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对贺梨的印象还停留在初次见面时,温家的老宅,在几盏灯笼的照映下,一身黛青色的长裙,气质透着让人舒服的温柔。
    她很少有衣衫不整的时候,无时无刻都是清丽整洁的。
    主卧的这幕,让温酒仿若是看错了眼,愣怔在原地好几秒。
    贺梨在自己家里,却没有穿衣柜里的睡裙,而是套上一件邵其修的衬衣,这意味着,可能男人刚跟她亲热完不久。
    温酒突然想到这点,脚步朝后退,要离开。
    “小九,你先进来吧。”
    贺梨已经叫住了她,轻扯的唇角很红,不是正常的颜色,像是被男人狠狠吻过才这样的。
    温酒撞破了贺梨这副模样,尴尬是肯定的。
    她抬眸,视线先一步看了看周围。
    “他不在。”
    似乎是已经察觉出温酒在想些什么,贺梨轻轻一句话就消除了她的尴尬。
    温酒指了指脖子处说:“你这?”
    贺梨也知道这副模样恐怕狼狈至极,她抬手,先将一扇窗户关上,说:“你先坐,我去换一身衣服。”
    “好。”
    温酒找了个沙发坐下,心想她可能来访的不是时候。
    贺梨去衣帽间很快就换了一条长裙出来,布料柔软,领口的纽扣全系好,袖子也挡住了细胳膊的掐痕,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素淡的模样。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贺梨主动开口,轻柔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歉意。
    “是我不该闯进来,应该在楼下等你。”温酒当时也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贺梨在楼上是这一副被男人刚疼爱过的模样,不然打死都不会上来。
    为了不让两人都尴尬,温酒故作笑了笑:“其实……夫妻间这样也正常。”
    贺梨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她:“正常吗?”
    被她语气一问,温酒愣了几秒。
    贺梨看出了,睫毛动了动,声音发涩:“结婚三年邵其修欺负我没有经验,什么都不懂,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夫妻恩爱,不是这样的。”
    才短短几日,温酒感觉贺梨眼中添了一抹情绪。
    她又想到了假性怀孕这件事上。
    难道是因为这个,让贺梨饱受打击?
    “小九,我于他而言,只是合适罢了。”贺梨轻轻一声。
    她是个连生气都是不做声的女人,心思又比谁都通透。
    以前只是什么都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她婚后与邵其修亲密的次数不多,一个月偶尔几回,看似每次他亲吻时都很漫长,耐心怜惜着她。
    贺梨当初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事事体贴周全的丈夫,就连床事上,他也是保持着风度。
    殊不知,每次邵其修尽管后面动作也激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是清醒的。
    他没有她这般身心投入,只是用征服的姿态,一点点将她收入手掌心里。
    贺梨眼底隐着淡淡压抑,说:“我好像惹到他了。”
    温酒沉默一会,其实她也看出来了。
    否则以邵其修这样的男人,难以想象会把自己妻子弄得一身都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贺梨突然想喝酒,她前半生都活的循规蹈矩,很少会做出格的事,此刻,满怀心事不知怎样倾诉出来。
    温酒的来到,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邵其修有一个专门的酒库。”贺梨说:“就在地下室里。”
    温酒的酒量很浅,想了想说:“我们可能都会醉。”
    “不过……”
    她话锋一转,知道贺梨心里不好受:“谁让他要欺负你的,我们去喝光他珍藏的酒。”
    贺梨轻轻的笑了:“好。”
    男人会不会心疼这些被糟蹋的酒,温酒就不关心了。
    在酒库里,她开了瓶最贵的,跟贺梨说:“像邵其修啊,徐卿寒这些事事都想做主的大男人,你越安分越乖,他们一开始会觉得你好,时间长了,习惯了就会觉得这女人,不够味。”
    这方面温酒可是在徐卿寒身上参透出来的道理,喝了口,又给她倒了杯,继续说:“任性点娇气点没什么不好的,这些男人忙碌的工作已经够枯燥,其实他们是会愿意用自身成熟的阅历来包容自己女人的幼稚和鲁莽,前提下,要讨他们喜欢。”
    所以,温酒煽动着贺梨,把邵其修酒库这些宝贝,都给浪费了。
    “等他回家没酒喝,自然会把注意力都放你身上了。”
    贺梨喝下去的酒,是苦的。
    她酒量没温酒这么差,一杯下肚,什么话都敢说了。
    可是,喝的没滋味。
    “我想跟他离婚。”
    贺梨闭上眼苦笑,声音发涩:“可是他说……我要敢,他就。”
    递上离婚协议书后,那天早上,邵其修手掌将她的腿,用力地陷在被褥之中,嗓音前所未有的沉哑,就在她耳旁低低危险说:“邵太太,你要想离婚,我一定会让你先尽完妻子的义务。”
    起先,贺梨解读不透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直到接下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她在短暂几分钟的时间内得到满足后,就翻身离开去洗澡,而是露出了男人本色。
    三分钟她都受不了,何况是……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着邪性的一面。
    她是多愚蠢,才会觉得邵其修是那么容易应付?
    贺梨抿两口酒,眼眸掺杂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温酒倾诉出心事:“其实我和邵其修也有过情浓时,否则,我又怎么会嫁给他……”
    这都是在婚前了,贺梨被教养得端庄大方却不保守,她连自己堂姐都没有告诉,与邵其修刚认识不久,就被他有意为之诱惑着发生了关系。
    她承认,这男人身上的魅力是让她所倾慕的。
    可是又从什么时候开始,邵其修却对她没了兴趣?
    贺梨百思不得其解,温酒说白了谈恋爱还能说上几句话,在婚姻上却是半吊子水平。
    她想了想,喝了酒也大胆:“你和邵其修离不了的。”
    “为什么?”
    贺梨的疑问,温酒却没有给她解答。
    还能为什么呢,因为邵其修本身就是要娶一个安分守己的听话妻子啊。
    倘若他要野性热情的,那些前任女人,也不至于被用钱轻松打发了。
    这些话,温酒不可能跟贺梨说,否则跟往她心里扎了一根刺没什么区别。
    两个女人在酒库里待了三个小时,聊男人聊婚姻,什么都聊。
    温酒这次坚持到了最后,竟然都没有把自己喝倒,大概是她心事不如贺梨的重,失神看了好一会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安静的女人。
    贺梨喝醉了。
    她这样的性格,就算喝醉了都不闹,安分躺着没有动一下。
    温酒手指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正准备起来,叫保姆来酒库把贺梨扶上去,一抬头,先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看见,邵其修穿着薄薄的浅灰色上衣,长裤是同系列颜色,很居家的装扮出现在门口。
    要完,喝了人家的酒,还被正主逮个现场。
    温酒之前忘了这个点已经是下班时间,突然想,她装醉不知道来得及没有的。
    而邵其修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记眼神早就扫过来了。
    温酒只能硬头皮,扬起一抹笑容:“那个,贺梨姐醉了。”
    邵其修看到酒瓶七七八八到处放的四周,眉头一皱,很快又恢复了平和神色。
    温酒特别无辜地坐在一旁,每次她要是干了坏事,就会这样。
    邵其修太过了解她的性子,视线深沉如海,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下午喝什么酒?”
    “突然来了兴致。”
    温酒半眯着眼,唇角弯弯道:“邵大哥,你这酒库不错。”
    邵其修只是看了她一眼,迈步走过来,手臂将贺梨从沙发抱了起来,离开前,出声说:“找保姆要杯醒酒茶醒醒,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哦。”
    看他还能面不改色接受自己酒库被弄得一塌糊涂,温酒盯了男人的背影好一会。
    贺梨很少喝醉,她是一个很谨慎细微的女人。
    平时不会让自己身处于不清醒的状态里,这次喝的太醉了,意识开始恍惚不清,半合着眼睛,视线朦胧只能隐约看到男人的轮廓在眼前。
    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抬起手,勾着他的领口:“邵其修,邵先生……邵老公。”
    女人红唇喃喃,叫着他,这使得邵其修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指握紧,嗓音稳沉还能把控的住:“你喝了多少,告诉我?”
    贺梨只是笑,到最后眼角掺出细碎的泪:“真是你啊。”
    “是我。”
    邵其修知道贺梨感情史干净,不可能在喝醉之下把他当成别的男人。
    他动作温柔,将美丽的妻子放在被褥之上。
    柔软舒适的感觉,让贺梨脑海中神经不再那么紧绷,她笑着笑着就开始说:“我们结婚三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寡淡无味?”
    他们夫妻基本上从不会谈起此事,邵其修身躯越发靠近,带着男士好闻的香水味,永远都是这般从容不迫,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女人迷离的眼,像是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新鲜的乐趣:“知道生气了?”
    贺梨呼吸急促一下,眼眸却是平静的。
    她感觉这男人真的很恶劣,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控诉一番:“三年了,你漫不经心敷衍着跟我的这段婚姻,邵其修,我想跟你分居,明天,不,今晚,我跟小九走……”
    “她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邵其修意味深长地看着贺梨在平淡如水之下,也有波澜起伏的一面。
    他这样的男人很坏,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挑开她的衣领,皮肤白嫩,怎么看都很诱人。
    贺梨醉的昏昏沉沉,殊不知男人存着怎样的心思。
    她锁骨被男人冰凉的指腹一碰,有些想躲,脸颊有一丝茫然,喃喃出声:“你咬得我肌肤好疼。”
    贺梨指的是先前,邵其修褪去好丈夫的外衣,嗓音在她耳旁说:“像你身体这么敏感的女人,不是很喜欢这种滋味?”
    贺梨就算喝醉了,也下意识里能察觉到危险。
    她把自己身子蜷缩到了床脚落里,可是没用,下一秒,漂亮的脚腕便被男人手掌握住,力道很重,温度几乎要灼烧了她的一片皮肤。
    贺梨抬头,在视线模糊几许中,对上了邵其修深谙的眼神。
    他笑的斯文败类,修长的手指将裤袋里的一条领带拿出来,缓缓地,不容女人抗拒,将她漂亮的脚腕绑了起来。
    “你喝了我的酒,该那什么赔给我,嗯?”
    ……
    温酒没有麻烦邵其修的司机,因为徐卿寒亲自来接了。
    她还没喝到不会走路的地步,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坐在车上,便开始黏着开车的英俊男人,故意不好好坐,要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处,红红的嘴巴一直徐卿寒徐卿寒的叫。
    徐卿寒不动声色开着车朝别墅的方向行驶,没搭理她。
    等温酒叫累了,就开始跟他胡说八道。
    说了很多,也说了她主动煽动贺梨去喝邵其修的酒。
    “邵大哥脾气真的很好,酒库被我们弄的乱七八糟的,都没有生气。”
    徐卿寒目光落在她娇气的脸蛋上,嗤笑了声:“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
    “嗯?”温酒茫然然的。
    只见英俊的男人手指骨节轻敲方向盘,薄唇吐出几个字:“在碰贺梨。”
    “……”
    男人最了解彼此的本性,也只有温酒单纯地以为,邵其修秉承着好丈夫的本性,将喝醉的妻子抱上楼休息。
    而徐卿寒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的单纯,语调淡淡自责:“看来还是我给你的经验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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