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
    凯文·辻原愣了一下,不太理解。
    周不器理所当然地说:“米高梅是我的,米高梅丢掉的东西,当然就是我丢掉的东西。我已经跟鲍勃承诺过了,我会为米高梅重现辉煌!”
    “鲍勃?”
    “鲍勃·弗里德曼,以前是顶峰娱乐的董事长、ceo。现在这家公司被我收购了,他的团队会执掌米高梅。”
    凯文·辻原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米高梅的历史太复杂了,很多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
    周不器一挥手,淡淡地道:“是啊,历史。1986年,米高梅的所有电影版权都被华纳劫走了。不过你说得对,这些事都太久远了。我只针对《魔戒》和《霍比特人》。”
    当年的米高梅,经历了风风雨雨。
    86年的时候, 著名的有线电视网特纳传媒集团收购了米高梅, 截留下了米高梅的所有影视版权,把这些内容充进特纳电视网的片库,然后又把米高梅卖掉了。
    资本运作玩得很溜。
    后来,华纳集团和特纳集团合并,这部分版权就变成华纳的资产了。
    不过,对米高梅来说也不算太惨。
    米高梅被特纳出售后,因为自家没有片库了,为了补充片库,就收购了业绩越来越差的联艺影业。联艺影业也是响当当的传统好莱坞八大制片厂之一,片库超过4000部。
    更重要的是,联艺影业有两个很重要的无形资产——《007》和《魔戒》系列的版权!
    这就是现在米高梅最倚仗的两大王牌。
    《魔戒》系列的小说有好几部,联艺影业当年是以1万英镑的价格买到了《魔戒》和《霍比特人》两部小说的版权以及一切相关版权,所得利益要分出7.5%给托尔金基金会。
    后来, 联艺影业把电影制作权卖给了制片人萨尔,保留了电影发行权和电视剧的制作权、发行权。
    随后,萨尔又把电影制作权的首拍权卖给了哈维·韦恩斯坦。
    到了90年代, 哈维、萨尔又找到了导演彼得·杰克逊, 联系到了新线影业启动了《魔戒》项目, 新线影业又是华纳的子公司……
    所以《魔戒》三部曲的制作权就落入华纳的手里了。
    当年的米高梅实力很弱,话语权少,也没钱参与投资,就只能放弃了发行权,转化成了6%的利润分红。
    靠!
    这真是太寒碜了!
    好莱坞跟国内不同,国内的电影只有一种赚钱渠道,那就是院线上映。好莱坞的电影有诸多渠道可以赚钱,而且是全球发行,工作量很大很复杂,所以发行权至关重要。
    通常来讲,发行权和制作权是对等的。
    好莱坞在不同渠道的发行佣金通常是总收入的15%-50%。如果转换成净利润,基本就是50%,制片方和发行方对半分。
    比如院线市场,发行方的抽成是25%。
    一部电影的制片成本是2亿美元,这笔钱由制片方出。发行方同样也要拿出2亿美元来对等投资,费用包括再次获酬金、拷贝印制费、广告费、运费、保险费、税费,其中最大头的就是广告费,即宣传费用。
    电影上映后, 发行方拿到总票房的25%,院线方拿到总票房的50%, 剩下的25%则分给制片方。
    发行方和制片方的收益比是1:1。
    很平等。
    这是好莱坞的传统模式,具体的执行过程中还会根据各方的投资比例有细节上的出入。
    在《魔戒》三部曲的合作中,米高梅是吃了大亏的!
    因为米高梅当年没钱投资,《魔戒》的制片、宣发、拷贝、保险等诸多费用都是华纳方出的,这就导致米高梅的分红比例从理论上的50%萎缩到了6%。
    还不如托尔金基金会分得多呢!
    周不器能看出凯文·辻原的心思,又问了一句:“你是在为老东家说话?”
    凯文·辻原犹豫了一下,就承认了,“华纳方面很希望能启动《霍比特人》系列,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我多年的同事和朋友。”
    周不器笑道:“理解,应该的。好莱坞是个人情社会,维持好过去的人脉关系,对日后的工作开展都有帮助。”
    凯文·辻原松了口气,很高兴,“对!而且,我坚信《霍比特人》系列会对紫微星环球的家庭娱乐业务形成巨大的推动作用。”
    周不器道:“我还是那句话,拍摄《霍比特人》系列电影,我同意。但是,米高梅要把曾经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具体呢?”
    “在《魔戒》的合作中,米高梅放弃了发行权,只以制片合作方的身份拿到了6%的利润分红。可以效仿这种模式。”
    “啊?”凯文·辻原惊了个呆,“当年米高梅没有出钱!”
    周不器道:“经济危机嘛,我知道华纳现金流也挺紧张。《霍比特人》如果要拍成电影,华纳也不需要投入一分钱。把制作权让出来,白拿6%的利润分红。”
    “这不可能。”
    凯文·辻原当即就给出了结果。
    区区6%的利润分红,哪能满足华纳的胃口?在经济危机之下,华纳的规划是通过《霍比特人》三部曲狠狠地赚上10亿美元呢!
    这点分红比例,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周不器道:“我认为这样的合作方式是合理的,米高梅在《魔戒》上损失的利益,要通过《霍比特人》拿回来。”
    “唉!”
    凯文·辻原重重地一叹,大老板毫无合作的诚意啊!
    看样子这个项目要黄!
    周不器笑道:“没关系,可以慢慢谈。米高梅的账面现在还是冻结状态呢,不着急。”
    ……
    安·萨诺夫不同于凯文·辻原,她在维亚康姆做过电视台,在wnba当过运营总裁,还在道琼斯管理过数据业务。她的履历非凡,见多识广,是个既懂媒体又懂体育,还懂科技的女强人。
    凯文·辻原是个保守的好莱坞高管。
    安·萨诺夫就不一样了,她一下就认清了方向,“周,紫微星环球的发展方向,是互联网吗?通过互联网的数据分析,来重新解构好莱坞的娱乐业务?”
    周不器笑笑,“这才是好莱坞的未来,是唯一正确的方向。”
    “你的魅力来源于你的自信。”
    “谢谢。”
    “你根本就没想拍《霍比特人》的电影,对吗?”
    “哦?怎么看出来的?”
    周不器似笑非笑的样子。
    安·萨诺夫挤了挤眼睛,“女人的第六感。”
    她今年已经快五十了,不过保养得挺好,可以看出来当年是个很标致的金发美人。而且,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周不器发出了邀请,“我请你喝杯下午茶吧,咱们谈谈。”
    “很荣幸。”
    安·萨诺夫很有经验。
    跟老板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忽略种族、肤色、年龄、学历、地位、国籍、婚姻状态、教育背景等等客观因素,只抓住一点就够了——把对方当男人。
    这是她这些年在职场中无往不利的关键。
    在比弗利山的半岛酒店,两人在喝正统的英伦下午茶,在单聊。跟凯文·辻原不同,安·萨诺夫是董事长助理,是亲信,可以坦诚地说一些实话。
    周不器道:“拍电影太亏了!”
    “亏?”
    “我看过《魔戒》的利润分红比例,7.5%要分给托尔金基金会,6%分给米高梅,5%分给制片人萨尔,5%分给制片人哈维。另外,还有执行制片团队、导演团队和演员。算下来,华纳要拿出25%的利润分红出去。历史的原因,版权关系太乱了,谁都想进来分一杯羹。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华纳的制作权已经到期了。”
    “什么意思?”
    “制作权在萨尔手中,华纳的制作权是从萨尔租过来的,去年就到期了。如果要拍《霍比特人》,萨尔和哈维·韦恩斯坦估计又要提高分红比例。这太坑了。”
    作为一个互联网人,周不器很反感中间商,很讨厌这种版权掮客。
    《霍比特人》三部曲,制片费、宣发费、拷贝费、保险费、运费、税费等等都算上,总投资肯定超过10亿美元。
    可是,萨尔和哈维这两个版权中间商一分钱不出,然后就能瓜分超过10%的利润。
    靠!
    凭什么?
    好莱坞一向是唯利是图,只要能赚钱就行。职业经理人嘛,本来就是磨平了棱角的老油条。可周不器不行,他是老板不是经理人,老板有老板的尊严和追求。
    安·萨诺夫问:“那怎么办?真要电视剧吗?”
    “我觉得行。”周不器点了点头,“《魔戒》和《霍比特人》两本书的电视剧版权都在米高梅手中,很完整。赚到的钱除了要分给托尔金基金会的7.5%,剩下的都属于米高梅。”
    “这……”安·萨诺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周,我就直说了,以我的观点,就算制作成电影会被人瓜分很大比例的利润分红,剩下的收益也能远远超过电视剧。以《魔戒》三部曲全球30亿美元的票房计算,单单是院线分账就有15亿美元了。制作成电视剧,怎么去抹平这15亿美元的差距?”
    周不器嘴角一勾,轻描淡写,“15亿美元,很多吗?”
    “不多吗?”
    安·萨诺夫惊呆了,感觉碰见了一个怪物。
    周不器淡淡的道:“放在资本市场里,不值一提。”
    “资本市场?”安·萨诺夫愣了一下,她的上一份工作在华尔街的道琼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惊呼道:“在股市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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