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要是不狠补一下,估计到时候会扑空。”
    你瞧,就是这样的,顾朗茳一度怀疑自己想多了,季斐还是那样地关心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师就快进行二轮复习了,我觉得你的节奏跟大家不一样,不如请个专门的老师在家里复习,这样效率与针对性”
    “你不想我回来?”
    季斐一愣,“没”,他抿了抿唇,看着顾朗茳,“你到底怎么了?”声音里有种不经意的委屈。
    顾朗茳回过神来,一时有些心疼,他伸手去整季斐被扯乱的衣服,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季斐的裤子被槽子里的水弄湿了一大片,连忙将他抱下来,“凉吗?”
    “还好,就是不舒服。”
    “我帮你去找条干裤子。”
    “等一下。”
    “怎么了?”顾朗茳回过头来,季斐突然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体一直是有些凉的,这时候却让顾朗茳觉得十分温暖,连带躁乱许久的心都平静下来了,又低声问他,“怎么了?”
    季斐瞅着他,眸黑如墨,“顾朗茳,我不肯跟你一个班,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呀?其实我就是觉得,高三跟以前不一样,不能再玩了,而且你虽然聪明,以前成绩也好,但刚回学校,一定要狠狠补一补,跟我在一起,你就又分心了。你要是不努力,就考不上好大学了,这样不好,虽说学历不是万能的,但有个好学历总不是坏事,你不想跟我考一个学校了呀?”
    顾朗茳刚想说什么,季斐就又道,“我知道你最近似乎有些想法,无论如何,咱们先努力考个好学校吧,有什么都考试后再说,好吗?”他顿了顿,轻声道,“顾朗茳,我希望你好。”
    ☆、第69章
    最终没跟季斐同班。
    顾朗茳冷静下来想了想,季斐之前说的不错,他出去太久,现在老师的复习节奏根本不适合他,他需要针对性更强的狂轰滥炸。毕竟高考这事说难不难,说不难还真他妈让人蛋疼。
    顾朗茳行事一向果决,当下就请了老师,也不坚持一定要跟季斐同班了,毕竟高三与高一不一样,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他倒没什么,影响季斐就不好了,他知道季斐在意这个。
    不过复习的地点还是在学校,就原来他们那宿舍,顾朗茳不愿意呆家里,都说距离产生美,但那也就是刚开始那会儿,久了,距离产生的还是距离。
    中午的时候季斐他们下课,顾朗茳请的那些个老师也就走了,四个人照旧一块儿吃饭,家里的阿姨知道这四个都要高考了,更加在饮食上下功夫,什么补心的补肺的补脑的,各种补,变着花样来,他们几个吃的那叫一个身心愉悦,别人说高考下来要掉三斤肉,在他们身上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季斐早上刷牙一抬头,瞅见镜子里的自己都震惊了,脸怎么圆了?顾朗茳凑过来盯着他左瞧右瞧,不满意地道:还不够圆。
    只是徐斌偶尔有些小忧郁,高一的时候多好呀,现在呢?先是顾朗茳不怎么来学校了,接着是进入高三压力巨大,再是季斐调班,徐斌常常忍不住拍着郑宇的肩膀道,郑宇呀,现在就剩咱俩了,够苦了,你就别冷着张脸了,好歹笑个呀!郑宇呀,他们都走了,你有啥感触不?郑宇呀,哎,重过4班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悲、悲、悲!我真是觉得他还没觉得完,就妥协在另外三人鄙视的眼神中,硬生生把那点小忧郁给赶走了。
    事实证明顾朗茳玩归玩,真下起功夫来那叫一个狠。
    这天晚上顾朗茳没看时间,到了九点半还没让请的那些个老师走,结果徐斌、郑宇他们一回来就瞧着一堆老师围着顾朗茳给他布置作业,徐斌随便一听就愣了,好家伙,一天光卷子就要做十几套!一套卷子的正规时间是两个小时,就算顾朗茳做的再快,也要十几个小时,徐斌觉得实在太疯狂了。
    顾朗茳瞧见徐斌他们来了,立即就站了起来,说,“你们走吧。”那几个戴眼镜打领带气质颇佳的老师立即利落地收拾文件走人。
    顾朗茳将笔一扔,说,“我放了套题在你们桌上,有空看看,还不错,我先去接季斐了,你们谁帮我把药煮煮。”
    季斐换了班却没换宿舍,是以晚上基本上是一个人走,顾朗茳来的时候他正站教室门口,教室里的灯已经熄了。
    顾朗茳快步上前,“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季斐笑道,“早下自习了,大家都累了,急着回去。”
    “那你怎么不走?”
    “我怕你来扑个空呀。”
    顾朗茳有些愧疚,将季斐的书包拿过来,“我今天一时没看时间,手机没电闹铃也没响,等很久了吗?”见季斐摇头,他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回去泡个脚早点睡。”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夜风微凉,季斐在夜色中的话语却让人觉得温暖,“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我看你起的比我还早。其实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路走,如果你有条件走阳光大道,不一定要拘于形势,非来参加高考。”
    顾朗茳笑道,“我你还不知道吗?不用为我担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到我。”
    “每天回去都见你桌子上摆一堆卷子题目,会不会太多了,做的完吗?”
    “是多,做不完。”
    “那怎么办?”
    “已经让几个老师协调了,那些个人,个个只管自己那科,把我当机器使,高考又不是单科竞赛,连不能偏科这个道理都不懂。亏他们来之前一个比一个吹的厉害,连基本的团结合作都不懂。算了,等咱俩一起上了xx师大,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第二次月考的时候,季斐考的是全校第三,不过他心态很好,一点没有因为上次考第一而这次不是而心焦。
    顾朗茳考的是第三十二,他也不急,这比他预料的成绩要好,不才复习一个月吗?等第三次月考,他估计自己能冲进前五。至于正式高考,开玩笑,就凭他的牛逼心态,碰上那些紧张的要死的人,能比不过吗?
    相比他俩,徐斌跟郑宇的形势就显得比较严峻了,徐斌在年级排名大概是七十左右,发挥好进重点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稍有差池,就直接歇菜。郑宇则更麻烦,他以前底子就十分差,后来幸得季斐一直帮他补课,倒是进步不小,可是要进重点,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力争进个好点的二本。
    很快就迎来了第三次月考,季斐照旧稳在前三,离第一只差两分,顾朗茳第四,跟他预想的差不多。郑宇还好,成绩没什么浮动,徐斌落了二十名,快排到年级一百了,压力很大。
    等第三次月考过了,离高考的日子就更近了,教室后头的墙上贴着倒计时,一天翻一页,快的很。学校为了给高三生减压,提供了很多优惠政策,比如高三学生进学校忘戴校牌照旧能进来,比如偶尔下自习带个宵夜什么的回宿舍也没人拦,比如有人不想在学校上晚自习,想在家中复习,只要有家长的申请书,老师就放行。所有人都让学生放松,可无形中又让人觉得更加紧张,很多人都绷着一根弦,有女生因为做不出数学题甚至哭了。
    季斐有时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想着不久后即将离开这个学校,有一种恍然的情绪,他既觉得舍不得,又觉得是时候了。
    只剩最后两周了,老师开始全面关注学生的心理状态,也不怎么耳提面命要多看书了,更多的是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连周末都不补课了。
    等到最后一周的时候,同学们照旧按课表去教室,但老师已经不讲课了,所有时间都让学生自习。
    最后三天。
    两天。
    一天。
    高考由来是件大事,公交公司专门拨了车子到学校免费接送学生,大多数家长也都来了,校门口对面那个公交站里人群熙攘,不断听到家长的问话声――
    “准考证带了吗?”
    “笔带了吗?”
    “2b铅笔呢?”
    “别紧张,顺其自然,高考也不过这么回事,啊。”
    “多吃点,别考到半路饿了。”
    季斐坐在车里,车上空落落的,大多数同学都还在小餐馆里吃饭,或在车下面跟家长说话,他趴在前面那张座位的椅背上出神,想着,顾朗茳昨晚突然被平叔接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来了没有。
    一同学上来坐他旁边,推了推眼镜,说,“季斐,你爸妈他们呢?”
    “哦,在家里。”
    “你早上吃什么,我都没胃口。”
    “哦。”
    旁边那同学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季斐的神情,说,“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没精神?你平时成绩那么好,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要不来块巧克力提提神?”
    季斐这才回过头来,眼睛突然亮了亮,“顾朗茳?”
    “哎,麻烦让让”,顾朗茳毫不客气地将旁边那同学提溜开,自己坐下去,问季斐,“早上吃了什么?”
    季斐摇了摇头,顾朗茳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将他拉起来带着往车下走。
    一班的老师就在附近,看见了问,“季斐,去哪儿?只有几分钟这趟车就开了,别乱跑啊。”
    “老师,家里开车来了,我们自己去。”顾朗茳头也不回,拉着季斐往外走。
    平叔正等在那,上了车,开到一处宾馆,直接进了一个僻静点的包厢,桌上已摆满了一桌子吃喝的东西,粥、油条、蒸饼、包子、馒头、花卷、牛奶、面包顾朗茳让季斐坐下,道,“你挑喜欢的随便吃点,等下我们就去一中了。”他们的考场就设在一中。
    季斐拿了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怎么的,不太有胃口,他侧过头,正巧见到顾朗茳翻他的书包,他问,“你干什么呢?”
    “我帮你检查一下东西带全没。”
    季斐的心跳了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别过头去,半晌,轻轻说了一句,“你真好。”
    顾朗茳笑着摸他的脑袋,等季斐侧头对他笑才觉出异样,季斐的眼睛很亮,却有些湿意。
    顾朗茳一震,心一紧,直接将人抱过来,“怎么了?”
    季斐没说话,紧紧抓着自己的校服裤子,抿着唇。
    这下顾朗茳真急了,“是不是不舒服?”
    季斐停了半晌,轻声道,“顾朗茳,我不想去考试了。”
    ☆、第70章
    这样的话从季斐口中说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说给带过季斐的任何一个老师听,都没有人会相信。
    顾朗茳皱了皱眉,想着季斐之前一直状态良好,只怕是压抑着,心里其实也跟其它人一样是非常紧张的。
    “紧张?”顾朗茳看着他,“其实不用紧张,真以为高考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去凑份子、加人气,不就考个试嘛,考完咱就出国玩去,回来就是海归了,我家公司全改你的名字,董事长也撤了让你做,咱也去给t大捐个楼,再弄个季斐励志奖学金什么的,瞅着谁顺眼就给谁发钱,让全t大都知道你的名字。你多能干呀,咱家产业放你手里一定没过多久就能翻个倍,到时候杂志采访不大牌的咱都不见,那些个所谓的名校来找你做客座教授咱也不见,先发套高考题给他们做,不得满分别进咱办公室,你说怎么样?真的,高考不算什么,咱就是陪着其它同学考着玩的,知道不?”
    季斐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朗茳搂着他,温声道,“到底怎么了?”
    “就不想考了。”
    顾朗茳沉默了一会儿,道,“真不想考咱就不考了,我陪着你。”
    季斐抬起头来。
    顾朗茳看着他,说,“但是你要想清楚,季斐,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不参加高考可以,你考不好也完全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这对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还有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是”,顾朗茳道,“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原本就是想走这条路,你该得的东西,我不想别人以为是因为我你才得的到,你的努力不该就这么被忽视了,你明白吗?”
    季斐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隐隐有些复杂,顾朗茳还来不及看清,他就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稍稍顿了顿,嗡声嗡气地道,“你说的对成吧,我也觉得是这样。”
    顾朗茳隐隐有些担忧,他想问他到底怎么了,但最终没问,无论什么事,都得把这几天高考过了再说。
    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个人便坐车去一中。路上季斐把顾朗茳的书包也翻出来检查了一遍,他的动作很慢,很细心,最后道,“顾朗茳,咱们一起努力吧,我们都会考好的。”
    平叔在前头笑,说,“少爷跟季少爷都是聪明人,都会考的好的。”
    等到了一中,看了教室安排表,两个人理所当然不在一个考场,顾朗茳要送季斐进考场,季斐不让,不过坚持了两分钟就不敢了,顾朗茳那架势,似乎不让他送就耗那了。
    等到了考场门口,顾朗茳嘱咐他,“考完到校门口等我,我往你包里塞了个手机,万一有事可以打电话,怎么用上次教过你了,还记得吗?”见季斐乖乖点头,他道,“那考完见,记得就在校门口等,别乱跑,等我来接你。”
    季斐跑进教室,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顾朗茳还站在那,见季斐回身便冲他笑,招了招手,“进去吧,我看着你。”
    季斐心里忽然有些酸,他抿了抿唇,觉得舍不得,却还是毅然转身进了教室。
    老师开始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广播里放着考场规则,禁止舞弊,禁止携带任何参考资料,禁止带通讯工具抬头是黑板上的八个大字:沉着冷静,仔细检查。
    望着那八个笔锋凌厉的大字,季斐忽然有一种肃穆的感觉,他努力了这么久,所有成果都交与这一刻来检验,容不得他再三心二意,不尊重的不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还算好,选择题一路下去做的很顺,短文分析、鉴赏什么的又是季斐的强项,他写的很快、很稳,到作文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绰绰有余。
    考试结束的时候季斐很平静,随着人流往外走,到了校门口,外边的阵仗简直吓死人,家长们一个个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探着脑袋往里找自己的孩子,学生们也边走边张望,看自家大人在哪。
    章建专门有老师等在外面,举了牌子,指挥学生去专门的车子,接他们回学校宿舍休息。
    季斐想起还没跟老师打招呼,跑过去找一班的班主任,说他中午不回去了。班主任早上见过顾朗茳了,也知道他们家条件好,自然早有安排,因此也不多说,只道,“行,你注意中午好好休息就行。不要把准考证、身份证掉了,中午睡觉要调好闹钟,最好另外有人到点叫你,千万别睡过头,知道吗?”
    季斐一一应承着,刚想说什么,班主任道,“顾朗茳过来了,你去吧。”
    季斐回身,果然看到了顾朗茳。
    顾朗茳带着他往平叔停车的地方走,烈日炎炎,人群拥挤,空气都是热的,只走了分把钟,季斐鼻尖上都是汗。
    一上车就凉爽了,平叔开了空调。季斐刚舒口气,就听顾朗茳道,“平叔,把空调关了,季斐不吹这个。”他从车后面拿了把扇子出来,被季斐给抢了,说,“你给我扇,自己不热呀?就吹会儿空调吧,上次去检查,老医师不是说我脚好的差不多了吗?不用这样小心了。”
    老实说,检查的时候老中医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季斐好的这么快,体质也有了质的改变,一问之下才知道季斐确实养的好,就说他那脚,两年来不管春夏秋冬就没停过,天天泡,然后用药袋烫,接着用手按个把小时穴位,这么能坚持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就是快好了才更要小心,否则功亏一篑多可惜,而且这一个月你怕耽误学习,我也没让师傅来给你按穴位,你现在还不老实,以后就算是考试也别想讲条件了。”说着想到了什么,转身在后面摸呀摸的,找到两个可粘贴的电动小风扇,粘在椅背上,对着自己跟季斐吹,“吹风就得要这种纯自然的,没看书上说了,空调吹多了容易得空调病,那风是潮的。”
    前头平叔静静开车,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我的小少爷,你俩又是电动小风扇又是自然风的,我呢?
    车子开进宾馆,领班一见他们就上前行礼,带着他们往订好的包厢走,吃了饭,又领着去房间休息。
    季斐四下看了看,瞅着装修精致的房间撇了撇嘴,顾朗茳道,“这边地理位置不好,就这间还稍微安静点,好点的地方都太远了,来回耽误时间,你这两天就先将就下。”
    季斐仰首躺到床上,摸了摸一旁又软又凉的蚕丝凉被,心想,我可没将就。
    两个人都没问考的怎么样,抱着被子舒舒服服睡大觉。
    睡了个把小时闹钟就响了,平叔也来敲门,季斐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顾朗茳连忙道,“还早、还早,车子就在外面,不会迟到。”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赶着去对付下一场考试。
    等第二天下午考完理综,高考就算彻底结束了,一路上都听到学生的欢呼声,有人当场就将书包里的书抖落出来,咻的一声对准垃圾桶划了个抛物线。
    回了教室,老师边说接下来的安排同学们边扔书,个个都跟疯了似的,也不管考的好考的差,都喊着解脱了,老师边摇头边笑,也不指责他们。
    季斐他们班也不例外,一派欢庆声。而季斐静静坐在其中,盯着书本,却有种很淡然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平和之中又有种淡漠。
    等人都散了,班主任过来叫他,“季斐,后天来学校估分吧,学校想知道你们这些尖子生考的怎么样。”
    季斐笑着点头,应声好。出了门,有人在门口等他,喊他,“哎,那谁,季斐是吧,我有事找你。”
    季斐瞅着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那人显得有些气愤,“不认识我了呀?就高一的时候,那时不是跟你还有顾朗茳打赌吗?比谁考年级第一,输了的班请赢的班客,顾朗茳不是得了第一吗,那时那时我没那么多钱,没想赖账,现在有了,怎么样,你去通知你们班同学,我去通知我们班同学,咱一起吃好的去?”他说这话时语气又豪气又牛逼,可总给人一种肉疼的感觉,声音都有些颤。
    季斐一愣,突然想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都已经两年了,当初他们没放在心上,没找人去请客,没想到两年过后,那人却自动找上门了。
    时间那么长,总有些事会被忘记,总有些事会被刻在心底,总有些人无关紧要,总有些人在紧要与不紧要间徘徊。
    可是都是以前的事了,季斐想,都不重要了。
    “算了吧”,季斐笑道,“我那时候就是说着玩的,想让你们别打架,没真想让谁请客。再说都已经分班了,去哪凑齐以前两个班的同学?”
    那人立即就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以后可别说是我赖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那速度快的,让季斐看着都觉得好笑。估计那同学没跟他们班人说,打算真输了,一个人把两个班都请了,那得要不小一笔钱。
    季斐笑了笑,正准备回宿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季斐?”
    季斐一回身,不由愣在那里,“哥?”
    ☆、第71章
    两年不见,苏行瘦了许多,显得身形更加修长,眼镜也摘掉了,当初的稚嫩不在,整个人显出一种温和内敛的气质。
    他站在太阳底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弯着唇角,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说,“阿斐,好久不见。”
    一路走过去都是欢呼的学生,苏行带着季斐选了僻静人少的一家餐馆,季斐看到满座空空时笑道,“我都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这么个偏僻的小餐馆,哥,你怎么知道的?”
    苏行选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两个菜,拿了双筷子在杯子里涮了下,递给季斐,“大概因为你总跟着顾朗茳在学校吃,很少出来,所以不知道。”
    季斐的手一滞,抬起头来,苏行道,“阿斐,我来看过你好几次了。”
    季斐起先是惊讶,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见苏行还是两年前,那会儿苏行刚考上重本,苏家父母给苏行摆了升学宴,他也过去了,不过只暗地里偷偷跟苏行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坐在席位上。
    后来苏行去了北方的大学,季斐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可是现在他却说来看过他几次,甚至知道章建外头哪家饭馆子位置最偏。
    季斐惊疑之后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
    苏行道,“阿斐,你上大学的钱哥来出别再跟着顾朗茳了。”
    季斐的脸色僵了僵,没有说话,苏行也没有说话,眼中有一种沉重的情绪,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静默片刻,季斐笑道,“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
    苏行略略抬眼,神色有些复杂,然而眼中的痛惜却难以掩饰,“定乾跟洛平不同,更跟榆阳这样的小乡小县不同,他毗邻首都,繁华与发达都是以前的我想不到的,有些事情在你、我看来更是匪夷所思,可是在那里,似乎并不稀奇。”
    季斐笑着看着他,“比如?”
    “比如那些有钱人,不仅包养女人,也包养男人。”
    季斐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平静,“是吗?”
    “阿斐,等你上了大学就重新开始”,苏行道,“离开顾朗茳吧。”
    季斐的手蓦地捏紧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行叫他,“阿斐?”
    季斐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淡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年五一来看你,问了宿管员你的宿舍号,那时候是中午,估计你们忘了关门,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在我看到他搂着你,你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
    季斐抿了抿唇,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十分淡,“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苏行刚要开口,季斐抬起头,“现在再来说又有什么意思。”
    苏行一惊,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季斐嘴里说出来的。
    “哥,谢谢你,我想除了顾朗茳,那时也只有你会来看我了。”
    “阿斐,你是不是怪哥?”苏行眼中有种愧疚,“那时候我太吃惊,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也是见识了许多才敢相信,去图书馆看书,去向别人打听,也回来看了你几次,可是我不敢叫你,尤其看你竟然依赖着顾朗茳,我就想,当初如果不是大家都不管你,如果不是我没有能力,你也不会这样跟着他。”
    “哥,你别说了”,季斐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我的弟弟这样优秀,他比我聪明比我能干,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努力上进,他应该有很好的未来,为什么会沦为阿斐,你甘心吗?”
    季斐坐的笔直,微低着头,午后的阳光明媚却温柔,将他身后一片都照亮了,只余他身前那片,是沉沉的影子。他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低声道,“哥,谢谢你这两年还记挂着我可是要是顾朗茳,他若觉得对我不好,一定不会迟两年才来告诉我。”
    苏行微皱眉。
    季斐道,“我这么大了,从小别人都说我很乖,都夸我听话,隔壁的奶奶会时不时叫我去她家吃东西,去学校的路上偶尔遇到毛叔的车他会让我免费坐,可是我知道,我必须有自己的打算,必须有能力自己规划生活,而不是仰仗着别人偶尔的怜悯,就像哥算是对我最好的亲人了,你愿意挣钱给我交学费,一点不心疼可是我若真遇到了什么事,两年了,哥,你现在来,又有什么用?”
    苏行眼中交杂着震惊与愧疚,说不出话。
    季斐伸出手去抓他的手,“我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真的,哥但是从来都是我自己做决定,我没法将自己的以后交给别人来安排了。”
    苏行忍不住问,“那顾朗茳呢?”
    季斐抿了抿唇,“他不安排我的路,从来都是我选择他陪着。”
    “所以你再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得成果?你这样算什么,跟女人傍上”老板突然起身去喝水,苏行蓦地想起这是在外面,不由又压低了声音,沉默了会儿,才平心静气地道,“你以前从来不靠别人的。”
    季斐声音淡淡的,“我也没有人靠。”
    苏行一时有些后悔话说重了,“阿斐,哥不是那个意思”
    季斐还没说话,后头突然传出个声音,“少爷?”季斐转过头就瞧见徐斌、郑宇、顾朗茳都站在餐馆外头,徐斌三两步跨进来,“少爷你怎么不先回宿舍呀,师兄找不到你都要发火了,说我没看着你,你看我这胳膊”,徐斌边活动手臂边道,“差点没被废了。”突然发现季斐对面还坐了人,他愣了愣,“这是?”
    顾朗茳已走进来,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苏行。
    苏行忽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十分清楚地察觉到了顾朗茳眼中的危险信息。那会儿在乾定读书,有一次班上一群同学一起去喝酒,一个官二代喝多了乱说话,其中有一段就是关于顾朗茳的――
    知道如今京城里最大的新闻是什么不?就顾家那太子爷,找着了,叫什么顾、顾朗茳,那命好的,亲生那一边本来已经横的没边了,还摊上个牛逼的养父,就顾时殷。顾时殷知道不?南海商圈就是他搞起来的,下边政府想掺一脚捞笔大的,人家直接把人给做了,上边不仅不敢动他,听说他打算彻底抽资,立即派了人来安抚,根本不敢查,那是百来个亿呀。真抽资抽干净了,加上连锁反应,南海商圈非得翻了不可,到时市政的门估计都得被失业员工给砸了,股民就不算了。
    头上有这么两个爹,尼玛逼的难怪姓顾的胆子那么大,就电视上正红的那什么姓莫的小明星,挺帅的,郑二哥的心头好,他也敢抢。抢完了腻了,直接把人扒光扔大街上,啧啧啧,真够缺德的。
    苏行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些,再不敢放任季斐留顾朗茳身边,匆匆赶了回来。
    “哦,是表哥吧”,顾朗茳笑了笑,抽了张凳子在季斐身旁坐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去接你。这两年也不怎么见着你来,其实你多回来看看好,咱家季斐挺在意你这个哥的。”
    他这话说的亲热,旁人听着也觉得挺客气的,可是苏行却听出了别的味道,有一点点讽刺,又有一点点威胁。
    那边桌子小,一张桌就够坐四人,徐斌跟郑宇很自觉地另坐一桌,这时候听说苏行是季斐他哥,徐斌连忙打招呼,“原来是少是季斐他哥呀,你好,我是季斐他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
    郑宇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苏行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季斐的时候有些复杂,以往的印象中,季斐似乎没有这样要好的朋友。又或者,他本身也不是那么了解他这个表弟的事。他自己也只是个学生,季斐出去打工那会儿他正好高三,后来去了大学,各种新奇事物摆在眼前,他关心季斐,却不可能时时想着他。
    顾朗茳感觉很敏锐,打从见苏行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眼,就觉得来者不善,准没好事,下意识的就有些防备,又故意显得与季斐亲昵,一只手闲闲搭季斐椅背上,乍看有种搂着他的错觉,说,“哥,这儿环境不好,顺着河风,挺潮的,要不咱换个环境?”
    季斐道,“没事,就在这儿吧,大家都还没吃吧,要不就在这吃晚饭?”
    顾朗茳笑道,“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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