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搞这么暧昧?不说清楚啊?”
    沈曜翔无奈:“她不明着说,我怎么跟她说清楚,还要一起拍戏呢。”
    “……你就等着作死吧。”
    沈曜翔没有再说,仰起头闭着眼睛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了嘴里。
    ******
    “烟抽吗?”
    看到递到面前来的香烟,吧台边高脚座上的男人微摇了摇头:“会坏嗓子。”
    举起手中杯子,他已经开始喝今晚的第三杯酒,艳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晃荡荡,又全部滑入他的唇里,看着他微眯起的眼角已经晕染开了醉意,身边递烟的男人略有些不自在地荡开了视线,目光落到角落某处正玩得开怀的一众人身上,看到当中的那个人时眼里掠过了一抹惊讶之色,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卫宁,你不高兴吗?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卫宁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斜着身子倚靠在吧台上,看向他:“没有啊……”
    “……你醉了。”
    “没有,这点酒不算什么,”他举起杯子又抿了一口:“醉不了的。”
    昏暗的灯光下喝得微醺脸上带上了红晕的卫宁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之感,明明是个男人,一颦一笑却自有勾人心魄的力量,身边的人看着有些口干舌燥,不易察觉地往他更靠近了一些,再次给他倒酒:“我以为你心情不好。”
    卫宁笑了笑,心里不痛快倒是真的,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了,从睡梦中醒来,梦到年少时的那些往事,就再无法入眠。
    最近梦见那个人的频率似乎是越来越高了,想到那次的颁奖典礼上他冷淡疏离的神情,心里就有一种钝痛之感,并不致命却往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后悔那天不该才下飞机就特地赶去颁奖典礼现场,早知道是他,他也许根本就不该去参加。
    十年的时间,忘不掉的终究是忘不掉,如果当初他能忍一忍,也许也不至于现在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然后又是苦笑,做朋友又怎样,也许更痛苦,倒还不如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很抱歉,骆鸣,这么晚了还拉着你出来陪我喝酒,”卫宁几乎已经趴到了吧台上去:“你要是困了,先回去吧。”
    身边的男人叫骆鸣,是他这些年来少数几个在这个圈子里算得上能交心的朋友之一,还在乐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那个时候骆鸣还是他们的助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已经成了王牌经纪人,却一直都和卫宁保持着联系,偶尔还能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喝个酒。
    “说什么呢,”骆鸣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一下子灌了大半杯下去:“我陪你。”
    卫宁笑着拍他的肩膀:“够哥们。”
    却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他说的这两个字,瞳孔里转瞬而逝的一抹不甘。
    骆鸣岔开了话题,问他:“过年打算怎么过?”
    卫宁想了想,呢喃道:“留家里过年吧,好几年没有陪爸妈一块过年了,今年不出去了。”
    “不用去日本录节目吗?”
    卫宁摇头:“才回来,不去了,不想去了。”
    “怎么?那边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不过北海道的冬天,实在太冷了,还是北京好。”
    骆鸣微怔了一下,看他又举起了杯子晃晃悠悠地往嘴里倒酒,一时间却摸不透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你这半个多月,不是都在东京……”而且,北京的冬天,明明也很冷。
    卫宁的眼神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吧台里架子上五颜六色的酒却没有聚焦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是他最难熬的几年,一个人在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最寒冷的地方追求他的音乐梦想,刚去的时候水土不服语言不通,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差一点就坚持不下来,那个时候他每天都在想家里人,想朋友,尤其想,那个人,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的。
    “过完年就要开巡演了,也没几天休息时……”说着话的卫宁突然就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一处顿了住,眼睛亮得几乎就要滴出水来。
    骆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曜翔正在一众人的起哄当中替许丹挡酒,他轻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卫宁:“你们也好多年没联系了吧?他和许影后的绯闻最近传得挺热闹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卫宁撤回视线,微低下眼,把杯子里最后半杯酒一饮而尽,重重搁到吧台上,站起了身:“走吧。”然后便转身大步先走了出去。
    出了酒吧的门,下意识地把帽子压低,又扯起围巾遮住自己大半边脸,卫宁才轻吁了一口气,冷风一吹,意识倒是清醒多了,骆鸣招了出租车,帮他拉开车门,他却没有上去:“你走吧,不顺路。”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卫宁笑了笑:“免得麻烦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我爸妈家,坐地铁两站路就到了,还不堵。”
    他说完,也不等骆鸣再说,就已经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汇入了滚滚人流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走进地铁站里,等车的时候,看到对面墙上的LED广告栏里是沈曜翔扯着衬衣领带勾唇轻笑对着过往路人放电的大海报,卫宁有一瞬间的恍惚,在这个城市似乎到处都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他想躲都躲不开。
    深夜的地铁站没有多少人,他站在站尾的地方等车发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帽子围巾几乎把整张脸都遮起来的了人,会是那位叱咤乐坛的偶像天王。
    卫宁是本地人,从小在老北京的胡同院里长大,父母家住的那座四合院似乎是从他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一直长居于此,家中的亲戚早年就已经陆续搬出了,连他自己也为了工作方便平时都是住在公司安排的高级公寓里,只有他的爸妈,还一直死守着这小小的四方院落,不肯离开。
    回到家没有吵醒已经睡熟了的二老,小心地开门之后卫宁直接回了西屋自己的房间,自从搬出去住之后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即使和爸妈在同一个城市,他也是好几个月才偶尔回来一次,今晚的心血来潮,其实也只是因为不想回去又是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公寓四壁而已。
    不过躺上床,卫宁还是很快就后悔了,即使喝了很多酒,已经过了凌晨,他也依旧睡意全无。
    他的睡眠质量一贯不太好,失眠的时候就只能靠dvd机里那些已经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的沈曜翔演的电影来打发时间,但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更加无法成眠。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黑暗中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心,看着那些模糊不清的纹路,恍然间想起那晚在台上那一瞬间握住的手,许久,才低低叹了一声。
    ******
    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他是被敲门声和妈妈的叨唠声给吵醒的。
    “回家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一大早起来我看到你屋子的门被动过还以为进了贼,这么晚了还不起,你怎么越来越懒了。”
    卫宁迷迷糊糊的昨晚也不知道到几点钟才勉强睡过去,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根本没睡好,这会儿被吵醒心情也不大好,嘟嚷着抱怨了一声:“不才八点都不到嘛。”
    “都八点了还不晚?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
    和他爸妈这种每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锻炼的人是没法说明白的,床头柜上搁着的手机也正好响了,是助理打来提醒他十点钟回公司录音棚录demo,卫宁只能是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坐到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妈妈做的早餐,爸爸靠在一旁的躺椅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随口问了他一句:“你昨晚又喝了很多酒吧?”
    卫宁含糊地答他:“跟朋友出去应酬……”
    “那也少喝一点,一个人在外头别老是这么不注意身体。”爸爸没好气地教训他。
    “哦……”
    妈妈走进门又给他盛了一碗粥,问他:“还两天就过小年了,今年能回来过年吗?你叔叔姑姑他们都会来。”
    “嗯,小年要去外地,不过除夕那天可以回来。”
    “每年都是这样,过年也要在外头跑,还不如找份安稳点的工作,你堂弟明年都要结婚了,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带回家来过……”
    听着妈妈又开始唠叨,卫宁低下了头默默吃东西,没有再接话,他家是书香门第,他的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原本就不赞成他干这行,总是盼着他能找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结婚生子,每一次回家都没有少为这事唠叨过他,他不能反驳什么,只能是沉默着不接话。
    九点钟的时候,公司的保姆车来了胡同口接他,卫宁抱着妈妈亲了一口答应三十那天一定回来,才终于是被放了过。
    今天早上要进棚录的是他代言的一个手机广告的广告曲demo,是要送给厂商去听的,对方是个国际大品牌,广告宣传费用砸起来毫不手软,要求却也很高,从代言人到广告内容甚至是配曲都要亲自过问,卫宁已经为他们代言了有快两年了,这一次新产品问世,对方要求要量身定做专门的配曲,这首歌也是卫宁自己作词作曲的,原本是打算放进明年发行的新专辑里去,最后倒是先贡献给了这个广告。
    进棚之前,卫宁疑惑地问起自己的经纪人:“怎么这么赶?不是说年后再录的吗?”
    “厂家那边说新产品要提前上市,昨天晚上打个电话过来说要我们今天下午就把demo先送去给他们听,”经纪人耸了耸肩:“给钱的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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