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会吃,且只见过旁人做,自己自己动手是不成的。”她的厨艺其实不怎么样,不过这些点心的做法却还都了然于心,只要叫她站在一旁说步骤什么的,叫旁人做,定然是美味。可是若叫云舒自己做,那只怕就是灾难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十分足够了,陈白家的看云舒的目光仿佛看着珍宝,见云舒红了脸,也只是笑着不再取笑她,叫厨房的下人把这几只山鸡给杀了拔毛儿,之后云舒又叫人去把干的荷叶泡水,将山鸡肉都剔下来用一些调味料腌制。
    之后她交待了厨房怎样做,自己就和翠柳玩儿去了。
    因明日就要回去国公府,云舒与翠柳愈发地疯玩儿。
    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了一天,她回到陈家吃晚饭的时候,糯米鸡已经做好了。
    闻起来就带着荷叶的清香。
    “尝尝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儿。”陈白家的也只觉得香气扑鼻,笑吟吟地对云舒说道。
    云舒拿了一个包得四四方方的糯米鸡,打开些轻轻地咬了一口。
    糯米弹牙,还带着荷叶的清香,里头的鸡肉馅料也十分香甜,还有些香菇枸杞之物在里头,咬一口下去,嫩嫩的,十分美味。
    “是这味儿。”
    云舒点头了,陈白家的不由笑了起来。
    她只觉得云舒哪儿哪儿都极好,聪明又能干,不仅绣活儿好,就连厨艺都不错。
    虽然云舒不会只动手,可是家中都有厨房里服侍的人,等闲也的确不会叫她动手亲自料理这些饭菜。不过这糯米鸡的做法却叫陈白家的大开眼界。她虽然也是在豪门国公府之中当差,也知道厨房里的规矩,那些大厨子对自己的手里拿手的食谱都非常重视谨慎,绝不会这样大咧咧地给人知道。就算是要传授,那就得给人家当徒弟,由着师傅对自己的训导使唤,且得熬着好几年,许才会叫人家知道这些做法。
    这糯米鸡的做法虽然简单,可若云舒不说,想要全都弄明白也很麻烦。
    且还是京城之中难得的做法。
    “听说是南边儿的做法?”陈白回了家里也尝了一个,对云舒问道。
    “我娘从前做绣活儿的时候有南边的姐妹,因此才与我娘说了几样儿,我觉得滋味极好。”云舒没把这种糯米鸡的做法当一会儿事儿,敝帚自珍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佛跳墙那样的有名的美事,在南边,这种点心几乎人人家里都会做,不过是因京城位居北方,因此才显得稀罕了些。她不大在意,陈白却思考了起来,片刻缓缓地说道,“若是你觉得这不算什么,回头我找人把食谱卖了如何?”
    “哪里需要卖,这是十分简单的做法。”
    “可是却新鲜有趣……虽然卖不上十分难得的价钱,不过胜在有趣。
    “我不过是随意说说,没想到还能卖钱。”云舒想了想就说道,“那就拜托给陈叔。”她答应得也很痛快,陈白便点了点头,一边见今日这糯米鸡做了好些,便如同早晨时那样答应,叫人送到了宋家去。他也并不吝啬,见宋如柏对旁人的善意这样用心,因此这做的点心也送了一半儿过去,这其中也有陈白心疼宋如柏在家中过得不怎么样的缘故。等下人回来,他又问了问宋如柏在家中的情况。
    等知道宋如柏不过是只吃了一个,其他的都被继母抢走,他便轻叹了一声。
    古来,这一个孝字压得人透不过气。
    若是宋如柏反抗,虽然叫人觉得痛快,就算世人都明白继母不慈,可是被诟病的也是以下犯上的宋如柏了。
    “这宋家可真是……”陈白家的虽然偏心病弱的长女些,可也没有这样刻薄别的孩子的,见宋家的那个继室越发地不做人,不由皱了皱眉跟着说道,“叫我说,宋家大哥儿真是看着可怜。”他们也不过是随意地说了,云舒忙着个翠柳一块儿吃新鲜的点心,因这是糯米的,怕是不消化,因此她与翠柳不敢多吃,剩下的也就放在了陈家。等到了第二天的请早上,她就要与翠柳一块儿回去国公府。
    翠柳早上恋恋不舍的。
    “这是给你带的茯苓霜,家里的虽然不及小云带回来的那些精致细腻,可到底量多谢,你与小云每天都喝一碗,对你们女孩儿好。”陈白家的就絮絮叨叨地叫云舒和翠柳捧着许多的东西轻声说道,“在那大屋里也不要吝啬,就算给人吃些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这些红枣枸杞,小云你慢慢儿地吃着。银子是赚不完的,自己的眼睛是要紧的,不要太劳累。还有你,一向粗枝大叶的,不许在府里淘气,叫人抓住把柄。”她最后点了点翠柳的额头。
    “知道了。”翠柳轻声说道。
    虽然她在家里也有许多不快与烦恼,可是每每见到母亲为自己用心,她的心也就软了。
    因碧柳不知什么缘故在自己的屋儿里生闷气没出来,翠柳倒是心里更加逞心如意。
    不然叫碧柳知道爹娘给了她这么多的东西回去,怕是又要吵闹了。
    “碧柳姐姐身子不爽利吗?”翠柳是亲的,自然不必多问,可是云舒恪守礼节,便多问了一句。
    “她身子弱。”陈白家的含糊了一声。
    哪里是病了,不过是因陈白拒绝拿出两千两的嫁妆,秀才相公的婚事怕是要黄了,因此碧柳实在气得不轻,正躲在屋里哭着抱怨呢。
    不过这哪里是陈白家的敢与翠柳与云舒说的话,含糊了过去也就算了。因对碧柳也没什么兴趣,云舒也不多问,知道了也当耳边风听了就算了。她们两个小姐妹叫陈白送到了国公府后头的角门儿出,云舒才与翠柳一同进了国公府,就听见角门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因见前头是珍珠与一个高大的陌生青年,两个人似乎还有些拉拉扯扯,云舒就有些不好走过去,又因角门只有这一条路,唯恐珍珠尴尬,便拉着翠柳一块儿躲在了角门后头的角落。
    她心里倒是有些奇怪。
    珍珠一心痴恋唐三爷,如今把老太太屋儿里的绣活儿都给了云舒做,一心一意等着给唐三爷做妾,怎么如今反倒与另一个青年牵扯不清的样子?
    见那青年虽然高大,可是身上穿的不过是寻常的衣裳,哪怕是簇新的,也料子也十分寻常,且长手长脚看着有些仿佛是庄稼人……云舒顿时灵台一醒。
    这怕不就是老太太之前给珍珠定下来的那位庄头家的未婚夫?
    因她之前听翠柳说过,那位老太太门下的大庄头家中两子,一个儿子要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珊瑚,另一个就要娶珍珠,云舒想着这位庄头在老太太面前必然十分体面,不然也不可能一口气就能娶到老太太面前这样的大丫鬟,听说家中十分有钱,使奴唤婢不说,生活得十分富庶。她今日躲在角落里看着也仿佛是有些这意思,这青年高大强壮,衣裳虽不是锦缎可也都是整洁干净,虽然是个庄稼汉的样子,可是看起来却并不畏畏缩缩。
    不过就算看着是个极好的青年,然而与芝兰玉树一般的贵公子唐三爷比起来,那也是云泥之别。
    珍珠……心中恋慕唐三爷,怕是看不上这样的青年的。
    这青年也仅仅是模样儿端正罢了。
    果然,珍珠此刻看着那有些手足无措的青年落下泪来。
    她本就是温柔秀美的婀娜女孩儿,此刻梨花带雨,那青年一双手都不知何处安放了。他似乎抬手想要给珍珠擦擦眼泪,可是看了看自己的大手,又有些不敢去触碰珍珠。云舒看见这青年脚下全都是些带来的土产,里面什么都有,虽然还不及她们这些小丫鬟头上的金钗值钱,可是却明显都是用心过的。云舒见这青年拿珍珠如珠如宝的样子,再想想珍珠的心事,不由有些唏嘘。
    “你,你别哭。”那青年有些惶恐地说道。
    “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是只求你退了你我的亲事吧。”珍珠红着眼眶对这青年轻声说道,“今生你我没有缘分。若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她迎着青年突然怔怔的目光含泪说道,“我心里有人了,若是不能嫁给他,我也不想嫁给别的人。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这份情我不能接受。”她落泪的样子也很美,云舒却不由皱了皱眉,终于明白了之前珊瑚的那份不满。
    既然早就心里有唐三爷,当初老太太说要将她嫁给这青年的时候怎么不开口?
    如今蹉跎了这人这么多年,一句“不能接受”就完了?
    她抿了抿嘴角,见那青年最后垂下头一副受伤的样子,便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本配不上你。”他轻声说道,“你既然对我无意,那就算了。”
    他松了口,珍珠满是晶莹的泪光的眼睛顿时一亮,却又有些忐忑地问道,“我不好与老太太说不能嫁给你。可不可以……你去与老太太说,不愿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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