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人都到了锅屋这边,一起动手摆盘子的摆盘子,拿筷子的拿筷子,这么大一群人在一起吃饭一桌坐不下,两桌又不够,只能分成一大一小两桌人。
    大桌上是夏士杰赵美玲夫妇,带着夏雁秋三个女人和一帮孩子,小桌上是桑柏、郭长友和德间苍介,外加夏卫国和夏卫军。
    都是大锅的涮菜,直接喜欢吃什么吃什么就行了,也没有什么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的说法。
    桑柏这边从锅里先盛出一碗汤来,放到了小篮子里,然后用盖子盖上,拎在手上冲着进来的赵美玲说道:“妈,我去给东升家里送点汤,您先忙着”。
    “行,你快点去!”赵美玲应了一声。
    桑柏拎着蓝子到了陈东升家的门口,喊了一声听到里面的动静便走了进去。
    到他们的锅屋门口,看到小两口也在吃饭呢,于是笑道:“正吃着呢,赶着巧了”。
    说着打开了篮子盖,从里面把汤给拿了出来,说是汤其实半的羊肉一半汤。
    陈东升道:“桑柏哥,你这是做什么?”
    桑柏笑道:“你别说话,这是给弟妹和孩子的,拿的也不多”。
    说着桑柏在四狗的脸上拨了一下,逗了逗之后,便告辞回到了自己家里。
    陈东升望着桌上的羊杂汤,不由的苦起了脸。
    陈东升的媳妇齐小巧则是嘀咕道:“自家的父母还不如一个外人呢,家里吃……”。
    话还没说完看到陈东升瞪了自己一眼,立刻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我爸妈那点东西给谁啊?给了仨个不够分的,给了一个另外俩就有意见,你以为谁家过日子能像桑柏哥家一样啊,不同人不同命!吃了几天饱饭就这么没有规矩?我是长兄,你是长嫂,就算是父母给了弟妹们咱们也不该说什么”陈东升批评道。
    齐小巧道:“好了,好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快点喝汤吧”。
    齐小巧其实也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嘴上那么一说,到了外面她依旧是孝顺公婆,让全村人都挑不出理来的长媳妇。
    给丈夫夹了一块很多肉的骨头,自己挑了一块比较干巴的。
    还没有等齐小巧啃上骨头,便被陈东升给拦住了,换了一块大片的羊肝放到妻子的碗中。
    陈东升说道:“你喜欢吃这个,看到没一碗就羊肝地肚儿多,桑柏哥知道我喜欢肚儿,你喜欢肝”。
    “真没有想桑柏哥还还记得这个,真是有心”齐小巧说道。
    丈夫的小动作让齐小巧很开心。
    在她们家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尤其是来客的时候,从小她和母亲很多时候吃饭就在锅旁边,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发现村子富,人也有人情味,更没有女人不上桌的习惯,大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高高兴兴的,这才像是一家人嘛。
    “桑柏哥是什么人!”陈东升很明显把桑柏视为偶像。
    齐小巧说道:“那你跟桑柏哥说一声,说你不想接村主任的班,等过几年村里再办厂子的时候你去当个厂长什么的,比干村主任……”。
    “你懂什么,桑柏哥点头同意了,他还能害我?再说了就咱们村这三瓜两枣的也看不入人家的眼”。
    陈东升说完往门口看了看:“你知道那个长友哥是干什么的?”
    看到妻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你那个二舅身心穿那名牌就是他办的”。
    “真的假的?”齐小巧睁大了眼睛。
    “啧,这还能有假,那个日本人在琛市那边开了个上千人的厂子”陈东升又道:“所以说,桑柏哥的安排,咱们现在可能不懂,但是照做就行了,你也别到处去说这些事,女人嘴巴紧一些不给男人招祸”。
    “我知道了!”
    桑柏可不知道自己一走,陈东升就给自己家的媳妇上了一课。他回到了锅屋的时候,发现所有的菜都摆好了,大家也都坐下来了,就等着自己开席呢。
    “你们吃啊,等我做什么”桑柏说着洗了洗手坐了下来。
    赵美玲看了一眼丈夫,说道:“说是要讲规矩,家人不到齐不开饭,让人家笑话”。
    德间苍介的妻子这时说道:“我们家吃饭也是这样,长辈们不来,没有人可以吃的”。
    夏士杰道:“一个家还有点规矩好,尤其咱们日了越来越好了,要是穷也就罢了。但富起来就得越发约束着点。
    尤其是孩子,你在家可以宠上天,但是到了社会上那是要被人毒打的,碰上了不要命的,指不定出什么事呢。现在咱们在家立好了规矩,出去大人也放心,因为知道孩子不会乱惹事”。
    “爸说的对”桑柏说着坐了下来。
    坐下来并没有直接拿筷子,而是望着夏士杰。
    夏士杰见女婿坐下来了,抓起了面前的筷子:“大家吃饭吧,也都忙活了一上午了”。
    于是大家这才纷纷动起了筷子。
    吃完之后,全家一起动手洗碗整理,等着弄好了,仨人出去的时候郭长友拿这事干起了玩笑。
    “德间,你到这里就是寻自在的,没有想到在桑柏家吃饭还有这规矩吧?”
    德间苍介望了一眼郭长友:“你觉得我会在意么,知道我们家有长辈的时候,吃饭是怎么样的么,我跟你说先是这样,吃饭前……”。
    听着德间说了快十分钟,郭长友傻了:“我x,这是吃饭么,这是上刑啊”。
    “要不然怎么区分贵族和平民,都面前摆个桌子,叉着腿往嘴里刨饭就行了?那显然不行,无论是哪个国家的贵族,都包含有一套行之有效,且繁琐而严谨的礼节来约束贵族。
    你掌握了且不出错那在别人眼中才是真正的贵族。反之就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
    礼仪这东西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经过十来年潜移默化刻在了你的骨子里的,这辈子就算是再沦落,有些东西也是擦不掉的……”德间苍介说道。
    “我还准备让我俩孩子轻松一点,看来不行了”郭长友开玩笑说道。
    德间苍介道:“看个人选择吧,像桑柏说的反正咱们两腿一伸,什么都管不了,也就随他去了”。
    “那可不行,我还想着多富几代呢”郭长友道。
    德间苍介道:“那就只有教育能做到了,同时孩子会很辛苦的,不过这世上无论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豪门家的孩子,不经过摔打,怎么在社会上立足?社会是吃人的,从来都是如此,越往高这种感受会越强烈,要不你就安于低层,每天赚点工资剩个快活,想活出精彩来,没几个人能如意的”。
    说到这儿,德间苍介有点迷茫,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祖父在家族内的竞争,其残酷不是一般人精神承受的了的。
    “行了,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换点轻松的”桑柏说道。
    郭长友道:“轻松点有啊,港市小姐的评选不久就要开始了,请问你们中意哪边个?”
    桑柏和德间苍介的脑袋上都挂起了黑线。
    看两个好友快步向前,郭长友嘀咕道:“男人轻松一点不谈女人谈什么,谈学术啊?真没意思”。
    说着没意思,但是脚下却加快了速度追上了两人。
    “喂,说了不谈工作的,怎么你们又谈上了”。
    郭长友跟上之后,便听到桑柏和德间苍介两人谈到了琛市的工厂,于是立刻说道。
    “对不起,习惯了!”
    桑柏和德间苍介相视一笑。
    “玩游戏去?”郭长友提议。
    德间苍介说道:“不去了,每天都在那边呆一下午,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吧,咱们去冰钓?”
    “这里有冰?”郭长友看向了桑柏。
    桑柏想了一下:“估计得去上游,好几里地之外可能河面会结冰,附近不太可能”。
    “太远了不想去”郭长友道。
    德间苍介又说道:“要不去打猎吧?”
    “两头鹿还扔在我们家,混在羊群中呢,打的哪门子猎啊”桑柏说道。
    有吃有喝的,不是有病么去钻老林子,自从刚来的时候被困在老林子一个月,桑柏就不想再去钻了。
    “你不是说这边有军队的驻地么?”德间苍介问道。
    桑柏和郭长友这时齐齐看了他一眼:“我去,你是特务?”
    “我?”德间苍介笑道:“我可干不了这个活,我就是听你们村里有人说,你们村每年到节日什么的,都会给军队送东西,挺想去看看的”。
    “咱们跟你们不一样,咱们是人民子弟兵,你们是自卫队”郭长友道。
    桑柏笑道:“我们和这个部队有渊源,以前我们遭灾的时候他们第一个到的,所以每年大节日我们都会去慰问一下,以前穷只能送点自家长的水果什么的,现在富了送的东西就多了”。
    和部队的关系,柳树庄那是一等一的,可以说是全县第一的拥军村。
    现在部队的条件也不像四十年后那么好,后勤补给那叫一个顺畅,这时候当兵太苦了,尤其是像他们这些驻守在深山老林的战士们,有的地方喝干净水都困难。
    以前送东西的时候桑柏都会带着大牯牛去,不过今年的事情实在忙,都是乡亲们去的。
    仨人这边一边扯一边走,漫无目的的出了村子,开始沿着小河道旁边的大青砖步道,散步似的一直往西走。
    “我了个去!还拖家带口过来吃白食了”桑柏无意间一抬头,发现自家大牯牛带的,河道边上青草掠食队伍中有一些新身影。
    仔细一看发现是原本两只灰鹿,现在成了五只,还有一只是顶个大角的公鹿,看模样似乎还没有完全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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