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很容易苏人一脸。
    .
    贺兰霸坐在宝马X5的浅茶色真皮座椅上,有点不适应,驾驶台上那双黑皮手套就在他眼前,贺兰霸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不是不适应这车,而是不太适应那种YY了很久的女神,结果真被自己勾搭上了的感觉。
    上了车他才觉得不对:“哎?我看你刚刚不是要出去吗?”
    “凯墨陇。”混血男手把着方向盘,声音同他打方向盘的动作一样优雅。
    人长得帅绝人寰,又自始至终保持着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贺兰霸也慷慨豪迈地自报家名:“贺兰霸。”
    “好名字。”
    朗朗有力三个字,贺兰霸不禁想到横刀立马侠气纵横的剑客,啧啧,脑补是病真得治,他笑了笑:“我这名字经常被人吐槽。”
    “为什么吐槽?”
    “可能大家普遍觉得这姓和名有点不搭吧。”交谈的感觉很自然,像多年不见的老友,贺兰霸不由自主放松下来,靠在真皮靠椅上,有些怅然地笑笑,“霸这个字还是我自己改的。”
    “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凯墨陇说,瘪瘪嘴,“我的名字吐槽的人更多。”
    “凯墨陇,哪几个字?”贺兰霸侧头看他。
    “凯旋的凯,墨水的墨,陇西的陇。”
    “是挺复杂的……”小凯同学小学时代肯定过得不太愉快,人家都开始答题了这位矮富帅还在画名字吧。
    “是我自己取的。”凯墨陇说。
    贺兰霸听了拍腿大笑:“我们的爸妈都在干嘛啊!”
    “名字当然要自己取。”凯墨陇望着挡风玻璃后的风景,神情难得淡漠了几分,“别人给你取的只是暂时的。”
    这话听得贺兰霸一头雾水,自己的父母怎么能算别人?
    车子缓缓停在红灯处,因为倒计时很长,凯墨陇直接关闭了发动机,忽然沉声问:“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贺兰霸这才坐直身子,瞅着对方的脸神秘兮兮地道:“其实吧,我真记得你。”
    车厢里一片黑暗,凯墨陇就在这片黑暗中转头看着他。
    贺兰霸本来只想卖点小关子,但是对方的眼神忽然变了,没有了之前的绅士,什么骑士啊侠客啊变态杀手啊的形象全没了,这一刻的凯墨陇像夜色中的野兽,虽不凶狠,但目光里有一种潜伏的危险感。贺兰霸后悔自己卖这关子了,他发觉这车子里居然连让他分心的香味都没有。
    宅男编剧最后很刻意地一耸肩,像是要挥去这份被当猎物看的古怪感,笑道:“我在得意轩里见过你一面。”
    凯墨陇眼底的黑色随着交通灯倒数的秒数由浓转浅。绿灯亮了,贺兰霸想提醒他开车,对方已经径自面向前方发动车子,就像先前的对话没有进行过一样。
    ☆、第五章它是高能苏
    贺兰霸回到家里又通宵撸剧本,转眼就把和凯墨陇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早上六点半才上床睡觉,刚钻进被窝里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装没听见,继续蒙头大睡,手机铃声响了一阵识趣地停了下来。他又平静地睡了一会儿,难得的投入和安稳,然后睡着睡着才意识到不对劲,太安静了,他平常都是大白天睡觉,楼下车水马龙的声音跟定时的催眠曲似的,但这会儿居然一点都听不见,纳闷地睁开眼正要瞧瞧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弹开!
    喧嚣声又出现了,却不是他熟悉的车水马龙的声响,而是战靴哒哒哒有条不紊地急速占据他卧室几个角落的到位声,战术手电的光束在拉着厚重窗帘的卧室里来回交织,贺兰霸骂了声卧槽身子一震就要弹起来,可还没等他有动作,就被几名穿特种制服的身影一下按趴在床上。他扭着头,脸被按得紧贴着被褥,都快起皱了,因为没有戴眼镜又是这种被压制的姿势,只能勉强看见制着他的两名队员腰部以下的装扮,深色制服,黑色战术背心和战术短靴,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戳到他眼前,他发觉自己竟然认得出那是两柄MP5冲锋枪。
    然后是哒、哒、哒三下铿锵又慵懒的脚步声,贺兰霸歪着头目视另一名身穿特种制服的高挑身影从卧室门走进来,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拿枪,却反而衬得那双戴着全指黑手套的手诡异而危险。
    “睡得挺安稳啊。”对方笔直走到他床边,单膝跪上床沿,俯身看着他,因为戴着战术头套和护目镜,贺兰霸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
    他在泛着梦幻般白光的模糊视野里上下打量对方九十度倾斜的身形,忽然问:“你再说两句来听听?”
    对方愣了愣,手抓在他头发上绵软有力地搓了一把,低沉性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几天没洗头了?”
    贺兰霸头皮登时一炸:“卧槽凯墨陇!!”挣扎着就想起身,但浑身好像被鬼压了床楞是动弹不得。
    男子笑了笑,短促的笑声在胸腔回荡后显得尤其性感,他抬手摘下护目镜,向后一把扯去黑色的头套,桀骜飞扬的黑发下果真是那张颠倒众生的混血面孔: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贺兰霸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清冷的风扑面而来,窗帘悠悠地荡起一角,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窗外依旧是他熟悉的车水马龙熙攘忙碌的声音。
    贺兰霸摸了摸一背心的冷汗,瞌睡全无,看了看枕边的手机,戴上眼镜老实下了床。
    .
    “我以为你忘了。”
    凯墨陇站在白色宝马X5旁,穿着一件休闲的带帽外套,看上去像普通的卫衣,但是帽子和前襟的部分却是那种反光的黑胶质地,因为那个诡异的梦,贺兰霸只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酷炫的卫衣。他顶着黑眼圈,努力克制住想打哈欠的冲动,看了一眼路边全裸以待的宝马X5,问凯墨陇:“这就开始整么?”
    凯墨陇抬手看了看表:“我等会儿有事要离开,我先教你怎么给车上蜡。”说着绕到引擎盖前,那里放着一只水桶,水桶把上挂着一块粉红色的海绵,凯墨陇的衣袖一直是挽在小臂上的,他就这么直接弯腰把海绵在水桶里浸湿,“打蜡之前先把车洗干净。”
    贺兰霸强忍着睡意认真观摩着,看凯墨陇捏着那块粉红色海绵在车身上直线擦洗,海绵每次一紧,水就淅淅沥沥顺着凯墨陇的小臂往下淌,那画面居然有点香艳,还有点奢侈……
    贺兰霸很快意识到为什么会这么奢侈,凯墨陇的潜水表就这么被海绵中挤出的水打了个遍湿,蓝宝石的表盘在阳光下泛着水光,他看得都有点气血不畅,几次想提醒凯墨陇不要暴殄天物,但是又觉得人家自个儿都不当一回事,他何苦多嘴一句。
    凯墨陇清洗完车身左侧,才意识到手表全湿了,也没什么遗憾心疼的表情,直接摘下腕表揣进卫衣的兜里,又拿了块干毛巾将车身擦干:“把车身擦干以后才可以上蜡。”
    贺兰霸抱臂站在路边,他感觉自己作为肇事者此时应该殷勤地上前表示“我来”,但又觉得凯墨陇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非常有画面感,他竟然不忍心去破坏。
    不管是洗车还是上蜡,凯墨陇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伸开的手臂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相当好看,贺兰霸发觉自己连睡意都没了,凯墨陇说什么他就听着,凯墨陇回头看他,他就点头。
    凯墨陇有时弯腰,黑色卫衣的兜帽就会扣下来搭在他头上,他再起身时帽子又掉回肩后,每当这时贺兰霸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逗比的梦境,凶残又帅气地扯去战术头套的凯队长。不过他心态一直很平和,凯墨陇这样浑身透着苏劲的男人是所有男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不怪他会经常梦到。
    宝马X5在凯先生的悉心打磨下很快焕然一新,凯墨陇起身时帽子又向后落回去,他将海绵丢进水桶里,往后提了提肩膀上有些耷拉下来的衣服和兜帽:“就是这样。”
    “嗯,我知道。”贺兰霸环抱手臂,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混血美男正摸出手表戴上,扣表带的动作顿了一拍。
    贺兰霸冲他笑笑:“我以前在车行兼职过。”
    那一刻凯墨陇难得错愕的表情让贺兰霸感觉好极了。
    .
    凯墨陇离开后贺兰霸便哼着歌儿开始洗车,他的动作没有凯墨陇这么柔情似水,湿重的海绵甩在车身上啪啪作响。宝马X5被甩了一脸水,看上去很有点委屈,贺兰霸边画着圈圈擦洗车门边没心没肺地道:“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我那小金杯也没你娇气呢,怎么说你也是一辆SUV啊……”
    海绵又“啪嗒”甩在引擎盖上,溅起的水花把贺兰霸自个儿的眼镜都花了,看样子宝马X5娇生惯养也是有脾气的,宅男编剧取下眼镜用衬衫衣摆随手擦了擦,想着要不我也试试那装逼范儿的洗车动作,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大马力引擎的嘶吼声,合着几个高中小男生激动的尖叫:“哇靠兰博基尼!!”
    贺兰霸心说不会吧,丹美大厦的车库里怎么可能停着兰博基尼,忙戴上眼镜好奇地一回头,只来得及见着铅灰色的跑车呼啸而去的背影,隔得太远认不出车型,宅男编剧摇摇头,是该换副眼镜了。
    .
    出租车停在一间名叫“北上”的咖啡屋楼下,一头俏丽短发的年轻女子戴着墨镜挎着机车包推门下车,关上车门后身后的出租车老半天仍没有开走,因为这座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咖啡屋楼下竟赫然停着一辆碳灰色的兰博基尼!出租车司机估计是跑车发烧友,很是陶醉欣赏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而短发女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兰博基尼的车牌,目光并不惊艳,倒似确定完目标似的,而后直接上了二楼的咖啡屋。
    咖啡屋不大,环境相当一般,从小资气的暗红色沙发到灰扑扑的观景植物都显得有些陈旧,她不是很熟悉这里,勾下墨镜环顾了一周才看到靠窗的位置一身黑色卫衣,孑然落座的凯墨陇。
    她走过去径自在对方对面坐下,放下手提包摘下墨镜交叠起腿一连串动作完成得相当利落:“怎么选这里?你不觉得你那辆车停在下面很惹眼么?”
    凯墨陇保持视线朝向窗外,平静地喝了口咖啡:“这里风景好。”
    短发女子跟着好奇地望向窗外,一眼就看见了在路边洗着白色宝马X5的身影,趿着拖鞋,挽着裤脚,一蹲下再一起身,头发就更乱几分,她眨了下眼才倒吸一口气:“……你在开玩笑?”难以置信地看向凯墨陇,“这怎么可能是他?”
    凯墨陇笑了笑,似乎对于对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那就是他要找的人这个事实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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