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柏起床的时候,夏士杰已经在家里的客厅摆开了位置,一张宽大的木茶几就是他发挥的战场。
    墨已经好,红纸已经裁成了一条条的春联,还折出了一些字的大致位置,并且一一铺上了桌。
    那边两个小舅子穿着秋衣秋裤,顶着个熊猫眼,时不时的还打个哈欠什么的,一看就是觉没有睡足的那种,和桑柏这种赖床的临床表现还不一样。
    都不用看,两个小舅子一准凑在一起玩xbox了,要不然这时候起不会是他俩这样的反应。
    两个家伙顶个熊猫眼,一边裁纸一边还得应付两个小外甥。
    这两小东西现在精神头足的跟装了仨小马达似的,一会几趁人不注意拖一下纸一会儿想摆弄一下两个舅舅手中的裁纸刀。
    夏卫军和夏卫国哪里敢让他们碰裁纸刀,时不时的就要喝斥一声。
    不过每一次当他们喝斥的时候,两个小东西都会撇着个嘴,也不算是哭,就是为了显示自己不高兴,自己有情绪上来了。
    接下来便会甩着两条小短腿去抱住外公的腿,一人条腿还正好分,然后表演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夏士杰这边书性大发,感觉正上来了的时候,满满的才华准备宣泄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被抱住了,两双小人手愣是把他的书性勒死在了两条小腿肚子上。
    夏士杰搁下手中的笔,微弯了一下腰一手一个抄起了两个小外孙,往后一撜坐到了沙发上。
    “我的两个小乖乖,这是怎么啦,碰到东西啦,来让爷爷看看,哎哟,碰到了不怕,我们是两个小男子汉,我们疼点怕什么,碰到个东西就流眼泪那是小姑娘,咱可不是……”。
    一边找碰的地方,一边老爷子嘀咕,安慰两个宝贝外孙。
    “舅,舅,打,打!”
    桑彧这小子惯会告黑状的。
    夏卫国兄弟俩一听,立刻精神了,冲着这边的两外甥便问道:“我多会打你们啦!”
    两小东西把脑袋往外公的脖子里一藏:“怕怕,舅,打!”
    夏士杰立刻横眉冷对自家的两儿子,立刻让两个家伙知道了什么叫隔辈亲。
    要是眼神能杀人,现在熊猫眼兄弟就进了火化炉。
    而且进去的时候还被人在头上瞪了一脚,愣是踹进去的。
    “你们俩没事干,唬孩子做什么,显你们能耐?”
    夏卫国张口解释说道:“爸,这两小东西过来要玩裁纸刀,我们能让他们玩嘛,万一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那就不能好好说,看把孩子吓的”。
    一转脸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刀子不能玩啊,要割手的……”。
    夏卫国还想张口,夏卫军一把拦住了他。
    “我的好哥哥唉,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全家的家庭地位么?”
    说到这,把手指掰了起来:“这两小东西第一,第二排名不分先后,接下来是妈,再下来是爸,然后是姐夫,往下再数一位是姐姐”。
    “我俩最后?”夏卫国惊道。
    “屁,我俩前面还有秋收!这才是咱们的位置”夏卫军道。
    夏卫国愣了一会儿,张口问道:“那我俩之间谁排在前面?”
    夏卫军生气道:“你排在前面,你排在前面行了吧?”
    夏卫国喜滋滋的说道:“那就好!”
    夏卫军一时间为之气结,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个大哥,你说傻吧还不傻,你说聪明嘛,瞧这模样能算的上么?
    安抚了两个心尖尖,夏士杰重回岗位,开始在心里酝酿,过了五六分钟,可能是觉得以自己的才华不能超脱于书本,还没有到要溢出来的层次。
    于是翻开了对联大全厚厚的一本册子,开始寻找了起来。
    很快找到了一条满意的,挥豪在红纸上写下了:
    政善人和改革添美景,
    物阜民康开放增光辉。
    赵美玲这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副对子写的好,应景”。
    “那肯定的,这点觉悟咱还没有?”
    夏士杰对于自己选的这个对联也十分满意。
    写好了搁到一边晾着等墨干,再准备写下一副的的时候,两个心尖尖甩着小短腿过来了。
    “唉哟,这个不能碰,还没有干呢,我的小乖乖唉……”。
    看到两个小东西伸手要去摸,夏士杰立刻紧张了起来,搁下了笔便把两个小孙子抱了起来。
    “秋收,秋收”
    夏士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秋收的大脑袋从房间里探出了一半,看到两个人形弟弟,便知道自己有活了,慢腾腾的来到客厅的一角趴了下来,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模样。
    夏士杰很快把两个孩子给抱了过来。
    秋收一爪环一个,两个小东西再想跑,那就不可能了,就算是跑了几步秋收也会扯着他们的裤子或衣服给拖回来。
    也是奇怪了,别人这么限制行动,两个小东西一准嚎啕大哭,但是秋收这么干两个小东西一点不哭,还会咯咯笑的如同下了蛋的小母鸡。
    有时候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重新回到了茶几旁边,夏士杰继续翻着对联书,看上了中意的就写下来。
    桑柏洗漱完了,来到客厅看到老丈人写对联,于是赞道:“爸,您的字比去年的时候更见风骨了!”
    “是吗?不瞒你说,今年一有空的时候我就练练字,我自己觉得也有了一些心得,有了几分柳公权的风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桑柏脸上堆着笑,但是心里乐不可吱啊:我说老丈人,我是捧您一下,没有让您逗哏啊,看您说的,你这都几分柳公权风采了,就问您自己信不信?
    “嗯,嗯,是有点柳公权的意思,看这一笔最像”桑柏言不由衷。
    看到没,这世上的奸臣就是这样的。
    还是两个小舅子眼力如刀,一下子剥开了姐夫的画皮。
    “生在宋代就是秦桧,生在明未就是宁玩我之辈”夏卫军小声嘀咕道。
    “对,对!老二,宁玩我是谁?”
    夏卫军道:“汉奸”。
    原本夏卫军想换一个范文程的,一想到范文程这货媳妇的事,还是用宁玩我吧,这可是亲姐亲姐夫。
    桑柏听到了自家两个小舅子的嘀咕,但是不想搭理他们。
    看着老爷子泼墨挥毫。
    风移兰气入,
    春逐鸟声来。
    “好,好,这意境足”桑柏又拍起了手。
    大家伙正各司其职的时候,门口赵美玲推门走了进来。
    “浆糊煮好了,是现在拿过来还是怎么说?”赵美玲问一屋子的爷们。
    夏士杰头也不抬的说道:“等一会儿,还有两张就写完了”。
    “那行,等几分钟我再来看看”赵美玲说完便走了。
    写完了两张最后的两张对子,夏士杰这边搁下了笔,轻轻的揉了一下右手腕,满意的望着自己的成果点了点头。
    “小柏”
    “哎,爸,我在这儿呢”桑柏站到了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拿起了一副对子交到了桑柏的手上:“这是大门上的,你和卫国一起去把这门贴了”。
    “好嘞!”
    桑柏接过了门对子,冲着夏卫国摆了一下脑袋,两人便出了门。
    到了院子里,夏卫国抄起了一条板凳跟在姐夫桑柏身后,出了门口把板凳架在了门口。
    在锅屋看到桑柏两人出来了,赵美玲端着一个小钢盆子过来,盆子的中间还有一个涮锅的把子。
    桑柏把对联放在板凳上,接过了盆子用涮锅的把子在门头,把门对子的背因都刷上了浆糊。
    先拿起横批,在门眉上比划。
    “往左来一点,有点偏右了……”。
    夏卫国开始指挥了起来。
    桑柏挪了两下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好,于是把横批贴在门眉上。
    贴实子横批还有门吊子,这是大门上特有的东西,桑柏以前没有见过,但是在村子里各家各户都会贴,类似乎剪纸之类的东西,风一刮就会飘啊飘的。
    桑柏家的大门大,所以人家贴十三四个左右,他这边得贴二十来个。
    这贴起来容易,直接从门这边排到门那边就成了,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反正只要不是位置错的太过,这东西就挺漂亮的。
    接下来就是左右对联了。
    桑柏这边还没有贴好,院子里的夏士杰与夏卫军爷俩又闹起来了。
    “小兔崽子,左左右右好半天了,你是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站在凳子上的夏士杰有点冒火。
    赵美玲听了说道:“老夏,大过年的火气这么大啊?”
    “卫军这小子欠打,耍他老子玩呢!”
    “爸,您这话说的可就冤枉我了,是您这边移的不对嘛,我说让右移一点,没让你移出一个胳膊长的距离来啊……”夏卫军有点委屈的说道。
    “你们爷俩都给我好好的!”赵美玲各横了两人一眼。
    这下子爷俩都老实了!
    桑柏正要从板凳上下来,听到东面传来陈东升的声音。
    “桑柏哥,贴门对子哪?”
    “对啊,我们大门贴完了,你们家刚起来?”桑柏笑着和陈东升打了声招呼。
    两人这边招呼着,那边大凤的丈夫也出来贴春联了。
    站在门口相互聊了几句,桑柏拎着板凳进了门。
    “爸,锅屋门口贴什么?”
    “贴那个寻常无异味,鲜活既家珍!”
    “好的,我知道了”桑柏应了一声,把板凳放到门口,进屋去拿门对子。
    拿好了春联过来贴上,接下来又在屋里贴上了若干个福字,财源广进什么的,当然这些就贴的虚一些。
    那边赵美玲带着夏雁秋开始贴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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