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对自己人手段也要狠辣
    安排了一天事务的卢继善,并没有任何疲惫之色,壮年的身体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天黑后回到府邸的卢继善问清楚了下人,
    阿耶和大族长还有一群族老正在大族长的院子里聚会,分吃那三斤仙人醉,卢继善也不耽误,直接来到大族长的侧院里,刚进了院子就听到热闹的说话声,卢继善四平八稳的迈步而入进了厅堂里。
    厅堂里的一群老头,都笑着和卢继善打招呼;
    “阿弟回来了。”
    “阿弟。”
    “贤侄下值了。”
    “贤侄你这哪里弄来的酒,比之前的五粮液更加美味了许多呀。”
    卢继善也是满面春风的回应;
    “好吃就行,好吃就行,拜见大族长,拜见阿耶,拜见诸位叔父,拜见诸位兄长。”
    卢继善行了礼与众人客套一番之后,站在了自家阿耶的身边,其中一个老者看着卢继善笑道;
    “贤弟,我们就不说请你坐下的话了,今日这局势不对,你无法就坐的,贤弟可不能埋怨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礼数啊!”
    卢继善拱了拱手平静的回话;
    “兄长且自己吃酒,不用管我,的,自古以来都是有老不显少,父子不同席,我阿耶今日在坐,我站着就好,
    且在仓部司的衙门里坐了半天,这会儿正好站着换换姿势,诸位叔父,兄长,且自己吃酒吃肉不用顾及我的。”
    一个老者上下打量了卢继善好一会儿,但是看着卢继善面不改色始终纹丝不动,微笑着脸来面对众人,那老者放下手里的酒尊,对着上首两个尊贵的族长说道;
    “大族长,族长,众家叔父,好兄弟们,今日我怎么看着阿弟他有些和平时不一样呢,你们也瞅瞅,是不是我眼花了?”
    大族长扭头看了看卢继善,眼睛里的精光爆发了一瞬间,回头过来又换上了平时~那一副慈祥的面容;
    “有何不一样,老六你莫不是吃酒多了,有些上头吧?”
    老司徒不紧不慢的咽下去一口红烧肉,跟了一句;
    “有何不一样,还是那个老样子,这人纳只要是紧守规矩,自然就看着顺眼了一些,若要是尊卑不分,上下不分,内外不分,那样的人再看起来就不太顺眼了。
    继善如今,无非就是把规矩看的又重要了一点,所以你们就觉得又顺眼了些。”
    之前说话的那个老者,看起来似乎岁数比卢继善的阿耶,也差不多少,但是听了老司徒的话,连忙低了一下头,这才开口说话;
    “是,叔父您教训的是对的,侄儿谨记教诲,启禀叔父得知,今日我观察阿弟好一会儿了,发现阿弟今日的精气神更加好了许多,目光有神,沈稳内敛,和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旁边另一个老者也及时开口;
    “是啊两位族长,我也看着阿弟今日大有不同,连站着的姿势都是不动如山岳,更加贵气相了一些。”
    “可不是嘛,你们这样一说,我在看看就是不一样了……”
    “嗯。”
    “正是如此。”
    老司徒看着许多族老,都来夸奖自己的嫡亲爱子,内心里欢喜无限,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还是四平八稳,等着众人说的告一段落了,这才举起手里的酒尊;
    “来来来,咱们一块儿来祝福大族长的身体长寿如松,带着咱们范阳卢氏正宗三房,蒸蒸日上再现祖宗们的辉煌!”
    “好。”
    “是,叔父。”
    众人轰然应诺,同辈的都坐着不动,底一辈儿的那些,都端着酒尊站了起来,超过自己的心口,双手举着酒尊往前拱了拱,接着便一饮而尽,方才又重新坐下。
    老司徒放下了酒尊这才不动声色的问道;
    “继善我儿,你当了一天的值,下了值不回自己的屋里歇息,便来到大族长的院里,所为何事?”
    在旁边站着不动如松的卢继善早就组织好了言语,见自家阿耶发声询问,便低下了身子;
    “回阿耶的话,今日那蓝田县开国县伯,陇西李氏二房的新一代族长李钰,奉皇命去了仓部司里。
    与仓部司的一众官员进行首次会面,定下了在后日,所有参与白酒售卖的大户,前去仓部司里交钱领货,要在长安城,和附近的洛阳城等几个郡城,尝试售卖这两种上等烈酒。
    又定下三日的售卖期限,不论这三日里能卖出去多少,各家门户都需要上报详细,然后就要公开进行天下白酒售卖权分配一事了。”
    “噢?那你跟大族长说说详细,刚好我卢氏的许多族老也在当场,有何要事可直接拿到桌面上,讨论个仔细究竟。”
    “是,阿耶。”
    卢继善又转向大族长坐着的位置,行了一礼这才继续说话;
    “启禀大族长,那李县伯提议,前番那种五粮液,卖与百姓之家,六千钱一斗,与我们大户这里,定到五千三百钱的进价。
    以长安城为中轴线,两百里内皆是此等酒价,两百里外的,四百里内的大户,一斗去掉七十钱,再两百里者再去七十钱每斗,用作补贴拉酒苦力的饭资,特来报于大族长知晓,请大族长定夺。”
    除了老司徒还是不紧不慢的品尝着桌子上的菜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看着卢氏的大族长,等着大族长发话。
    卢氏的大族长收起了平日里慈祥的笑容,一脸严肃又谨慎;
    “卖给天下人都是六千钱一斗,这李县伯定下的酒价当真厉害,前几日吃过的五粮液,清净透彻,辛辣无比正是好男儿必饮之物。
    比那斗酒十千的上等浊酒,更加好吃了十倍都不止,却非但不抬高酒价,反而是降低到这等地步,
    且每两百里,又给大户们补贴七十钱做脚力,饭资,考虑的详细周到,单是此事就能看出来,那陇西李氏二房的新族长目光长远,心胸开阔,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你们想说话的也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憋着。”
    卢氏的大族长一发话,所有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大房二房的族老都踊跃发言互相讨论起来。
    “不错,大族长说的一点也不假,这李氏二房的族长,别看是年龄不大,行事却叫一般人琢磨不透的,
    若是叫寻常人来处置,必定要定下超过十千钱,且物有所值的酒价,可这李氏二房的族长却并不贪功,反而将酒价压低至此,足见深谋远虑之处,高于常人许多啊!”
    “嗯三兄说的也是道理,这种酒价便是一些富农,家里来了贵客都能来打上两斤招待客人,
    这等低廉的酒价,将来的售卖程度与数量,必定要大大超过以前那十千钱的上等浊酒许多倍的。”
    一个年轻一点的老头,摇头晃脑的开口;
    “是啊是啊,且每两百里外的酒价,还要再低上七十钱,咱们拉回范阳老家的话,还能一斗酒再低上四个七十钱。
    只此一个贴补,就要另外节省出来两百八十钱一斗,差不多能有一贯一斗的利头了。
    往后也不需要安排许多人去酿造了,又不用去购买谷粮,只来拉了现成的白酒回去就能卖钱,这买卖当然能做了。”
    那说话的老头对面一个岁数大的族老接了话茬子;
    “贤侄说的大半都对,只是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这拉酒的队伍人吃马嚼的,也得算上一算,别人家又不会来管咱们卢氏仆人的一顿饭,还是要咱们自掏腰包的。”
    “嗯,四兄说的有道理,当然要计算这些的,否则最后进账的,和出去的前后对不住数,那不是一笔糊涂账了?”
    “四叔父说的有理,不过侄儿方才也没说不计算仆人的吃喝,只是侄儿以为,仆人们吃的,哪能用去许多,还是老规矩带着粮食一路上自用,这样也花不了多少的。”
    大房这边立马又有一个老头开始拥护起来;
    “正是如此,启禀叔父,九弟说的有些道理,咱们的奴仆拿上足够的干粮自己食用就是了,
    粮食又是咱们自己地里生出来的,只按照成本计算就成,如此一来可不就是增大了利头许多?”
    “正是正是,一斗酒七十钱,一次拉上几千斗回去,好几百贯的贴补,哪能花的完,若是全部用在奴仆的吃饭上,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咱们范阳卢氏向来对奴仆甚好,可是这好也要有个限度的,总不能真的把几百贯的贴补,全拿去给仆人花掉吧?”
    “是啊,是啊……”
    等着族老们都商量讨论够了,卢氏的大族长这才问起卢继善;
    “阿弟,这一斗酒的利头虽然不太多,但是胜在酒价低廉,倒也是个很能做的买卖,只是不知今日我们分吃的这种仙人醉,售价几许,又给大户们安排了多少利头出来?”
    “回大族长的话,这仙人醉一斗三十贯,是专门卖给天下的富贵人家享受的。
    仓部司里的官员最先给出来的定价是一斗三贯的利头,可是还有一些官员觉得太少了些,就商量着把利头让出来多一点,最后定到了一斗仙人醉五贯的利头上。
    结果那李氏的二房族长开口建议,一斗仙人醉的利头定到七贯,仓部司里没有超过半数人同意,也无法决定下来。
    没办法我就亲自去见陛下,刚好房杜两位尚书也在陛下哪里,我们三人合力一起,最后终于说通了陛下,将仙人醉定到了七贯的利头上,
    至于那两百里处,多给七百钱的贴补,直接被陛下否决了,说李县伯浪费过甚,最后定的和五粮液的贴补一样的价位七十钱,其他的到也没有什么了。”
    卢氏大族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五贯的利头已经不少了,这七贯的数目,参与售卖的大户们可是要乐呵坏了的。”
    一群族老又开始大说特说,都称赞那李县伯仁义,定出来的酒价足足的,叫参与的大户无话可说。
    老司徒轻轻的接了一句;
    “恐怕那两百里就让出来七百钱的贴补,就是故意等着给皇帝砍掉用的,此子的心思可谓是细致了。”
    老司徒点醒了这一句出来,众人都开始恍然大悟,又说那李钰足智多谋,像个老狐狸一样,可不是刚束发的成童,能做出来的勾当。
    卢继善看着一群老头讨论够了,这才开口说些自己的想法;
    “启禀大族长,阿耶,诸位族老,那李县伯也不是个歹毒的,面相上一看就知,且我二人相谈甚欢,到得情深性起之处,那李县伯透露,
    这白酒的买卖,陛下看的甚是重要,不想参与进来的,朝廷也不会强迫,只是一路上敢使绊子的,恐怕等陛下腾出手的时候,就要秋后算账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局面也确实就是如此,以当今陛下奖罚分明的性格,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和他做对的,请两位族长明鉴!”
    卢氏大族长眼睛里爆发出一阵精光,盯着卢继善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可是要说三房的事情?”
    老司徒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自顾自己的倒了一小杯白酒,美美的吃了下去,又去夹了两口素菜压酒。
    一群族老听见大族长提起三房,刷的一下都把目光投到卢继善的身上,卢继善面对大族长的威严表现得不吭不卑,再次施礼;
    “回大族长的话,正是如此,若是三房的叔父不在昏迷中,依然能主持大局,我自然不会担心,且此时此刻也会带着三房的族老,与咱们大房二房共同进退。
    然!叔父他昏迷在榻,已经不能主持事务,三房的阿弟卢从善,左右摇摆不定,我怕他被有心人蛊惑,上了小人的当,到时候恐怕要连累咱们整个范阳卢氏的,请大族长明鉴!以大局为重!”
    卢氏大族长上下看了卢继善两眼回过头去,又恢复了平常老头的模样,似乎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你们都说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夜不用顾及。”
    卢氏大族长发话,旁边他的嫡亲二弟立马站了起来;
    “启禀大兄,三房的阿弟不知深浅,若是这件事上,安安生生的不参与进来,倒也罢啦,
    就怕他摇摆不定,最终被有心人蛊惑的失去本心,站到那皇家的对立面上,到时候立马就是塌天的大祸降下!
    大兄不能放任他们三房不管,为我卢氏带来灾难,我与继善阿弟的想法一样,请大兄早做决断把灾祸的根源彻底去除。”
    这大房的老二刚说完,老三也站了起来;
    “大族长,绝对不能放任他三房不管不问,咱们范阳卢氏向来就是这五姓七望里垫底的门户姓氏,一直没有其他世家强大,若是再与皇家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也赞同他们两人的想法。”
    卢氏大族长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嫡亲弟弟坐下,大族长旁边的老司徒,不经意的看了二房几个族老一眼,就又变得慢吞吞的,给自己斟了一小杯白酒,端到自己鼻子下头闻闻又放了下去。
    老司徒唯一的嫡亲弟弟就着坐着的姿势抬起两手做礼;
    “启禀大族长,三房的事情看着似乎无关紧要,其实则不然,咱们卢的祖宗们,也知道我卢氏乃是五姓七望里的垫底门户,
    所以几百年来一直仔细谨慎,处处都是借力打力不费力,趋吉避凶做的总是比别人早了一两步,
    这才使得咱们范阳卢氏越来越稳妥,经营的也越来越好,正所谓君子不立险墙之下,这三房的不稳定因素存在其中,实在是个大大的隐患!
    我提议,中宫直进逼他三房与咱们大房二房共同进退,这样才能保持咱们卢氏几百年的传统不变,与历代皇家站在一条线上,请大族长尽快定夺。”
    老司徒的嫡亲弟弟刚说完话,二房里最善应酬的庶出老三,立马开口支援起来;
    “启禀大族长,这天下的世家门阀,与豪门大户,也不是全部赞同皇家这次决定的。
    其中还有一部分都在保持中间立场,不表态,不说话,也不参与其中。
    根据我屋里的那些孩子们,出去打听回来的结果看,还有一部分门户是保持反对的,非但不参与进来,而且还要和皇家作对。
    这其中跳的最欢实的那几十家里,有好几家门户的重要人物,都和三房里的卢从善打的火热,
    隔三差五的就要聚会几次,最近更是见面频繁,我屋里的孩子们这几日出去,已经摸清楚了一切,报与我知晓了。
    虽说世家门阀联合起来,与皇家分庭抗礼,几百年来也确实是胜了无数次回合,
    但今日的局面不同于以往的历史了,当今的皇家掌权人,杀伐果断这可是众所周知之事,又是个奖罚分明的圣主,还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物。
    话不多说,大家应该都能明白我说的意思,若是一旦走到和皇家作对的场景里头,恐怕是不好善罢甘休的!
    且这件事上,世家门阀的态度也不是铁板一块,先不说本来就有半数的门户已经加入进来,
    就是那不参与进来的,还有小半数是左右都不动的,剩下那些就算能与皇家过手几招,恐怕距离稳定住局面~还有很大的距离。
    最后再说这白酒的利头,仙人醉七贯,五粮液七百钱,又每两百里多出一斗七十的贴补,
    这种局势下摆明了车马阵仗,同意参与进来,保持和皇家一条心的,那就是互惠互利,如此大的利头背后,若是反对……
    其后果恐怕要和那利头一样,来势凶猛了,所以我提议,若是三房乖乖的听话照做那就罢啦,
    若是他们敢不同意,那就直接去掉后患,大开卢氏总祠堂,请出我卢氏祖宗的家法规矩,
    收回他三房曾经分家时候的产业,剩下他们自己的银钱,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为稳妥起见,最好是再将他们三房开革出我范阳卢氏正宗,把他们三房打成个分支门户!
    如此一来,他们闯的祸就有他们自己一力承担,与我整个卢氏正宗就没有太多威胁了。
    即便是将来被皇家血腥清理,也坏不到咱们头上,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请大族长莫要耽误,尽早决断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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