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冲锋之后,拦截在老哈齐他们眼前的那伙子“马贼”已经溃不成军,能够脱离战场的这会儿,都恨不得让他们的爹娘生他们的时候给多长几条腿。这个时候的他们,正是胆气尽丧的时候,即便身后的乌桓骑兵并没有追来,他们也是不敢回顾一眼。
    败得太快,毫无准备的他们,不仅从心里上,还是从身体上,都没有所准备,自是不比乌桓人,更何况此时的乌桓人表现出来的是如此的暴力和野蛮。
    可惜,这些人已经胆寒,不然的话,只要稍微的回头看看,便能知道,此时的乌桓人也是无力去追赶他们了。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血流成河。
    作为胜利一方的乌桓人,此时正在打扫着战场。对于那些还算完好的战马,自有人聚拢到一处。而对于那些伤重的以及刚死的,或许很快便会成为桌上肉。
    战马是如此处理的,而对于那些受了伤的人,却是没有这么客气了。腿脚还算完好的,等待他们的命运便是如牛马。顶.点。小说一般,而那些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干脆点的便是被一一的给补了刀。
    此时的张放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战场之上的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杀死敌人,更是在他的初阵中获得军功近三十级,可是等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张放,你没事!”黑猪皮从刚才就一直跟在张放的身后。
    这个时候的他作为战场上的老兵,当然能够感到张放的心情。
    “我没事!”张放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摇头这个动作也有些加重了他的不舒服,头摆的幅度相当小。
    “其实,你要是想吐就得好好吐啊,”黑猪皮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指点着,“想当初,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就是那个时候豹头告诉我说,这种事情,你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听到黑猪皮如此的开解,张放不由的一咳,原本空气中就弥漫着那浓稠的血腥味,如此一来,本来还能压制的呕吐,这一刻就像是高山流水势不可挡了!
    “哇!”
    顿时,附近一片酸腐味道。
    几番折腾之后的张放,像是脱了力,拒绝了黑猪皮的扶持,硬是坚持着要独自回去清洗。
    看着张放略显踉跄的脚步,黑猪皮不由得说道,“哎,毕竟还年少啊!”。
    “是啊,这么个年岁,就能在初阵上斩获三十级,你能么?”
    “豹头,你可别笑话我!”
    “那你为什么敢私自的改了进攻方略,若非有张放顶着,你能穿过敌阵,若是因你的失误,让突击失败,那样的后果你想过么?”
    “我……”黑猪皮嗫喏无语。
    “我知道,定然是你惊讶于张放的身手,使得失误了!可是,你在这点上,更是不如张放了啊,虽然是初阵,也知道在战场上,需容不得半点疏忽,那可是生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黑猪皮啊,这些你可要切记啊!”
    “豹头,我记住了!”
    “哎,可惜,若张放是我们的人,单凭这一场,必定能够出人头地了,可惜!”
    听豹头这么一说,黑猪皮也是摇了摇头。
    ——————
    张四海的帐中,此时张放已经梳洗一新,不过,即便他已然是上下一新,仍然在鼻尖能够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放儿,不要将这些放在心上,”张四海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他却是能够明白此时张放的这些举动。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必定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若不然哪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典故!慢慢适应适应就会好了!”
    “是,父亲,孩儿明白的!”张放的脸上此时已经变得坚毅了很多,这或许也是战场厮杀过后的影响。
    “接下来,想过做什么呢?”张四海问道。
    听“依父亲的意思呢?”
    “此战过后,你的武艺已经让大家知道了,本来要是以你的身手,自是能够领一队兵马的,至少也该是个百夫长,不过这些人都是乌桓人,所以你要是还想如这次一样,是不可能的。他们总不会让一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隐在队伍中的,毕竟你是汉人,他们是乌桓人!”
    见张四海分析的如此透彻,张放倒也不着急,只是笑道,“父亲既然如此说,想来已经有了办法了!”
    “放儿,你要想继续在这里下去,为父的建议就是你得自己领军了,”张四海说到这里,当然看到了张放的疑惑,他刚刚分析了,乌桓人是不会给张放机会的,“这里除了乌桓人,还有不少人的,难道你忘了么?”
    见张四海如此说,张放却是不由苦笑,“父亲,你说的应该不会是那些俘虏?”
    张四海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觉得他们不当用?”
    “父亲,在孩儿看来,这些人真的不当用啊!”
    张四海对于张放的说法自然是不敢苟同的,“在你看来,这些人原本的来历就复杂,都是从幽州逃到了草原上的溃兵,本身就多是兵痞之流的人物,而现在再被打败了之后,早就没了什么战力,不知道为父说的可对?”
    “确如父亲所言!”
    “其实,在为父看来,正是因为这些,才能让你统领了这些人呢?”
    “还请父亲明言!”
    “这些人都是屡战屡败的溃军,故而战力也就难以保证,当然也就不会给乌桓人带来威胁,如此一来,即便到时候放儿你要领兵,他们也不会为难。其次,你我都是汉人,而这些人多数也都是汉人,我们可以在这方面笼络一些,便于你掌控,而且我们也可以就这一点和鲜于辅去说,毕竟他也不会希望完全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乌桓人,之前是没有办法,也不曾看到我儿的身手,如今,若是为父去找他,自然能够成事。”
    “以上所说的乃是可以给乌桓人和鲜于辅交代的理由,而除此之外,为父还要告诉你两个原因。”
    “其一,你我父子终归是行商出身,士农工商,朝廷所定四民之末等,可是如今和我们相比,这些帐外的俘虏首先在身份上更是不堪,单从这一点上,放儿你若是能够将这些人收纳于手中,便是你的依仗,即便是回到蓟城,也会因为他们的存在,你身上的商人味道也会少了许多。”
    “其二,放儿你的身手,这些俘虏自然也是亲身经历过了,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会轻视与你,更不会因为你的年纪而怠慢你,当然你也不曾学过统兵之法,不过没学过,不要紧,反正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你正好可以用他们来练练手。”
    “父亲,你给我的这几个原因,果然最后一个最让我心动啊!”张放倒也和张四海开了玩笑。
    “既然父亲如此说,孩儿也觉得,可以一试!”此时的张放自然不会再拒绝张四海的提议,“不过,父亲,孩儿还真的不会统兵之法,更何况要面对的还是这些不知道混了多久的兵**,还请父亲教我?”
    到现在张放已经将张四海看成了一个万能之人。
    对于这一点,此时的张四海虽然无奈,心中还是有些欣喜,毕竟若张放一直将张四海囿于自己的商人身份,他以后的好多计划在实施时,也就不会那么便捷了,而今**已见成效,“虽然为父也不曾亲历兵法,然而所谓一法通百法明!”
    “统兵之法,无外乎也是一种管人的法子,要想管好人,尤其是数百人一起,首先要给这些人一个共同的目标,激发起他们都一起向着这个目标前行的动力。就像此时的这些俘虏一样,他们这些人肯定是想家的,不妨就以这个设为他们的目标!”
    “其次,这些人当中,肯定会有他们原先的兵头,对于这些人,放儿要么你将他们摆置的服了你,要么你就将他们给踢出去,只有这样你才好掌控他们!”
    “再次,先要让这些人怕你,然后让这些人敬你!”
    “至于其他的,为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那么多,不过就这几点,想来也能助我儿一臂之力了!”
    张四海侃侃而谈,张放却是领会于心。
    帐中的这对父子,自是彼此交心,好生的计较着。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此时的鲜于辅也正向老哈齐道贺。
    “统领大人果然早就是腹有成谋,预先准备,面对着区区千余贼兵拦击,不过片刻之间,便是仓皇四顾,实在是让人佩服!”
    “哎,鲜于大人过誉了,这些还只是初次交锋,”老哈齐倒是没有被眼前的这场胜仗而得意,“如今,我们都已经确知,这些人都是张纯的部下,原本四散在草原上生活,而今都被张纯再次召集起来,所谋者,正是为了破坏和谈。有了这一场交锋,已然是将我们乌桓和张纯之间挑明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要比眼下的敌人更多!”
    鲜于辅听老哈齐如此说,自是连忙问道,“那统领大人,接下来如何应对?”
    “目下来看,还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眼下,我们一方不过区区五百兵将,如何能够做到兵来将挡啊?”鲜于辅也不是兵法上的小白,这么简单的数量问题,他岂能不知?
    “禀统领,鲜于大人,张先生有话,说可以为我们增添些兵力!”
    “既如此,还不速速请来!”鲜于辅倒是有些急,不过另一方的老哈齐,从始至终,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这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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