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凡抱着酒坛,几个攀爬,就上了一座高耸的佛塔,远远的看着宁采臣四处乱窜,笑骂一声。
    “这榆木脑袋。”
    摇摇头,也懒得管他,在这寺中,只要树妖不出手,那些小鬼也不敢直接害人。
    忽地,眼睛一眯,直起身子,看向兰若寺出口方向,那边隐约的有一行人过来。
    深山老林之中,会是谁呢?
    ……
    七八人牵着马,背着长剑,腰间别着一个法袋,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站在一方石碑前。
    “兰若寺?”
    为首的一人,想了下道:“这兰若寺,乃北方佛门密宗一处修行处,也算有些名气,也不知为何,会破落至此。”
    叹了口气:“乱世降临,就连修行界也被波及,何处是一方净土?”
    “方师兄,说到净土,当然是咱们蜀山才是真正的净土,此次跟谁燕师叔下山追杀妖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
    其他人纷纷说话,你一句我一句,累中作乐,不时调侃彼此,师兄弟感情非常好。
    “好了,既然那黑山老妖分身逃至此地,说明不同寻常,大家小心戒备。”
    方师兄嘱咐一番,其他弟子不再说笑,面色认真起来,提神运气往里面走。
    “有动静。”
    一行人立即赶过去,远远的就见一个书生四处乱跑,好似后面有人追杀。
    方师兄邹了邹眉头,摆摆手,让其他人等候,走上前喊道:“这位先生,为何这般慌张?”
    宁采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大喊一声:“鬼啊。”
    旋即埋头往后跑。
    看得方师兄嘴角一抽,身形一展,刹那间就到了宁采臣身边,一把按住他:“先生,不知哪里有鬼?”
    “你们不是鬼?”
    “我等师兄弟,路径此地,准备在此借宿,自然不是鬼。”
    宁采臣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动惮不得,又左右看了眼:“此地有鬼,她要害我性命。”
    “哦?”
    方师兄和后面的师兄弟对视一眼,笑道:“正巧,我等师兄弟在捉鬼降妖上,略有些手段,不知先生说的鬼在哪里?”
    宁采臣一愣,打量了几人一眼,见一身江湖打扮,将信将疑:“你们真能捉鬼?”
    问了句,又摇摇头:“那鬼好生厉害,能飞还能分离头颅,岂是凡人能对付的了得,依小生看,咱们还是早早离去。”
    “先生不必害怕,就算真有鬼,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不成?”
    方师兄也不多做解释,虽疑惑一书生,为何能逃脱鬼类迫害,但此时也不好相问。
    ……
    易凡坐在佛塔上,远远的看着那行人与宁采臣相遇,有些疑惑这些人的来历,要知道本地江湖中人,早把此地视为禁地,不会随意上山。
    忽地,眼角一动,立即喝道:“何方高人在此,何不现身一见?”
    接着脚步一踏,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一震,接着冲天而起,跳到屋顶,一拳打去。
    ‘啪’
    两人交手,彼此分离,屋顶破碎,又落下地面。
    “咦?这位道友好功夫。”
    却是一个满腮胡须的男子,一身道袍油腻一片,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
    抓了抓屁股,拱手道:“某家蜀山燕赤霞,不知这位道友那处仙山修行?”
    蜀山?
    易凡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想到几年前江西豫章,遇到的那几个蜀山弟子。
    没想到,在这破寺中,居然又遇到。
    这时,听到动静的蜀山弟子,带着宁采臣赶过来。
    “叛党胡一建?”
    易凡眼睛一眯,待这群人走近,却发现几年前公干,在江西豫章捉拿的朝廷叛党,居然就在此行人中。
    胡一建浑身一震,没想到在这荒寺中,居然还有人认识他,能叫出叛党二字的,自然是公门中人。
    其他师兄弟自是知道自家师弟的底细,立即把他藏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易凡。
    易凡冷哼一声:“你不必担心,我早就不做捕头多年,自是懒得管这些狗屁纷争之事。”
    说完,提起重剑,转身就走。
    “燕师叔,这人是?”
    “一位隐士,却不知何方来历,刚才一计接手,一身外功深不可测,十分了得。”
    燕赤霞挥了挥手:“你们寻个地界歇息,列好剑阵,防范那黑山老妖来袭。”
    旋即就往易凡方向而去。
    易凡回到佛殿内,点燃了火堆,靠在佛坛上闭目养神,也不睁眼,听着气息也知道是谁。
    “道友,接剑。”
    一道凌厉的剑气射来,易凡抬手一捏,却是一枚枯叶,轻轻捏碎,持起重剑,立即冲杀而去。
    燕赤霞大笑,退出大殿,两人在外面,立即打作一团,劲气肆意,闷声滚滚。
    两人都用剑,而且都是重剑,一个剑势凌厉,如繁星点点,却刚正不阿,一个重剑无匹,招招必杀,杀气冲天。
    好一会,两人退开。
    “痛快,好久没有斗过一场像样的剑了。”
    燕赤霞解下腰间酒壶,打开盖子,从中倒出几滴酒,舌头舔了舔,叹了口气:“可惜,没有好酒。”
    说着,向易凡眨了眨眼睛。
    易凡不由一笑,原来这货是盯上了他的酒,这才过来比试一番,笑了笑,走进佛殿,提着两坛酒,扔了一坛过去。
    燕赤霞一把接住酒坛,迫不及待的打开封泥,仰头痛饮,好一会才吐了口气:“真痛快啊,可惜酒差了点。”
    易凡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有酒就不错,还嫌差?那你还我。”
    “开玩笑,开玩笑,不必当真。”
    燕赤霞一把抱住酒坛,打死也不松开。
    易凡摇摇头,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却毫无高人风范,浑身脏兮兮,糟蹋的很。
    “有酒无肉,却是遗事,易兄,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燕赤霞砸了砸嘴巴,嘿嘿一笑,纵身一跃,几个纵身,就消失在夜空里。
    易凡想喊也来不及,提着重剑就回到佛殿,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大块肉,用树枝串着,放在火上烤。
    不一会,就油脂滴落,香气四溢。
    小半个时辰后,一阵破风身,就见燕赤霞提着一头小兽,走了进来,鼻子闻了闻,见火堆上烧烤的肉,一愣:“有肉?”
    旋即喊道:“小方,小方。”
    一个蜀山弟子,立即跑过来,迎面就一个黑影过来,伸手一接,却是一头小兽,面色一喜:“多谢师叔。”
    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
    燕赤霞抱着酒坛坐下,取下大剑,割下一块肉,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罐子,上面撒了几粒盐,吹了吹,也不顾烫,一口咬下。
    “好吃好吃,火候刚刚好,你也吃。”
    易凡瞥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家伙,脸皮这般厚。”
    燕赤霞摇摇头,油腻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脸皮是什么?吃不得喝不得,顾他干甚?”
    说着,问道:“易兄,你在这荒寺中隐修多久了,可有什么异常发现?”
    “三年有余,为何这般问?”
    “不瞒易兄,我乃蜀山第七代弟子,此次接了师门密令,带着一些弟子下山追杀一头老妖分身,恰巧这头老妖逃至此地,就消失不见。”
    燕赤霞又割下一块肉,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易兄在此隐修三年,本事有不弱,那老妖要想逃脱你眼睛藏匿其中,怕是很难,定是有人相助,才能销声匿迹。”
    易凡拿起酒坛,饮了口,想了下道:“你说的老妖倒是没见过,但这荒山深处,却有一头树妖藏匿,与我纷争数年,一直找不到真身所在,无法彻底斩杀。”
    “树妖?”
    燕赤霞抬起头,神色一愣,旋即恍然道:“难怪那黑山老妖在此消失不见,定是它在作祟。”
    旋即嘿嘿一笑:“这兰若寺,数十年前在北方修行界,也算有些名头,乃佛门密宗一脉,降妖伏魔无数,却不知为何突然被人灭门,数千秃驴一个也不见,倒是一件悬案。”
    易凡一怔,没想到兰若寺,居然还有这般背景,那老妖一直隐匿在此,也不离去,难不成其中有些关联?
    “好了,酒也喝了,肉也吃了,某家告辞。”
    燕赤霞用衣袖擦了擦嘴,拍拍肚子,抱着酒坛,告辞而去。
    ……
    兰若寺外,一团荧光在树林里徘徊不去,最终还是落下地面,化身为小蝶。
    “你看你,做的好事。”
    小蝶看着抱着腿坐在地上的小倩,冷笑一声:“你倒是心安了,可姐姐我,回去就得受处罚。”
    “姐姐,我……”
    小倩满脸愧疚,欲言又止。
    见她这般,小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拧了下小倩的脸:“你呀你,都成了鬼了,还这般心善,迟早要吃大亏。”
    摇摇头,望着兰若寺,叹了口气:“这荒寺中本就有一个凶人,现在又来了这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书生的精魄就别想了,咱们还是回去禀报姥姥,挂落是免不了,认错就是。”
    “姐姐,对不起。”
    小倩哭着脸,拉着小蝶的手:“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你初为鬼类,自是不知人心险恶,时间久了,也就领悟了。”
    旋即化作荧光,飞向树林深处。
    深山不知名处,姥姥坐在上首,一根树根抽出,小蝶横飞出去,差点魂飞魄散,勉强聚集身形,磕头后,缓缓退出。
    姥姥沉思片刻,鲜红的舌头伸出,嘴角舔了舔,森然一笑:“终于追来了?黑山大人,就看你的了。”
    半响后,一声空远浑厚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槐,你且去安排,接下来就由本座接手,这些苍蝇一直跟着,着实烦人,正好此次一并解决。”
    “黑山大人,那地底老秃驴,还能坚持多久?”
    那声音一下子阴森:“槐,本座答应你的事,自是兑现,你不必试探。”
    说完,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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