “嗯?吴叔,您这是何意?”
    “只要你敢支起店铺,本县尉定会派人前去堵店,让你开不了店!”
    方晨懵了,刚才明明聊得听话,眼瞅着双方合作协议就能签署了,怎么突然吴道理就变脸了呢?
    “吴叔,您没事吧?”
    方晨看向钱有为,怎么他们俩出去了一趟,人就变了?
    变得难以置信,变得让自己措手不及?
    吴道理咬了咬牙,继续道:“你既然来自太原,岂不知身上肩负重任,怎可弃文从商,毁了种家三代之名?”
    方晨苦笑道:“大人,这是您的主意?借吴叔之手,堵住小子从商之路?或者让吴叔来唱红脸,你来唱白脸?”
    “咳咳......”钱有为没想到,方晨轻易看破了他的计策。
    倒不是方晨有多聪明,而是这二位配合实在太差了,前后反差更是让人忍不住猜想。
    吴道理再也忍不住,对着方晨就是一脚,“哪那么多废话,明明是个读书的料,偏要从什么商?你难道不知,钱大人府上曾因商获罪,险些满门抄斩吗?”
    方晨摇头,钱有为转头离去,似乎提到了他不愿提及的事情。
    钱夫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钱有为离开。
    方晨捂着屁股,吴道理这一脚踢得不知轻重,他感觉又要多出一块淤青。
    吴道理为自己添了一杯酒,拉起方晨对他道:“钱大人出自汴梁,家境殷实,可称大商之家。宣和七年,新任开封府尹,见财起意,故意寻了个由头,便将钱大人之父打入牢中。”
    “为保其父无忧,钱大人多番打点,岂料那府尹胃口巨大,根本无法填饱,耗尽了家财也没能将老父救出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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