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元与王业清,闻言皆是叹息。
    对于近些年来东华部洲的局势,他们两个也是深感其中艰难。
    其实对于北洲、东洲以及西洲那边的修行同道,他们这边也是深感同情,并且极力支持的。
    因为正是那些同道的抵御,才隔绝了那些妖魔外道,从北东西三个方向压来的压力,这才有了南洲之安宁繁荣。
    可随着局势越发吃紧。
    这三处同道抵御妖魔也愈发艰难,渐渐有不支之象。
    在这种局面之下,那几处的仙门神道,为了维持自身存亡,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
    而最为有用直接的,便是要求南洲派出援助呢。
    可南洲每年都往那三处输送门人弟子,为此耗损极大,宗门之中辛苦培养的弟子,还未等得发育成长,便不得不送到洲域之中,被消耗干净。
    这其中对于宗门延续,还有对后辈弟子的打击,可以说是极大的。
    原本索取还可以负担,而随着三处地方索要援助越来越多,即便南洲再是安宁繁荣,也渐渐有了不堪重负之感。
    若是再如此下去。
    只怕未来南洲修行界未必会被妖魔覆灭,却是会先一步被三洲同道给压榨的灭亡。
    所以面对无止境的索取,这边自然会不满,会反抗,会拒绝。
    于是也就产生了矛盾,最终不断积累,酿出了眼前的燕国之乱。
    可几人都清楚,眼下燕国之乱就算平息,这暗地里的漩涡也并不会停止。
    若是不能解决外洲妖魔的隐患,日后绝对还会爆发更大的危机。
    可外洲妖魔要是能够解决,他们又何必连年千万年的发起洲域之战。
    所以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妖魔无法解决,消耗无法停止,索取也就无法断绝,矛盾也就无法平息。
    最终无数事情联系到一起,最后不来一场彻彻底底的生死之战,只怕是不可能将矛盾消除的。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其中症结所在。
    可即便清楚,面对这等绝症,他们也都是束手无策。
    想要治好绝症,不仅仅牵扯到利益,而且也需要足够的实力,才有那个资格去解决。
    他们虽然都已经是真人大神,是世人眼中的仙神一流,但在这种绝症面前,无有大真人之实力,连商议解决的资格都没有。
    陆离看了几人一眼,见气氛有些压抑,想了想,便就说道:“大夏那边的情况,我的无法了解,甚至在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轻涉险境。
    然则那处无法插手,眼下燕国,我等却是可以施为一二的。”
    说着,他看着李妙元道:“若是贫道没有记错的话,此前道友曾提及过,还有一位邹道友下落不明,以及冀州那边也有四位道友不知去向。
    此前赵道友与曹道友去收拢门人弟子,顺带解救邹道友,如今也未有消息传来。
    不如我等先去寻到两位道友,再去救出周道友以及另四位道友。
    届时汇聚众真之力,无论是南下大夏,还是稳住大燕局势,皆是进退自如,几位道友以为如何?”
    陆离看着在场三人,征求着他们的意见。
    李妙元听了陆离的话,根本没有多少犹豫,直接赞同道:“陆道友所言不错,不管那些妖魔有何动向,只要我等众真人齐聚,便就不惧一切。”
    刘正芳就是因为陆离他们施救,这才脱困而出。
    而且他先前之所以被困,也是因为落单的缘故,因此对于聚齐众位真人的提议,自无拒绝的道理。
    也于是是点头赞同:“此异甚好!”
    见三位真人达成了共识,王业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自然也是同意了。
    见三人都是同意自己的话,陆离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几人道:“虽是汇聚众真之力,但凡事也须有个轻重缓急,有条有理,不可盲目而动。
    以我之见,我等当先汇聚赵道友与曹道友,再去救出邹道友,届时我等七人共聚,再去寻冀州的四位道友。”
    陆离这是蓄势之道,讲究积小势形成大势,最后以堂堂正正之力碾压而去。
    其他几人皆是点头赞同,并无意见。
    王业清闻言便就道:“若是要寻赵道友与曹道友的话,此倒是不难。实际上,这月余以来,我等与这两位道友就有所联系。
    他两人此时正在燕国各地收拢门人弟子,并且将之安置到了渡云峡一带,我等往那处寻他们,必不会错失。”
    陆离于是抚掌笑道:“那好,我等便就先去寻两位道友吧。”
    随后,几位真人便各自起身,一同化作流霞,往渡云峡而去。
    ……
    正当陆离他们准备在燕国做一场大事的时候,诸位真人口中已成诡异之地的大夏,此时也酝酿着一场巨大的劫数。
    大夏幅员辽阔,共有一十七州,其中北八南九,中间以一条沧浪江横隔,划分着南北之别。
    而这条沧浪江划分的,不仅仅是凡人间的南北地域,更是仙神两道的势力范围。
    虽然大夏以仙道为主导,但大夏各个仙门基本上,都汇聚在了南方这片多灵山灵泽,福地洞天的地方。
    而且也正因为南方多山水,少平原,所以此处产粮不丰,人口也就跟着稀少,附带而来的便就是依赖信仰的神道,在这里极其式微。
    而北方平原众多,人口稠密,是以神道大昌,出了几位以信仰成就大神的城隍。相对来的便就是仙门稀少,少有强大的存在。
    就这样以一条沧浪江为隔,大夏的仙门与神道,并就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
    但不管如何划分,在大夏,乃至于整个南洲这片地域,不管是神道还是仙门,皆是归洞阳山统属,遵从其之号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号令仙神的仙道大派,近段时间来,却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洞阳山。
    作为南洲第一山,实际上洞阳山并不高大,也不险峻,景色在一众名山之中算不得最出众,山脉占据范围也并不算最广。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平平无奇的山脉,却是南洲第一仙门的道场所在。
    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洞阳山,据有了南洲唯一一处洞天——洞阳天。
    正是凭借着这处洞阳天,洞阳山也就发迹了起来,渐渐成了南洲仙道第一大派。
    此时,洞阳天内。
    这是一处占地千里的洞天,乃是依附于玄元天的一处小千世界。
    因其内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剑灵之气,所以与此处洞天修行,剑修得天独厚,一日千里,渐渐的洞阳山也就成了剑修宗门。
    就如吕渊一样的,以剑气出名的三阳真人,便是其中作为代表的翘楚。
    洞阳天一处高峰之上。
    高峰如同一柄长剑,直接矗立于大地之上,凛冽的剑气从高分之中渗透出来,将周围化为的剑之领域。
    高峰之巅,此处有一处宫殿,号曰大日剑宫,乃是洞阳山掌教居所。
    而洞阳山掌教,便就是南洲第一人,唯一的一位大真人。
    “掌教,眼下大夏的禁制愈发的扩张,已经从我南九州扩张到了北八州,渐有覆盖整个大夏的趋势。
    若是再不阻止,待到禁阵一成,那我大夏便就彻底隔绝于外,被人困于囚笼。
    那时受制于人,大祸将至矣。”
    大日剑宫之内,一道清冽的声音,响彻于殿中。
    若是陆离他们在此,定然可以认出眼前,说话之人便就是赶回大夏打探消息,却月于没有动静传回的吕渊。
    而此时这位少阳真人,眸光看着自己身前静坐的一位少年人,眼中尽是忧虑。
    在他的前方,大殿的主位之上,这时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面容英气,有着少年人常有的意气风发,再加上那一身白衣,看上去端是一个气度偏偏的佳公子。
    然而相比起少年一生本领,那样貌却只是最为不起眼的一个。
    只因这位少年,便就是洞阳山掌教,南洲第一大真人,大日剑尊施俊阳。
    此时这位施剑尊面容平静,眸光如水,淡漠的看着下方的吕渊,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将话讲完。
    随后沉寂了好一会,施俊阳才淡淡开口道:“这次出手的乃是东海那条老龙,背后还有昭幽部洲的那位魔头。
    而除了这两者之外,龙渊部洲的那个和尚还有老鬼,也在暗中盯着。
    以我之力,或许不惧老龙与魔头,但再加上和尚和老鬼,怕也有败亡之危。
    所以眼下最好的选择,便就是固守山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有洞阳天在,以界域之阵相隔,即便这四位一同出手,也无法破开界膜,攻入我洞阳天中。
    我等修持,主要还是靠洞阳天中的剑灵之气,对于一些外物,则少了许多依赖。
    哪怕其等封锁千百年,靠着以往积累,也是不惧的。”
    施俊阳语气平静,仿佛听不出任何喜怒,也不包含任何感情,就这样以最纯粹的利益作为准则,做出了残酷而又正确的选择。
    吕渊听着这掌教叫这般说着,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可心中依旧忍不住悲哀。
    他洞阳山作为南洲第一大派,威压南洲十万里,可如今,却落得这等境地,何其悲哀,何其可笑。
    而且这样龟缩一地,闭门自守,就真的没有问题吗?
    吕渊想到心中一些忧虑,忍不住开口道:“掌教,我等就算闭关自守,但能够护持的,也只有留在门内的一些弟子。
    可秦师兄与孟师兄他们,可都带着带着大量弟子留在外地,与那些妖魔在洲域奋战。
    这可是我宗门近半弟子,难道皆要舍弃不成?”
    他口中的秦师兄与孟师兄,便就是洞阳山三阳真人的另外两位,太阳真人秦柯、正阳真人孟良。
    此时这两位真人,都各自带领着洞阳山很大一批弟子,分别赶往了北洲与西洲,在那两处界域与相邻的妖魔奋战。
    如果洞阳山此时决定闭门自守。
    那毫无疑问,秦柯与孟良他们,只能被放弃。
    而失去了宗门庇佑,先不说那些妖魔。
    便是东华部洲的其余势力,也难说,会不会因为洞阳山的退避,从而迁怒到秦柯和孟良他们身上。
    而这是很大概率的。
    所以如今施俊阳决定封山,便就是选择牺牲那些在外弟子,来保存山门的延续。
    听到吕渊这般说,施俊阳平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容。
    却见他的眸中闪过一缕痛苦,但很快却又恢复了冷酷,淡淡道:“这是为了宗门之延续,秦真人与孟真人他们,必会理解的。”
    吕渊呼吸不免沉重了几分,最后带着一丝期待的看向施俊阳道:“掌教,即便有着那诸多妖魔觊觎,可我东华部洲守望相助,其他几处也有大真人,难道就不能请他们相助吗?
    我洞阳山遭此大劫,没了我南洲援助,其余几处面对妖魔围攻,难道便能讨得了好?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今日我洞阳山封山,来日他昆仑诸派,不怕再蹈我之覆辙吗?”
    听闻此言,施俊阳沉默了。
    大殿中陷入了安静,只能听到吕渊那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施俊阳眸中闪过一抹剑芒,目光如炬的盯着吕渊,淡漠道:“你可知,请昆仑那些人出手,我等需付出何等代价?而你,又需何等艰险?”
    施俊阳之所以想要封山。
    除了不敌妖魔之外,一是因为受够了东华部洲其余几处宗门的索取,那些无止境的贪婪之辈,不知夺走了南洲多少仙门俊杰的性命。
    而洞阳山作为南洲魁首,肩负那荣誉以及好处的同时,同样也担负着重大的职责。
    比起其它诸派,洞阳山折损的弟子,更是远远超出。
    所以与其长时间不断的被放血,施俊阳宁愿此时断臂退场,守着洞阳天不出,再也不理会那诸多部洲争锋。
    反正以洞阳天的产出,也足以维持整个洞阳山,数千近万年的修持所需。
    而千万年后,洞阳山恢复实力,甚至说不得,能再出一位大真人。
    届时有了足够力量,何愁无法破封而出,重振山门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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