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继续道:“养鸡场出售鸡蛋47万4512斤,总收入为30万8475块8毛,其中人员支出计6587元,饲料支出……,扣除缴纳税金33%,最后养鸡场的净利润为21万1940元8毛7分。”
    仓库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上百人的人群几秒时间内陷入了死寂,不敢置信。
    “多少钱?多少钱来着?”
    “咱是不是听岔了?”
    “我的老天爷啊,日了天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轰然声,所有人都傻了,二十多万?这是什么概念,整个公社的大队每年的分红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啊,庄户人家攒八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何平的声音完全被人声淹没,他不得不从老队长手里借过锣来敲了两声,亢奋的社员们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好了好了,我说一下。今年养鸡场的利润说实话,出乎我的意料,没想过、没想到。我跟老队长商量了一下,这些利润中会有15%会留在养鸡场作为养鸡场明年发展的资金。另外,这些利润队里会保留5%作为队里基础建设费用,保留5%作为队里孩子的教育费用,保留5%作为队里老人的医疗和养老费用,也就是说今年我们队里的社员们会分配这剩下的70%的利润,大家伙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韩兆社这小子第一个蹦起来支持何平。
    一秒钟不到,人群中便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同意,同意!!!”
    何平志得意满的望着眼前的父老乡亲,眼眶中有些晶莹闪动。
    他又把眼光看向了老队长,那眼神仿佛在对老队长说:“看吧,我是对的。”
    老队长并没有回看何平,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何平、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刚当选生产队大队长的那天,身穿中山装、胸前别着党徽,站在鲜艳的红旗下……
    何平心里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在于分红的数目、也不在于养鸡场的盈利,而是在于眼前这群人对他的信任,无私、绝对。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老队长的心情,他肩上似乎扛上了无形的重担,厚重无比。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想起了年少中二时,看到的教科书的那句话。
    曾经的他泯然于众人,只是万千挣扎于俗世的蚍蜉。但命运垂青与他,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没理由还像后世一样做个苦中作乐的凡夫俗子。
    想到这里,何平的目光无比坚定,似乎有一种气势在他的身上缓缓浮现而出。
    他的手掌伸到半空,用力的一攥。
    震耳欲聋的声音霎时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虔诚的集中在他身上。
    “今天的这次分红仅仅是我们韩屯创造更加美好生活的开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韩屯的名字就会响彻中国的大江南北。那时的韩屯将会是一个幼有所学、壮有所劳、老有所养的世外桃源,这句话是我在地区日报采访的时候说的,也是我的期望。你们大声的告诉我,这个目标能不能够实现。”
    何平眼睛中饱含着期待的看着所有人。
    “能!能!能!”
    群情激昂的声音传到屋外、院外,响彻在韩屯的半空中,传到了无限远的地方。
    透支完所有人的情绪,何平也从亢奋中缓过来。
    他哑了嗓子,“好,希望大家不要忘记我们今天共同的承诺。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主要是嗓子不行了,下面让会计叔宣布一下今年养鸡场的分红。”
    会计叔压抑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有宣泄的出口了,何平刚下去就扯着嗓门喊道:“何平,5万1925块5毛1分。”
    社员们眼中的天文数字并没有引起如去年般的议论声,所有人似乎都默契的认定了这是何平应得的。
    站在台下的何平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韩兆军,14835块8毛6分。”
    “韩玉铮家,1087块6毛2分。”
    ……
    会计叔的声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刺|激的社员们的心头也像潮水般汹涌,每个户主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都没有低于1000块的,只这一项就顶他们十年八年的收入了,哪个人能压抑住心里的那股火热?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妇女眼含热泪,熬了多少年终于盼来了好日子。
    何平在仓库里待的浑身燥热,上百号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能不热吗。
    他挤出人群来到屋外,挤在外面的社员们丝毫没有寒冷和疲倦的感觉,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着会计叔的声音。
    何平就靠在碾子上点了一根烟。
    穿越之前他戒烟了,穿越之后他为了跟人套近乎偶尔也会抽两颗,但没有烟瘾。
    腊月的冬天,五点多天色早就黑透了,何平的眼神望着遥远的天际出神。
    没过一会儿,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个这玩意,这个冲。”
    何平转头就看见老队长站在身后,手上拎着烟袋锅。
    何平一脸嫌弃道:“你可拉倒吧,唆叻多少年的玩意。”
    “个瘪犊子。”老队长一脚就踹了上来。
    踹完了何平,老队长的情绪恢复平静,“真他娘的怪了,你小子一说话我搂不住火,你说咱来是不是犯冲。”
    “犯不犯冲我不知道,犯罪是肯定的。这也就是我这种尊老爱幼的好青年,搁外面那些小年轻非讹你个倾家荡产不可。”
    老队长吐了一口粘痰,“姥姥,敢讹我,弄不死他。”
    “吹,接着吹。”何平一直死活的嘲讽道。
    老队长顿时太阳穴青筋跳动,这小子咋长了一身拳头眼儿呢。
    两个回合之后,老少两人总算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老队长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看来我们这代人的思想真的是老了。”
    “你也不用这么说,哪有什么老不老的,就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能带着社员们挣着钱,他们自然就会听我的。况且,无论是基建、教育还是医疗,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社员们没有理由反对。”
    老队长叹息道:“可能是前些年闹腾的吧,对人性都不敢抱希望了。”
    何平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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