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三千两银子,三十来人,每人年底分分,都能分个好几十两,这可是自己的钱啊,被一群面目可憎的厨子给贪了!
    “萧大人,人赃俱获,你看怎么办?”
    有人向萧业大声道。
    司宾寺类似于现代的政府机关,只能给予内部纪律处分,没有司法权,还是要扭送专门机构。
    在洛阳尹下面,分置永昌与来廷两县,分别位于道德坊与从善坊,司宾寺位于永昌县辖界,萧业没有深挖的打算,他只想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清理干净,刚准备让人把蔡老五扭送去永昌县廨,却是门外踏入数人。
    领头者正是旧日同僚王处贞,拱手笑道:“萧大人,又见面啦,本官接到举报,贵院的厨子蔡老五贪墨银钱,本来这事也不该我们右肃政台管,可是有人举报,不得不理会,因此本官向萧大人求个人情,把人犯拿入台狱审讯,请萧大人行个方便。”
    刹那间,扑哧扑哧连响,一股恶臭弥漫开来,很多人刚吃过鸡,嘴里正鲜美着呢,哪能受得了,当场开吐!
    再一看,蔡老五被吓傻了,屎尿齐流!
    台狱是什么地方?也就是萧业能从里面捞人,寻常人进去,几乎不指望活着出来,只盼少受些折磨,求个速死已是谢天谢地。
    萧业眉心微拧,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如蔡老五这等人,落进台狱,不仅有什么招什么,还更有可能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蔡老五的后台是岑长安,岑长安的兄长是宰相岑长倩,属于清流中人。
    恐怕此案最差都要把岑长倩牵连进去,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清流。
    可是自己已经不在右肃政台任职,台里办案,无从插手,再说以来俊臣与刘光业的为人,怎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攀咬机会?
    显然不可能。
    萧业眼神骤寒,除了周兴,他想不出会有别人把此案捅给右肃政台!
    见萧业沉默不语,王处贞现出了些许得色。
    案件确是周兴使人来报,来俊臣与刘光业高度重视,立刻安排王处贞来礼宾院拿人,只要把人拿进台狱,此案几乎可办成铁案。
    “萧大人,如何?”
    王处贞催促。
    “行,人可以提走!”
    萧业点了点头。
    “来人!”
    王处贞猛一招手。
    两名狱丁上前,拿铁链锁住蔡老五,到底台狱恶名昭著,蔡老五不敢挣扎,更不敢求饶,只是手脚抖的厉害。
    王处贞又叫人收了帐册,才向其余的厨子道:“尔等老底,台里都清楚,暂时先不拿尔等,但是不许离开洛阳,要随传随到,否则拿你们妻儿老母抵罪,可知晓?”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厨子们感恩戴德,全没了当初的凶相。
    “萧大人,本官告辞啦!”
    王处贞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萧业拱了拱手,才带着人犯,转身而去。
    院里安静下来,众人也被王处贞吓的不轻,噤声不语。
    萧业向那些厨子道:“你们回去听候台狱召唤,莫再过来了。”
    “是,是!”
    一群厨子忙不迭的离去。
    萧业又把十张银票拿出来,递给张庆道:“这是蔡老五贿赂本官的一千两银子,还有抄查的赃银,全部充公,算作院里的经费。”
    顿时,众人眼前一亮。
    “那……萧大人,厨子没了,可明日还得吃饭……”
    有人大着胆子,吞吞吐吐道。
    萧业问道:“诸位可有人选?”
    张庆第一时间接过来道:“萧大人,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夫妻俩带着两娃,一个已成家,另一个十七,什么粗活都能干,做的饭菜也可以,是老实本份人,您看行不行?”
    有人深恨自己嘴慢,可张庆是主簿,官阶仅次于萧业,有张庆开口,别人没法争。
    “老实本份就行,本官可不希望再出那等事情,此事张大人去安排,可别耽搁了番夷们晚上的饭食!”
    萧业点了点头。
    “下官马上去叫人!”
    张庆乐滋滋,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
    快到傍晚,张庆把一家数口领来让萧业看了看,还算老实本份,至于做饭的水准如何,不在考虑之列,于是让张庆去安排。
    那一家均是感恩戴德,欢天喜地。
    毕竟在礼宾院做饭,不仅白吃白喝,还能领一份薪俸,年节例俸也有少许,虽然未必敢于伸手贪墨,可是多做的饭菜可以带回去。
    换句话说,就相当现代政府机关里的编外人员,吃肉别想,喝口汤还是可以的,对于一般人,足以算得上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不过萧业始终阴着张脸,天黑前,回到府里,嬉莲儿一边替萧业换着衣衫,一边劝道:“今日之事妾听说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萧郎别自责了,这事怨不得你。”
    萧业摇摇头道:“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对,有蛀虫不应该挖出来么?蔡老五必然扛不过台狱的酷刑,怕是岑长安落马就在这一两日。
    就算岑长倩两袖清风,可岑长安是他亲弟,兄弟俩父母早亡,所谓长兄如父,岑长安贪污,岑长倩有不教之过,受株连是应该的,我怎么可能会自责,你太小看我了,如清流因此事责怪我,只能说明,清流配不上一个清字。
    我只是平白被周兴算计了一道,心里不舒服而己,真他娘的窝囊!”
    “扑哧!”
    嬉莲儿掩嘴笑道:“萧郎这样想就好,害得妾白担心呢,他周兴算什么东西,以萧郎的本事,总有机会报复回来,不过你是一家之主,可别总是板着脸,不然下面人连话都不敢说,来,笑一个,妾有奖励。”
    “哦?”
    萧业绽现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嬉莲儿突然纵体入怀,一双玉臂,紧紧环扣住萧业的后背。
    萧业浑身一僵,就要把嬉莲儿推开。
    “别,让妾靠靠!”
    嬉莲儿低呼一声,反而抱的更紧了。
    鼻翼飘来与苏月儿一模一样的幽香,发髻、衣饰、身材、容貌,甚至说话声音都别无二致,萧业有了种怀里就是苏月儿的错觉。
    猛然间他发现,原来苏月儿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灵。
    “啵~~”
    嬉莲儿趁着萧业失神,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才笑道:“好啦,出去用膳吧,今晚特意做了鼍龙肉。”
    “嗯~~”
    萧业点了点头,对嬉莲儿有了些歉意,这正应了一句歌词,你陪着我的时候想着她!
    来到膳堂,全家已准备就绪,屋里飘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唾涎欲滴,不过华伯与华家老大老二夫妻的面前,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肉块,毕竟普通人只能食用极其有限的灵肉。
    萧业并非蔽帚自珍,而是华家老大老二在台狱里受过刑,伤了极基,没法修炼,大嫂二嫂也成亲多年,阴元早已流失,需要耗费巨大的代价才能补回来,不说萧业没有,有也未必舍得。
    杜氏是他的婶婶,他可以不惜一切,可大嫂二嫂的地位远不能和杜氏相比,再说真要踏上了修行路,老大老二会怎么想?
    徒自制造不和。
    虽然只是一点点,华家数人也是连呼仙肉,得了充沛的气血之力,均觉精力旺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心如心意更是吃的眉开眼笑。
    美美的一顿晚餐过后,嬉莲儿把萧业拉到一边道:“萧郎,妾要闭关一阵子,参悟那颗金丹,恐怕不能伺候你了,要不……妾先服侍你沐浴吧。”
    “谢谢了,你尽管参悟,不用管我。”
    萧业微微一笑。
    “妾又不是洪水猛兽,总是避着妾干嘛?”
    嬉莲儿不满的瞪了眼过去,才回了屋。
    萧业则待得心如心意入睡,才悄无声息的离去,他记得与太平公主的约定。
    当赶到山头之时,太平公主已经在了,哼道:“萧大人,你来迟了。”
    “家里有梅花内卫,我不得不小心些,怕是公主也不想我们的关系让你的母后得知罢。”
    萧业两手一摊,老老实实道。
    “哼,本宫和你有什么关系!”
    太平公主不屑的哼了声。
    “公主,请!”
    萧业清楚有些话不能和女人过于深究,索性抽出长枪,摆好起手势。
    太平公主并不急于出剑,而是仔细观察了萧业一阵子,才道:“你这人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刚去司宾寺,就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萧业叫苦道:“公主,我也不想啊,奈何天下多是贪渎之辈,犯到了我的手里,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
    “别人当这么些年的官,哪里有什么事情,本宫看你就是故意找事!”
    太平公主又哼一声。
    萧业正色道:“我曾和公主说过,有些事情,总有要人去做,讳疾忌医,便如扁鹊见蔡桓公,最终无药可救,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变成胸有城府,老成谋国,但是此时此刻,我还年青,胸中仍有热血,我看不惯这种事情,不瞒公主,我曾许过愿心,做大唐朝的一把宝剑!”
    顿时,太平公主心里猛一悸动,萧业的身形仿佛变得高大无比,一种难言的情愫喷涌而出,不过立刻就俏面一板,清叱:看剑!
    一道银灿灿的剑光,由卤门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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