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失踪了一人。”
    雪羡目光阴郁,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此次来到温邑是受鸿鹄部神使之名,寻找一件东西的下落,据说这是公主殿下亲自吩咐下的差事,她要寻找的那件东西很是奇怪,按着鸿鹄神使语焉不详的描述,“传自上古,形若卯榫,其威莫测……”
    以斗仪罗盘配合着朱雀灵符感知,似乎就在云台山,但具体方位,犹如此刻斗仪罗盘乱晃的指针,就很谜。
    云台山绵延千里,这要怎么寻找?
    可这边厢,还没有太多头绪,派出去的手下,就已经下落不明,雪羡心头郁闷可想而知。
    这是,楚蔓察看带来的人手,自然也看出了一些情形,面色微变,惊异不定说道:“旗主,轻轻出事了?”
    虽是疑问的语句,但神情之中已有几分不详的笃定。
    雪羡正是心烦意乱之时,闻言,冷声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山林之内野兽出没,许是遇到了野兽,你们随我去找找。”
    说着,雪羡带着楚蔓等人,向林轻轻先前奔行的方向追踪而去。
    这些人不是仙道中人,就是身具武道修行,加之寻人心切,大约一刻钟,就已到了先前林轻轻被捉住的地方。
    “旗主,蔓姐,地上有血,发现了轻轻的衣衫布条。”
    这时,一个女子眼尖,在荆棘草丛之中,捡起一截布条。
    那布条分明是被人有意撕下留着,可见林轻轻也不是什么无脑之辈,受过基本的训练,将一些线索留下,至于苏照手下的禁卫,心思就没有这么缜密。
    雪羡看到血迹,神识绵延而出,迅速扫过周方之地,很快就在松软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些马蹄印,冷眸闪烁了下,问道:“楚蔓,这附近可有军兵驻守?”
    楚蔓怔了下,正为下落不明的林轻轻担忧,听得问询,回道:“苏国的云台大营,就在二十里外的山脚下,旗主的意思,轻轻是遇到了军中斥候?”
    “不好说,你去派人察看一番。”雪羡冷声吩咐道。
    在她看来,落入驻军之手,想要营救就很难了,而且难保林轻轻不会泄漏自身来历,徒生变故。
    楚蔓闻言,点了点头,就是带着几个手下,向云台大营而去。
    ……
    ……
    等到至于酉正时分,夕阳晚照,苏照和卫湘歌,也率领禁军浩浩荡荡回到了苏国宫苑。
    甘露殿一座偏殿,轩敞明亮的抱厦厅中,二人隔着一方梨木小几跪坐,宫女奉上香茗,热气腾腾的清香逸散而出,沁人心脾。
    窗外夕阳穿行过千竿翠竹,凉风习习而来,竹影婆娑,落在几案之上的薄册之上,薄册扉页之上,几个鹰钩铁画、刚劲有力的墨色字体,也随之跳入眼帘。
    “枢密院典制。”
    苏照翻阅了罢,在他和陈韶的及时沟通、协调之下,其中的一些构建,基本符合了他的设想。
    枢密院设枢密使一人,可按着此刻列国的普遍称呼,称国尉、太尉,副使二人,另有佥事、承旨若干,在司务厅处理文书军令。
    在架构上,设作训,军情,虞侯,联勤,军法等五司。
    这样一来,苏国军令作战尽数归于枢密院,至于六官之一的司马,则是成为一个类似兵部的军政衙署,正如唐六典所言:“兵部,掌天下军卫武官选授之政令,凡军师卒戍之籍,山川要害之图,厩牧甲仗之数,悉以知之。”
    而在苏照的设想之中,就是要将大司马府的四位军司马,改为类似武选,职方,驾部,库部四司的职能。
    陈韶自然也领会到了苏照的意图。
    苏照目光炯炯,沉声道:“陈卿,五司架构并无不妥,不过还需增设一个教导司。”
    “教导司?”陈韶皱了皱眉,眸光之中满是费解之色。
    苏照放下茶盏,清声道:“宣慰军士,教化军官,以彰其忠君爱国之念,发其奋勇杀敌之心,这部分军校,非读书明理之人不可担任,孤最近有意筹建讲武堂,培养低阶将校,同时考察有潜质的军校,委以教化人心之责。”
    教导司的将校自然不能只耍嘴皮子,相对而言,还要具备良好的军事素养。
    陈韶眸光微动,暗道,君侯经袁彬一事,对于兵权的掌控欲已是这般强烈。
    显然,在陈韶看来,无论是教导司派出类似监军,还是讲武堂的筹办,都无不说明眼前这位少年君侯对苏国兵权的掌控意志。
    陈韶沉吟片刻,道:“教导司架构增设,臣回去后再行拟制。”
    苏照笑道:“这个孤倒是不担心,以陈卿之才,当不是大的问题。”
    而后,苏照就提及了巡检司的设置,算是对司寇府职能的细化。
    司寇之职,管刑狱、纠察,后者的职能,在如今已经为御史台取代,至于刑狱之责,真要细分,又有侦查,检察,审判,狱政等。
    如今的司寇府,同样是捕诉一体,职掌混乱。
    巡检司,掌治安缉盗,在苏照的设想中,于各地设相应巡检司,这样,各地县尉、郡尉的地方驻军就专心兵备,以及配合兵部、枢密院的征兵,作训。
    巡检司,无疑也就成了类似公安武警的内卫部队。
    陈韶听完苏照对于巡检司的构建,思索了下,说道:“君上,这样扩充人手,增设机构,孟司徒那里……”
    苏照摇了摇头,说道:“将人员分流,厘清职责,倒也不能说是扩编,而且巡检司之置,也是孤有意为一些将校所设,不使其一身武艺流落于江湖。”
    在他看来,国内之所以匪盗丛生,就在于养小疾成大患,没有做到防微杜渐。
    县衙之中的三班捕快,既要帮助六部胥吏收田赋之税,还要维持治安,权责颇重。
    还有县令,自行征辟署吏,集民政、司法大权于一身,和乡绅士族上下其手,操纵司法,盘剥百姓,以至土地兼并和不公之事愈演愈烈。
    然后不愿依附公卿士族的百姓,只能啸聚山林,为匪作盗,苏国自然是愈发国疲民弱。
    “七郡之地,疆域堪比后世华夏一省,账面上人口却只有百万之数,拿什么争锋于列国?”苏照这几天,越看七郡之地的资料,越是觉得触目惊心,辗转难眠。
    士绅公卿一体纳粮当差?裱糊而已。
    唯有土改二字在脑海盘旋了许久。
    但思虑了一番,在七郡皆反的预演中,终究压下了这种动大手术的冲动,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唯有先把军队牢牢掌控住,然后整顿吏治,建御史台,重塑监察威权,以纠纪正风,反腐倡廉等名义,向腐朽的公卿阶层动刀,同时辨忠识奸……
    额,这一步步,貌似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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