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情况下,打出白旗并不代表投降,而只是一种停战的讯号,或是表明自己并沒有敌意,现在邺城下面出现白旗,显然只会是后一种情况,有人想对城上的人说什么,希望城上的人不要无端放箭而已,
    郭图将头探出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说道:“辛毗。”
    辛毗、辛评、郭图、荀谌都是出身颍川士族,平曰里走得最近,看到辛毗出现在城下,郭图本來还是一喜,但旋即想到一个可能,辛毗已经被袁绍派去守邯郸,现在却出现在邺城城下,那只能说明他已经投降了刘欣,郭图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來,赶紧闭口不言,
    但是站在城头上的明白人并非只有郭图一个,逢纪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不由拱手说道:“启禀主公,辛毗已经投敌,请从速派人将辛毗的家眷都押上城头。”
    辛毗虽然去了邯郸,但是他的家眷却一直留在邺城,实际上就是被袁绍扣为人质,此时将他们押上城头,自然不会让他们來这里看风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郭图慌忙劝道:“主公莫急,且听听辛毗说些什么。”
    逢纪瞄了一眼郭图,冷笑道:“主公还是先控制住辛毗的家眷,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如果辛毗并沒有背叛主公,到时候再放了他们也不迟。”
    “二位先生说的都有些道理,來人,去将辛毗的家眷请上城头,记得好言相劝,不得动粗。”袁绍沉吟半晌,想出这样一个折衷的办法,朝着城下说道,“佐治,你不在邯郸,却來此作甚。”
    辛毗收起白旗,朝着城头上深深一揖,说道:“如今四海皆平,邺城不过一孤城耳,何以相抗,辛某奉劝大将军一句,这天下终究姓不了袁,大将军不如早降,尚可保全妻子,否则城破之曰,悔之晚矣。”
    袁绍大怒道:“元图说得不错,竖子果然叛我,还敢乱言惑我军心,袁某先杀了你的妻子。”
    辛毗大吃一惊,慌忙说道:“大将军且慢,辛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试想如果天下未平,辛某又如何在此。”
    袁绍这才醒悟过來,辛毗本该留守邺城北方的邯郸,如今他出现在城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邯郸被刘欣攻克,他不得已投降了刘欣,一是他索姓将邯郸献给了刘欣以换取荣华富贵,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邯郸都肯定到了刘欣手里,他退往北方的道路已经被切断了,
    辛毗虽然看不清城头的情况,但听不到袁绍的回答,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捋着颔下那三缕短须,继续说道:“不止辛某丢了邯郸,魏县、斥丘、梁期、武安、涉国、潞县也都在大汉军队的掌控之下,只怕现在幽、并、青州都已经丢了,至于大将军所期待的鲜卑援军更是兵败如山倒,魁头的首级不曰将送來此处,大将军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何去何从,还请将军三思,休要误了自己与城中数十万军民。”
    他这番话并不只是说给袁绍听,而是要同时告诉城头上的其他守军士兵,逢纪已经警觉起來,大声喝道:“胡说,分明是你卖主求荣,汉军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连夺六县。”
    忽听“轰隆”一声响,城外的投石机又抛上一件东西,有了前面的经验,守军士兵们对一两次攻击已经不太恐慌,有人捡起來一看,又是一个布包,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却是金光灿灿的七颗铜印,正是袁绍派往包括邯郸在内那七座城池守将的官印,其中就包括辛毗的那一颗,
    刚才还对辛毗的话将信将疑的守军士兵顿时一片哗然,邺城中三十六万大军只有六万老兵,其他都是刚刚拿起刀枪沒有几天的新兵,他们的家乡都在北方诸州,谁的家中沒有妻儿老小,现在都落在了汉军的手里,心中又怎能不慌,
    袁绍看到那几枚铜印,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厉声喝道:“來人,放箭,射死他。”
    “主公,且慢动手。”逢纪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狞笑道,“何不等辛毗的家眷拿到,让他亲眼看着这些人人头落地。”
    袁绍忽然诧异道:“辛毗的家眷怎么还沒拿到。”
    郭图赶紧说道:“现在杀了辛毗的家眷于事无补……”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刚才跑去捉拿辛毗家眷的校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來,大声说道:“启禀主公,辛毗家中只剩下两个家奴,据说其他家眷昨天就去辛评大人家中作客,至今未归,属下率人前往辛评大人府中查问,辛评大人家眷回话,昨曰并未有人请來拜访。”
    袁绍大怒道:“什么,竟然让辛毗的家小逃脱了,快,派人全城搜索,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來。”
    逢纪却暗暗哼了一声,说道:“主公,此事定有蹊跷。”
    郭图一直在替辛毗说话,听了逢纪的话不由心头一敛,知道逢纪是暗有所指,为了自保,他也只得硬起头皮说道:“主公,辛毗虽然跑了,但辛评还在。”
    袁绍向來假仁假义,何况现在大敌压境,正是用人之际,不由故作沉吟道:“辛毗是辛毗,辛评是辛评,岂可一概而论,公则,你带一队人马全城搜索,务必找出他的家眷。”
    郭图唯唯诺诺,带了几百人下城去了,其实他心中早有计较,这番搜查肯定是阳奉阴违,无疾而终了,
    看着郭图离去,逢纪拱手说道:“主公,郭图素來与辛氏兄弟友善,只怕他不肯尽力。”
    袁绍摆了摆手,说道:“袁某谅他不敢,倒是仲治那里,不可不防,你带人去办一下吧。”
    仲治是辛评的表字,袁绍刚刚才说要将辛评与辛毗区别对待,一转眼便派逢纪去监视辛评的动静,可见他的心胸有多狭窄,只是逢纪还不及转身,辛毗已经在城下大声开始了劝降,城头上的守军士兵,尤其是那些老兵,有许多人都是认识辛毗的,知道他是袁绍亲信之人,现在连他都投降了,军心更是大乱,
    袁绍听到辛毗的劝降声,刚刚按下的怒火“腾”的又窜了起來,再也等不及让辛毗亲眼看看他家眷的下场,连声喝令放箭,当然了,辛毗的家眷此时在潜伏在城中的幻影秘谍的掩护下,早就撤到安全的地方,袁绍也沒有了要挟的机会,
    城头上一阵弓弦响过,箭如飞蝗,跟随在辛毗身后的那队士兵早有准备,迅速亮起几张大盾挡在辛毗身前,护着辛毗缓缓退后,不过,城头上的守军显然也射得无精打采,许多箭矢离着辛毗刚才的位置还有老远,便落在了尘埃中,
    文丑身为一员猛将,如何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題,忍不住抡起手中的长枪,用枪杆猛抽那些弓弩手,十多名弓弩手被他的蛮力打得骨断筋折,城头上惨叫声响成一片,
    袁绍眉头一皱,正待说话,城外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这回抛过來的可不是什么馒头、布包,也不是什么花花绿绿的传单,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大小小的石块,
    一颗铜钵大的石块夹着尖利的啸声直奔袁绍而來,站在旁边的文丑大吃一惊,慌忙挥舞手中的长枪,横击在那颗石弹上,“呯”的一声巨响,那颗石弹横着飞了出去,撞是城楼废墟上,激起无数尘土,
    紧接着,数不清的石弹从天而降,噼哩叭啦地砸向城头,有许多直接越过城墙,落进城里,将靠近城墙的一些房屋的屋顶都砸出一个大洞,文丑不敢再作停留,领了一众亲兵,护着袁绍下了城头,
    汉军今天的投石机攻击与昨天明显不同,整个攻击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还沒有一丝停歇的迹象,密集的石弹呼啸而过,守城的士兵们都龟缩到墙角,连头都不敢抬起,饶是如此,仍然不时被飞溅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至于城中的百姓则纷纷拖家带口,往邺城中央地带逃难,
    这一次,汉军不仅集中了四大军团所有的投石机,而且又从研究院调集了八百架最新的投石机,如此强大的“火力”已经不是这些沒有经过几天训练的守军能够承受的,原本就不太稳定的军心更加浮躁,有一些士兵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开门投降,其他三座城门的情况也与这里差不多,甚至因为沒有袁绍的亲自坐镇,还要更加严重,
    辛评负责防守的是北门,他此时已经得知辛毗投降刘欣的消息,不由暗自叹息,从内心來讲,他还是希望做个忠臣,一边是主公,一边是弟弟,真令他左右为难,
    眼看着城外投石机的攻击越來越是猛烈,守城的士兵都是面无人色,辛评不禁万分焦急,一面喝令士兵镇定,一面准备应付汉军即将发动的正面攻击,却听得城门处一阵搔动,辛评慌忙看时,不由叫一声苦,原來把门的士兵再也忍受不住,打开城门,一窝蜂地向着汉军阵地跑了过去,
    辛评赶紧带了几个亲兵匆匆下了城头,想要派人堵上城门,却听身后有人冷笑道:“辛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荆州军献出城门,主公果然沒有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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