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不由对她笑了笑。
    翠柳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咱们在府里做丫鬟,婶子怎么能时常见到咱们。就算是想来再见咱们,咱们忙着呢,服侍老太太呢……”只要避而不见就是了,难道非要和陈白家的冲突吗?云舒倒是无所谓,可翠柳是陈家的女儿,这一次因为王秀才的事,云舒在一旁看着陈白家的对翠柳的那失望的样子也觉得心里为翠柳难过,毕竟翠柳说得都没错,可是陈白家的说了那么多的话,叫人觉得心里怪难受的。
    翠柳的眼睛就亮了。
    “你说得对。下一次不见娘就是了。不过你说我姐姐是怎么想的啊?那姓王的纳妾生子,把她撇在一旁,她还指使娘来搜刮我们姐妹,她怕不是脑子坏掉了。”翠柳想不明白碧柳的脑回路,云舒却是懒得去想,反正碧柳跟自己也不是一路人,她理会她干什么?因此云舒摇了摇头说道,“别管她了。我是一铜板都不会给她的。”碧柳心眼儿这么坏,云舒就算是把银子丢到河里去也不便宜了她啊,她就继续说道,“只怕她心里不舒坦,还想欺负咱们撒气,叫她自己高兴。”
    然后还去讨好讨好王秀才什么的。
    “这不就是窝里横吗?”翠柳急忙说道。
    “哪里是窝里横。她明白着呢,跟姓王的是一家人,帮着姓王的欺负娘家人。”云舒见翠柳点了点头,认同了自己似的,便笑着说道,“不过她也就是能糊弄糊弄婶子了。这段时间咱们就先别回去,免得叫婶子缠着咱们贴补她。”她和翠柳辛辛苦苦赚钱,凭什么叫碧柳坐享其成,只是总是不出去,云舒又有些担心陈白的生活,便对翠柳说道,“要不然咱们回去也没什么。婶子到底也是疼咱们的,听咱们说起清誉名声,不是也没有咋逼着咱们补贴王家吗?可见就算是回家去也无所谓。我有些担心陈叔。”
    翠柳不说话了。
    “爹也辛苦。如今闹成这样,大姐只怕心里恨他,娘心里也是怪他的。不然,娘怎么会来找我们。也是为了打爹的脸。”她这样明白,云舒也就不说什么了,两个女孩儿都觉得陈白辛苦。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云舒无力地说道,“那咱们也带上陈平哥的份儿,平日里多孝敬孝敬陈叔吧。”她的话叫翠柳眼睛一亮,两个女孩儿想了想,就云舒出了料子,翠柳亲手给陈白做了一套衣裳鞋袜,等一日正要问问陈白关于珊瑚那边儿庄子上的意思的时候,翠柳把这套衣裳鞋袜都给了陈白。
    陈白笑眯眯地过来,看见这一套衣裳,愣住了,片刻之后便笑着对云舒和翠柳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讨好我?是犯了什么事不成?”
    这话叫翠柳格外自责。
    她这么多年只知道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玩儿,第一次想到给陈白做衣裳孝顺他。
    “哪里犯了什么事,就是想孝顺爹了。虽然我的手艺不及小云,不过也是我一针一线没有假手于人……衣裳是小云裁剪出来的,料子是小云拿的。不过针线都是我做的。”翠柳还把自己被刺了好些血洞的手拿给陈白看,陈白一边含笑拿着这些衣裳,听到这里目光越发慈爱温和,见云舒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是你们两个丫头想要孝顺我了。真是……活了年纪也一大把,如今孩子们长大了,还想着孝顺我。”
    这话叫云舒和翠柳都觉得心酸。
    “爹你尽量穿。我还给你做。”翠柳忙说道。
    陈白便看着她们笑。
    “我的心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脆弱。不过这份关心,我很高兴。”他自然知道陈白家的找了府里的两个孩子,一开始知道的时候,陈白真恨不得给妻子两下子。两个女孩子在国公府里往上爬,赚这么多钱是容易的吗?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血,可是做长辈的怎么有脸不红心不跳地去打秋风,补贴另一个女儿?当时陈白气得不行,只是之后他等了两天,没听两个丫头叫人传话说跟自己抱怨,就知道只怕自己家中的状态叫她们担心了。
    因为担心家中生变,他和妻子之间生出嫌隙,因此她们俩忍着没说。
    “你们放心,我们好着呢。”见翠柳偷偷松了一口气,陈白温和地拍着孩子们给自己准备的衣裳笑着宽慰。
    这衣裳其实十分粗糙,陈白行走在外,虽然是下人,不过一向穿得都很精细,毕竟这代表着国公府的面子。
    不过陈白觉得就算不能跟着国公爷的时候穿,可是日常访友什么的,倒是可以穿上去朋友们的面前显摆炫耀一二。
    他摸着这上好的料子,知道云舒也是用心给自己挑的,便对云舒和翠柳温和地说道,“家里的事你们放心,没什么乱子。你们在老太太身边不要担心。”他趁着这个时候又把最近云舒和翠柳铺子里的事儿说给她们听,对云舒笑着说道,“你说奇不奇怪?烤鸭铺子开了这么多年,竟然生意还是这么好,这京城里的人家就没有吃腻歪的那一天。”这话说的,烤鸭那可是经过了千百年人民的考验,到了云舒那会儿还经久不衰的美味,几年的功夫就想吃腻歪了,那云舒才觉得奇怪了呢。
    云舒就笑嘻嘻地听着。
    “倒是之前开的鸭血粉丝汤的铺子,我没有想到本小利薄,不过如今老客多了,也赚得不少了。”陈白感慨地说道。
    鸭血粉丝汤那也是名吃,云舒也是很有信心的,见陈白感慨,便笑着说道,“还是陈叔经营有道呢。不然落到我们的手里没有人帮衬,只怕就要麻爪儿了。”她说得叫人心里熨帖,陈白在外也时常听人奉承,却觉得云舒的话格外叫他心里舒坦,笑着看着她问道,“说吧。还有什么是?不会只是为了拿衣裳给我。”他笑容温和地问了这句,云舒和翠柳就把之前商量好的话说给陈白听。
    因也不知陈平在陈白这儿有没有交了老底,云舒和翠柳也不准备跟陈白把所有的事儿都说了,因此只含糊地说珊瑚那头的庄子有卖地的,问陈白要不要给陈平买点儿。
    陈白深深地看了这两个丫头两眼。
    他知道这两个丫头跟陈平之间私底下都对家里隐隐藏藏的。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孩子们自己赚到的银钱自然是他们的私产,他不感兴趣,也不多问,甚至对孩子们的私房家底有多少也没有兴趣。
    “那庄子太远,如果要请李家帮忙照看,你们俩与李家二郎的媳妇亲近也就罢了,陈平就不合适。他如果想买地的话,我就给他先瞧着看着,等他回来了你们再问问他的心愿。是买地,买宅子还是买铺子,都随他。”陈平的年岁也不小了,跟着唐二公子这是在边城顾不上,因此陈家才没有急着给陈平娶媳妇儿。不过这些产业先买下来当个媳妇本儿也是好的,陈白叮嘱了云舒和翠柳几句,这才满足地抱着自己的新衣裳鞋袜走了。
    见他这么说了,云舒和翠柳也都不再提这件事,只是给陈平写信的时候说了说陈白的意思。
    信在路上,陈平还没收到,因此也没有回信儿,云舒和翠柳就忙着服侍老太太。
    因即将入冬,云舒又忙着给老太太做衣裳针线,因此也出不得府里,她还记得珊瑚给自己运来的那半车的山货,只问过都有什么,就写了几样儿如何处理这些山货水果之类的事,就没有出去自己料理。等给老太太做了两套初冬的时候穿的衣裳,天就已经转冷,虽然没有下雪,不过却也已经没有了暖和气儿,云舒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些,又忙着得给老太太做两件深冬和过年的时候穿的华丽些的大毛和厚实的衣裳。
    她就不怎么在老太太的跟前服侍,每天只躲在老太太屋子的侧间。
    屋子里暖暖的,又有老太太特意叫人给她预备的枸杞茶,又有点心,云舒坐在小炕上浑身暖呼呼的倒是也舒服。
    她如今针线做得快,因此也不是整日里做,做一会儿就歪着歇一歇眼睛,因此视力一直保持得极好。
    老太太也心疼她,各种保护眼睛的食材也都可着她,云舒自然更高兴了。
    这一天她就依旧在老太太房中的侧间做衣裳,因今日家里的主子们都来给老太太请安说话,外头还传来几位府中公子的声音,云舒就更不愿出去了。
    打从出了唐六小姐说她该去服侍唐二公子的事之后,云舒就反省了自己,越发谨慎,再也不在府中公子们的面前说笑打趣了。
    她总是觉得或许自己之前有些轻狂,因此才会被人误会。
    既然如此,她就不要做会别人误会的事,避开府中的主子们。
    这也是她愿意天天躲着给老太太做衣裳的原因。
    在这安安静静的侧间里,自然就少与府中的主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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