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去魔都。
    除了宁雅梦之外,石婧美也跟着一起,说是这一次要敲定了,要斥资820万元买下那家玩具工厂。生产线是前年从德国进口的,都是新的。要不是经济危机,他们不可能卖。
    周不器也不怎么在意,不了解的事情不参与。
    石婧美主动找他说话,“对了,妹夫,问你个事,正好跟紫微星有关呢。”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想创业呢,做一个旅游网站。”
    “嗯,这个方向未来几年会有机会。”周不器点了点头,“把产品做好,功能完善,用户足够多了就卖给大公司。”
    石婧美问:“一定要卖吗?”
    周不器道:“差不多吧,盈利模式的问题,旅游网站只能靠着卖机票卖火车票,或者酒店订房、景点套票之类的,运营起来太复杂。”
    石婧美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我朋友她家境挺好的,听说我跳出来创业了,也想自己出来单干。”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千金大小姐啊……”
    “干什么?不行?”
    石婧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有些愠恼。
    周不器轻咳了一声,“创业很艰苦啊,我不建议走这条路。家里又不缺钱,自己找个班上多安稳、多省心?”
    很小的一部分人创业是怀揣着崇高的理想,可大部分人创业都很现实,都是为了追求财务自由。既然是千金大小姐,就没必要出来创业了。
    石婧美笑道:“所以说跟你有关嘛,她说已经找好创业伙伴了,从紫微星挖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朋友网的一个中层,m3还是m4的。”
    “哦。”
    “她个人出资300万,已经在采购设备,装修办公室了。”
    “这些都不重要,股份呢?股份怎么分配?”
    “她占65%,她挖来的那几个人占股35%。”
    “这不可能!”
    周不器干脆利落地就否定了这个股权分配方案。
    石婧美眼眸狐疑,“怎么了?”
    周不器哼道:“瞧不起谁呢?别说是紫微星的一个m3的中层管理,就算是紫微星的几个普通员工出去创业,也不能就给这么点股份。”
    石婧美皱起眉头,“怎么少了?他们一分钱都不用出,就白拿35%的股份呢。”
    周不器摇摇头,“二姐,互联网创业不同于传统行业。做个奶茶、做个盲盒,这种传统行业,这种分配当然可以。互联网终究很有技术含量,且竞争性远远高于传统行业,人才高度集中化,最优秀的人都在做互联网呢!”
    “你说应该怎么分?”
    “你那朋友出资300万……嗯,占个30%就不错了,剩下的都分给创业团队。”
    “啊?”
    石婧美惊了个呆,旁边的宁雅梦,还有几个小秘书也都很惊讶。
    周不器道:“你那朋友不是互联网的从业者吧?”
    “嗯,她以前自己经营了一个健身房。”
    “那就对了,说白了,就是个投资人。创业公司不能掌握在投资人手里,要掌握在能真正决策生死的人手里。”
    “决策生死……”
    “对互联网的创业公司来说,钱很重要,但人才更重要。钱是在正确道路上前进的加速器,可正确道路需要人才来选择。你那朋友又不懂,掌握不了生死,就不配成为大股东。谁能掌握生死,谁才是公司真正的主人。”
    周不器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
    就是女性创业者成功的几率太小了,让一个女老板带队创业,传统产业还行,科技类行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石婧美不太服气,“可这是我朋友的创意。”
    “旅游网站啊,这算什么创意?”
    “所有的钱都是她出的,创意项目也是她找的,然后自己的股份还得大幅度地缩水,这也太不平衡了。”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最重要!”
    周不器见她对这个话题这么关注,心头就很诧异。
    这什么朋友啊?
    她们那种千金大小姐,还有手帕之交的好姐妹?不会是这个二姐跟石婧琳一样,取向上也有什么问题吧?
    嗯,很有这种可能!
    石婧美和石婧琳从小关系特别好,相互感染之下,说不定真有这种倾向。
    不过,这些事跟周不器没关系。
    他能分清轻重。
    宁家姐妹可以抱满怀,一享娥皇女英的齐人之福,因为她俩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石家姐妹就不用想了,她俩主动也不行,不能给周家后宅制造不稳定因子。
    周不器接着说:“人才比钱更重要。股份上的缩水,最多就是金钱上的流失。真正严重的是人才的流失。你朋友股份多了,管理团队的股份就少了。他们的股份少、没有话语权,就没有主人翁意识,怎么可能会为公司尽心尽责地拼命?别人家的小孩被打了,你最多劝几句,劝不动就退缩了、就离开了。可如果是自家的小孩,就算打不过,也要上去拼命。这就是对创业公司归属权的认定。创业公司要掌握在创业团队手里,而不是资方手里。”
    石婧美似乎被他说通了,“哦,是这样啊。”
    周不器道:“我们国家现在人才流失多严重啊,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待遇问题。等我们这边有需求了,就要花几倍几十倍的价格,甚至要规避种种的政策法规来请回来。”
    石婧美轻轻点头,“是啊,科技行业有很多卡脖子。”
    “别动不动就卡脖子,那都是忽悠老百姓的。”周不器摆摆手,“卡不卡脖子不是最关键的,以后连娱乐人才、体育人才也得从国外往回高价引进,娱乐产业、体育产业也能卡脖子?国内的互联网企业能逆势起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打破了这种传统,是以人才为本,而不是以什么职位高低、财富多少,资历高低、年龄大小,背景强弱、官位大小什么的排次序。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谁懂行,谁就掌握生死大权,要确权。”
    石婧美白他一眼,“我都快被你绕晕了,每次都是长篇大论,就不能就事论事?行了,我知道了,以人为本呗。”
    “不是以人为本,是以人才为本。”周不器又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为了从‘人’中发现‘人才’,这个掐尖的过程会很残酷。”
    “掐尖”是发现人才最简单有效也最粗暴野蛮的方式。
    国内的互联网巨头之所以能跟硅谷巨头抗衡,就是因为掐尖机制玩得更狠。国内公司可以肆无忌惮地裁员,不断地引进新人、掐尖、裁员,然后再引进新人、掐尖、裁员。
    这就跟足球一样。
    国足为什么那么差?
    因为掐尖的轮次太少了,从5万足球人口中掐出11人的场上球员,掐个10-15次也就够了。可是英国1500万足球人口,从小到大一路掐尖到国家队,一辈子可能要掐尖300-400次。
    越是大浪淘沙,越是能淘出金子。
    淘得少了,都是沙子。
    就像日本的互联网企业似的。
    日本的it技术很高啊,按理说现阶段比国内强才对,怎么就做得那么差劲被紫微星很容易地就攻占了市场?
    因为日本企业几乎都不裁员,玩的是终身雇佣制,就跟国内的公务员似的。
    不掐尖,怎么不断地发现人才?组织结构怎么更新换代?怎么保持公司的活力和创新?不淘汰,就意味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谁还去干活?
    石婧美眨眨眼,“要不我约一下,你跟她见一面?”
    “拉倒吧!我没空!”
    周不器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起身就去洗手间。
    他什么身份啊,才不参与这种事呢。
    以后要是创业失败了,有的是麻烦。
    周不器上了下洗手间,推开门,顿时吓了一跳。
    石婧美的脸差点撞了过来。
    “二姐,你干啥呢?”
    “等你呗。”
    “差点撞着你。”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啥?”
    周不器一头雾水。
    石婧美挽了挽耳边的秀发,倚在洗手间的门口,没有穿外套,上身是一件紧身的白色羊毛衫,事业线很傲人,饱满的身材感觉比石婧琳更胜一筹。
    “短信!”
    “二姐,你别闹。”
    “没跟你闹,”石婧美一脸正色的样子,“我知道你的传统。”
    周不器愣了一下,“啥传统?”
    “我现在是潮玩公社的总经理,可你的公司里的女高管,你都得睡一遍,否则不安心。”
    “靠!谁给我造谣呢!纯扯淡!没有的事!”
    周不器这话说得问心无愧。
    他从来就没这么有底气过。
    紫微星的女高管有好几个呢,他一个都没碰过。甚至婕妤传媒那边,他也是一概不碰,除了偶尔跟几个小明星交流一下感情。
    “要不咱俩去里边……”石婧美指了指洗手间里,然后指了指自己娇艳的红唇,“我帮你?”
    “拉倒吧!”
    周不器好似撒了鹰,抬腿就跑。
    靠!
    光一个石婧琳都够我喝一壶的了,没事总要哄她安抚她的情绪,再加上她二姐,这不扯犊子么?
    但凡你们姐俩有一个像宁雅娴那么温柔知性,我周某人说不定也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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