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呯地一声被踢开,几人冲进屋子。
    “你们——”屋里两人看到有人闯进来,正要怒喝出声,待看清来人,一下子乖乖地闭了口。
    这些人都是市政府的同事,他们都熟悉,特别是黄主任。
    “控制起来,好好审一审。”黄主任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有人拿起桌上的钥匙,打开了陈绍峰的手铐,站到了后面。
    “陈绍峰同志,我们来迟了——”黄主任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升起温暖的笑容,伸手握住陈绍峰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见他下身湿湿的,一怔,知道那两人动了手,招呼身后两个年轻人:“陈处受伤了,你们两人扶他回家——”
    “谢谢——陈绍峰用力站起来,脚一伸直,感觉像踩在棉花里,身子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原来长时间坐着,脚已麻了。他忍着针扎般的难受,扶住椅背站了一阵,才缓过劲来,慢慢跟他们往外走。
    ※※※
    晚饭已做好,夏建华将它们一一摆上桌,又盛了三碗饭,放了筷子,和女儿一起坐在餐桌上,等老公回家一起吃饭。
    “妈,爸晚饭能回来吃吗?”陈若娴也听说过双规的可怕,此时靠在妈妈地身边,怯怯地问。
    “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夏建华望了女儿一眼,语气坚定地说。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夏建华敢跟女儿这么说,一方面是相信老公,他从来没有贪过钱,家里所有开销,全是清清白白得来的。另一方面是相信赵家,相信他们看在阳阳的面子上,会把他的姑夫平平安安地救出来。
    “你跟表哥说了吗?”陈若娴见妈妈说得这么肯定,松了一口气,又小心地问。
    以前她一直看不起表哥,看不起二舅一家,觉得他们没本事。现在知道表哥有那么厉害的朋友这后,又盲目地崇拜表哥,觉得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没有说,我们不能事事都去麻烦他——”夏建华现在的心态已跟以前不同,侄子今非昔比,即使要请他帮忙,也要有节制。否则总有一天,会把人情用尽的。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陈若娴听说妈妈居然没有找表哥,急了:“爸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他说?我不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陈绍峰打开了,两人一起转身,往门口望去。
    “绍峰——”“爸——”两人同时站起来,激动地向陈绍峰扑去。
    “没事了,没事了。”陈绍峰看她们脸色不好,知道她们被吓得不轻,拍拍两人的肩,柔声安慰道。
    在回来的路上,他请两个年轻人帮忙,照自己的尺寸买了内裤和西裤,躲在车里换好,又将脏了的裤子,丢在垃圾筒里,找了个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回家。
    看桌上已摆好了饭菜,顿时感觉饥肠辘辘,他拥着两人走过去,故作轻松地说:“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嗯。”见亲人真的平安归来了,母女两人都红了眼睛,一起点点头,坐了下来。
    喝了一碗汤,又扒拉下一碗饭,陈绍峰才感觉舒服了点,自己这次能这么快被人救了,肯定是老婆向人求救了。
    听老婆说完经过,陈绍峰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事,又多亏了阳阳——”
    ※※※
    大岙的规划草图出来后,聂红军的团队,开始帮夏久胜制作休闲农庄经营发展的商业计划书,计算投资和产出,精确计算后,确定投资比例,以便让农庄利益达到最大化。
    当然四合院作为这个休闲农庄的中心,不会因此而更改,所以夏久胜已在计划,院子里种什么花草树木了。
    在赵择中家看过那个大院子后,他很想把自家的四合院,也照那个格式建造,那样的话,赵择中也好,他的家人也好,如果来这边住,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当然还要联系各地的苗木基地,预订各种果树的苗木,好在有聂红军帮忙,他在这行有很多朋友,能用最低的价格搞到最好的品种,夏久胜全权委托他办理,自己只要确认一下就行了。
    这天下午,几人正在客厅商量这些琐事,听到院子外面有车子开进来。
    谁来了?夏久胜探头向窗外望去,看到堂姐堂姐夫将一辆货车开了进来。
    “姐,姐夫,你们怎么有空来了?”夏久胜连忙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笑着问道。
    “给你做了一张床,今天刚好有便车,就把它送过来了——”夏久蔷利落地跳下车,走到车子后头,打开车厢四边的边板,指着上面的木床配件,得意地问:“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你们真的给我做了啊!谢谢你们了。”夏久胜看车上那张雕着精美纹饰的床头柜和床板,跟自己想像中几乎分毫不差,惊喜地叫道:“喜欢,太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夏久蔷见堂弟的喜悦不像做假,也开心起来,与老公方培根一起爬上车厢,要把东西抬下来,夏久胜看见,连忙跑过去,接过堂姐手里的东西。
    “姐你下来,我来就好了。”夏久胜哪好意思叫堂姐一个女人搬东西,连忙说道。
    “那好吧,这些原木家私,确实蛮重的,你们小心点。”夏久蔷也不跟自己兄弟客气,拍拍手跳下车子,提醒道。
    “嗯。”夏久胜点点头,毫不费力地把东西抬下来。一样一样往楼上搬。
    等方培根把原来的床拆掉,新床拼接完成后,放上床头柜,整个卧室似乎一下子提升了档次。
    夏久胜并不是个特别在意生活品质的人,但是跟赵家段家的人接触多了,眼界自然也开阔多了,对家私也有了要求,所以那次看到堂姐家做的家具,才会爱不释手。
    “姐夫,你们的手艺真的绝了,等我造好新房子,所有房间全部要换上你们造的纯木家具。”夏久胜坐在床上,摸摸这里,碰碰那里,像个孩子一样,似乎恨不得现在就躺下来。
    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后院听到消息,领着阿福也到儿子房间来看,见到新床精致的做工和雕刻,也啧啧称赞。
    “二叔二婶,如果你们喜欢,年后我给你们也打一张。”方培根见二叔二婶也喜欢,马上承诺道。
    “那就先谢谢你们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肯定喜欢啊!”夏妈妈笑着说道:“在旧社会,只有地主老财家才用得起吧——”。
    “二婶,阳阳这么会赚钱,那些地主老财家哪里比得上你们?”夏久蔷陪笑道:“再说阳阳承包了这么大一个大岙,也算得上大地主了——”
    “你啊——连二婶也取笑啊!”夏妈妈拍了一下夏久蔷的胳膊,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福爬上床,兴奋地上面滚来滚去,这些日子师傅要么心情不好,要么太忙,他也好久没有好好在师傅面前玩闹了,今天他感觉得到师傅愉快的心情,所以有些忘我了,兴奋过后,扑到师傅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扭动着身子。
    夏久胜抱住阿福,在他脸上亲了亲,看他小心讨好的样子,有些内疚,这些天确实冷落这个徒弟了。
    第73章
    京城一栋靠山的三层别墅里,二楼东首的书房内,此时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里面昏暗一片。
    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的男子,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垫子的躺椅上,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眼睛微闭,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却在不停地抖动,似乎在想着心事。
    躺椅前的茶几上,手机忽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男子细长的眼睛睁开,按着扶手坐起来,将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键,沉声喝道:“进去了多少人?”
    “孙少,江浙分部的科级以上干部,至少七成进去了——”那人被孙少一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又不敢隐瞒,只能颤抖着回答。
    “一群笨蛋。”孙少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骂道。
    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因为咬牙说话,变得狰狞可怕,眼中凶芒一闪,眼神凌厉得吓人。他猛地一拍桌子,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吼道:“立即斩断江浙分部与其它分部的联系,想办法让两个联络员闭紧嘴巴,如果做不到,就直接封口——”
    “知道了,孙少。”那人听孙少发脾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沉声应道。
    跟在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身边几年了,也掌握了他的喜怒和习惯。如果他面无表情,默不出声,很可能他已懒得再跟你啰嗦,直接把你当成弃子丢出去了。
    他越骂你,反而越会重用你,所以每当他们工作出现了纰漏,最希望的就是被孙大少大骂一顿。
    挂了电话,孙少闭着眼慢慢站起来,双手握拳,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才控制住将手机用力砸下去的冲动。
    睁开眼睛,将手机丢在椅子上,孙少木着脸,慢慢走到窗前,猛地把窗帘拉开。
    现在已是傍晚,外面的天空已灰暗下来,云层压得很低,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风呜呜地吹着,似乎要下雪了。
    这些笨蛋。孙少对着窗口,用力呼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心里的怒火也一并呼了出去。
    眼看着计划推进得越来越顺利,孙少感觉不用十年,自己就可以接替老爷子,坐上孙家家主的位置,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问题的江浙省,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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