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光微微亮起,浓雾转薄时,卫东眼尖地发现在岩石台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柯儿!大佬!”
    “哥!姐!——不是——姐夫!”罗勏激动得跟着喊,一群人向着那边冲过去。
    “你们怎么样?”
    “你们没事吧?”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可吓死我们了!”
    “我的天!万幸万幸!你们没事!太好了!”
    大家七嘴八舌劈头盖脸一顿说,却见柯寻和牧怿然则是一脸凝重和迟疑,十分谨慎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因坐着轮椅迟一步赶过来的岳岑,敏感地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儿。
    “不用怀疑,我们都是真的,不是幻象。”卫东连忙敲敲自己胸脯。
    “是不是在岩石台上发生什么事了?”秦赐细心地问。
    大家顿时有些紧张,不再作声地齐齐望着这两个人。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柯寻的神色仍有些犹疑,看了眼牧怿然,又看了眼众人,最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怎么说呢……我们刚爬到岩石台上去,你们就扑过来了。”
    “啊?”好几个人一头雾水地问。
    “我们刚爬到岩石台上,正要仔细看一下周围环境,就发现自己竟然又身处在了一片平地上,然后你们就从那边叫着扑过来……”柯寻一脸匪夷所思地四下里看了看,“——这是——天快亮了?!”
    “对啊……马上就要亮了,一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人呆呆地点头。
    “——卧槽!”柯寻连忙望向牧怿然。
    “……卧槽。”大家也互相惊讶地对视一眼。
    “所以,在我们眼里已经过去的一夜时间,在你们身上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朱浩文冷静地道。
    “有两种可能,”牧怿然比他更冷静,沉着地开口,“第一种可能,岩石台顶部的空间是一个扭曲的空间,我们上去之后直接穿越了时间,从昨夜来到了现在。
    “第二种可能,我们并没有穿越时间,而是——被某种力量截取走了这段关于昨夜的记忆,并且丝毫不留痕迹。”
    这番话直让大家一起激凌凌地打了个颤。
    “这个岩石台的确很诡异,”朱浩文沉思着道,“用摄像机无法拍到上面的任何影像,而你们也在上面穿越了时间,或是被抹去了记忆——这么看来,也许摄像机并不是什么都没拍到,很可能它拍到的图像也‘被穿越’了,或者被什么力量抹去了。”
    “难道画推的最终目的不是让我们登上那个岩石台?”吴悠疑惑,“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如果是前一种可能,那么我们登上去后岂不是瞬间就会回到原地?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我们遗忘了一段记忆,对于事情又有什么推动作用呢?”
    “或许,岩石台是需要我们十三个人一起登上去,才会展现出它真正的面目。”岳岑道,“而小牧和小柯所遇到的情况,也许是岩石台的一种保密机制,它不允许提前泄露上面的情况,而要求我们必须十三个人一起同时面对。”
    “我同意岑姐的说法。”柯寻点头,“看来幕后力量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我们一起登上岩石台了。”
    大家一时默然,只有罗勏低声问了一句:“那是不是意味着,当我们一起登上去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没有人回答他,默了片刻,才听得卫东故作轻松地打破沉寂:“这个画推儿也太没谱了,那高台那么高,难不成得让咱们全都先学会攀岩才行?”
    “说得也是,如果学不会那不是还上不成了?”李小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为难。
    “这个问题容后再考虑,”邵陵说道,“咱们现在还是先把昨晚拍下的图符整理出来。”
    众人回到了帐篷,依旧分工行动。
    牧怿然、卫东、邵陵、华霁秋和岳岑整理图符,柯寻、朱浩文、秦赐和罗勏检查昨晚在岩石台四周布置下的摄像机所拍到的画面,李小春带着女生们弄早饭。
    昨晚所有的摄像机都没能拍下岩石台是如何出现和消失的,在岩石台出现和消失的两段时间里,摄像机拍到的要么是飞沙走石,要么是一片浓雾。
    整理图符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昨晚众人清理出了大片的岩石壁,但仍然不是全部,更高的位置由于无法够着,都没能清理到。
    到后来,所有的人都加入到整理图符的工作中,卫东甚至给几个能熟练应用电脑的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图片的培训。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边吃边休息。
    “岩石壁更高地方的图符要怎么清理出来呢?”顾青青问。
    “我有个办法,”柯寻说,“今晚我和怿然还攀到岩石上去,但我们不翻上石台,到达石台边缘的时候,把手里的绳子一端坠上重物,然后抛掷到石台的另一边,这样绳子就能搭到石台上,两端垂下来,我们用绳子一端绑在腰上,另一边有人负责拽,把人拽到高处去,这样就可以清理石壁了。”
    “这项操作难度很高,需要体力好的人,”牧怿然道,“谁愿意试一下?”
    “我来试试吧。”李小春道,“我力气是有,尤其手劲儿足,就是……那绳子能不能禁得住我?别回头半道上突然断了……”
    “是登山专用绳。”牧怿然打消他的顾虑。
    “我也来试试吧。”罗勏自告奋勇,“我体重轻,而且也玩儿过室内攀岩,虽然一次也没成功攀到过顶……”
    “有绳子拽着,不需要你攀岩,有胆儿就行。”柯寻道。
    “加我一个。”卫东举了举手。
    “不需要你,”柯寻却说,“今晚你的任务是继续整理图符,连帐篷都不用出,早点儿整理清楚咱们就可以早一步接近答案。”
    “我来吧。”方菲接道。
    “太好了,菲哥比东子好使。”柯寻竖竖大拇指。
    卫东:“……拿我俩当打手呢?”
    柯寻:“兄弟如‘手’足嘛,菲哥是手,你是小jiojio。”
    卫东:“我一jio丫子扇你脸上。”
    柯寻:“还有谁报名?”
    朱浩文:“我。”
    柯寻:“真能行吗?”
    朱浩文:“你确定是在问我吗?”
    柯寻:“我错了。那谁,邵总,别躲在旁边不出声儿就以为自己不在啊,要不要试一回高空作业?”
    邵陵:“……”都这个时候了还挡不住你一颗想欺负我的心。
    吴悠:“你别欺负他了,没看邵总脸都白了。”
    邵陵:“……”我脸本来就白!
    柯寻:“行吧,邵总和老秦在下面负责拽绳子,华老爹和东子、岑姐继续整理图符,青青吴悠帮忙盯着我们上边的这几个人,大家在上面交流不便,你们帮忙传个话什么的。”
    大家纷纷应了,吃完饭休息了几个小时,起来继续投入工作。
    转眼入夜。
    柯寻的方法果然奏效,几条绳子从石台的左边扔到右边去,众人先一起拽绳子把一个人拽上去,然后绳头牢牢绑在车上,再依次去拽其他人。
    多亏牧怿然为大家绑的是登山专用结,从两腿之间穿过去,在腰上再围一圈,除了男士们觉得有点儿勒蛋之外,总体感觉还算舒服,而且看起来也很安全。
    大家清理石壁已经清出了经验,速度比前两晚更快了许多,饶是如此,仍又花了两个晚上才终于将四面石壁上的图符全都清了出来。
    众人站在岩石台下方仰头张望,被眼前的情形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语。
    这片拔地而起的石台就像一根巨大的方柱岿然耸立,在它的四面巨壁上,刻满了风格古朴形态诡异的图符。而在它的四周,以它为中心点,呈圆形放射状态蔓延到天尽头的,则是无数将头齐齐朝向着它的伏尸。
    这情形就仿佛,是天下亡灵在谒拜属于它们的神祇。
    天亮之后,众人顾不得休息,立刻把拍下来的画面导入手提电脑进行加工,几个被逼入行的“实习美工”和卫东轮班工作,倒替着去吃饭补眠。
    熟能生巧之后速度越来越快,一个白天的功夫所有的图片都已处理完毕,只剩下了拼接成图。
    大家这才停工先去吃晚饭,暂且没有细看内容。
    “没想到都到这儿来了还得进行本职工作……”卫东揉着倦涩的眼睛一头仰倒在帐篷里厚厚的地毯上。
    “这说明你就是天选美工。”柯寻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羊奶。
    “卧槽,你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啊,谁踏马愿意当天选美工,”卫东坐起身喝奶,“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老子才不想当美工。”
    “那你想当啥?”柯寻随口问。
    “当……潜水员?”卫东正好看见方菲从帐外进来。
    “现在改行也不迟。”方菲说。
    “你们潜水员工资怎么样?能让我养活我爸我妈我媳妇和我自己不?”卫东打听。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方菲说。
    “什么时候了也得想着家啊。”卫东叹气。
    方菲微怔,定定地看了他一阵。
    柯寻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说话,然后一偏身子,凑到牧怿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个人就一起转头看了卫东和方菲一眼。
    “我直觉一向准,比当事人还准。”柯寻最后补了一句,然后笑着挪屁股坐去了电脑前。
    看到屏幕上那些诡异的图符后,短暂的轻松情绪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柯寻盯着屏幕看了一阵,问卫东:“这些图符现在是按顺序排列的吗?”
    “对,图片名称以abcd打头,分别代表岩石壁的四个面,字母后面的数字就是图片的顺序。”卫东道。
    “你等下再喝,”柯寻把卫东已经送到嘴边的杯子一把拿走,“先过来把a面岩壁所有的图片拼成一张整图,就像在岩壁上一模一样的。”
    “靠,就不能让我先喝完。”卫东抹了抹嘴,坐到电脑前开始拼图,只是简单地按顺序把所有图片放到一张图里,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电脑屏幕有点小,图太多,全放一张图里的话,你要是想让整张图都显示在屏幕内,就看不清每张小图的具体内容了。”
    “没事,我就看个大概。”柯寻把杯子塞回他手里,将屏幕转到自己面前,细细地盯着看,时而将图放大,时而将图缩小,时而干脆举起电脑从各个角度观察。
    看了很长一阵子,忽然转头对牧怿然道:“我有了一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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