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冷。
    冷的就像是修罗场里弥漫而出的冰。
    望着躲在夫君房间里的四个女人,白纤羽第一时间就想着回家把金搓衣板拿来,把这渣夫君给狠狠搓一顿。
    气抖冷!
    老娘不发威,真当我是病母猫啊。
    “娘子,我觉得你应该先听我解释一下,我是无辜的。”陈牧此时也是懵的。
    什么情况啊这是。
    怎么房间内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女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羽妹妹,能不能先听我解释一下。”
    云芷月生怕被白纤羽误会,苦着脸说道。“我真是无辜的,我其实是想来跟陈牧道别的,但正好这位苏巧儿姑娘来了,我为了避嫌,所以才躲在了横木上。”
    此刻云芷月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后悔万分。
    好端端的,本姑娘跑房梁做什么啊。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好吧,其实她还存在着一些抓奸的心思,想看看陈牧和苏巧儿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结果自己反倒被捉奸了。
    不过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法海和青蛇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让我先解释一下?”
    孟言卿觉得她的处境在这里是最尴尬的。
    她是最早来的。
    本来的确是给张阿伟送饭的,但鬼使神差的来到陈牧的小院里,打算找陈牧说说话。
    等待过程中看到云芷月突然到来,便下意识躲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就不应该躲,大大方方的在房间里等着,也不可能这么尴尬。
    “我也解释一下。”
    苏巧儿连忙说道。“我是来给你家夫君通风报信的。”
    白纤羽抬手制止三人,然后坐在椅子上,玉手扶着额头:“让我冷静一下,我头有点晕,让我先理一理这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陈牧想要说什么缓解气氛,但看着老婆紧蹙的眉头,识趣的保持缄默。
    完蛋了。
    今晚恐怕要在地上睡了。
    白纤羽意识到事情现在很严重。
    随便跑来查个岗就一下子捉奸了四个女人,这平日里不在的时候,鬼知道这屋里发生了什么。
    难怪上次黑菱来的时候,说屋内两人在‘打架’,打得水深火热。
    甚至云芷月连走路都不稳了。
    这已经不是夫君随便跟别的女人口花花的问题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下一次房间里可能会出现十个女人。
    再夸张点,说不定某天连太后都能出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不妨碍她警惕起来。
    以前她觉得凭着自己的魅力,可以将夫君躁动的心压制住,防止在外面乱搞。
    现在她却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尽管夫君现在还没有越界,但已经在危险边缘开始徘徊了,照这么下去,迟早跟别的女人搞上。
    而且是那种彻彻底底的搞上。
    她可不想到时候和夫君还没圆房,后者就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开始叫爹了。
    “你们先出去,我跟夫君说点话。”
    白纤羽无力挥了挥手。
    几人相互看了眼,默契的朝着门外走去。
    院外,打发走衙役的张阿伟按捺不住八卦好奇心,耳朵贴着门板想要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院门打开,云芷月走了出来。
    张阿伟一愣,连忙喊道:“嫂子好。”
    然而对方压根没理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一副很懊恼纠结的表情,走向了衙门外。
    之后一袭绿裙的青萝走了出来。
    美目流沔,娇俏的小脸染着几分狡黠,神情似笑非笑,唇瓣咬着几分期待的意味。
    怎么还有人?
    张阿伟挠了挠头,喊道:“嫂子好。”
    青萝一怔,如剥葱根的手指指着自己:“傻大春,你在叫我吗?”
    见对方憨笑着点头,少女脸上顿时洋溢起灿烂的笑容,拍了拍对方肩膀,脆声夸奖:
    “不错,阿伟真帅。”
    随即,赏了一锭银子给阿伟:“拿去喝酒吧。”
    说完便背着手离去,裙翻如舞。
    攥着手里的银子,张阿伟乐开了花,见又一位粉衣少女出来,忙喊道:“嫂子好。”
    “有病。”
    苏巧儿俏目瞪了他一眼,朝着衙门外走去。
    望着少女远去的倩影,张阿伟莫名其妙:“脖子上都有唇印,叫你一声嫂子难道有错吗?”
    正吐槽着,又一位女人走了出来。
    张阿伟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嫂子好!”
    然而下一秒,他便愣住了。
    望着眼前美眸含煞,俏脸红润而又覆盖寒霜的女人,微微张嘴:“嫂——啊不是,娘亲?你怎么在这儿?”
    “滚!”
    孟言卿将饭盒塞入对方怀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小崽子抽一顿。
    竟然敢叫我嫂子!?
    张阿伟吓得连忙抱着饭盒跑开了。
    孟言卿回头看了眼屋内的陈牧和白纤羽,神情复杂,暗叹了一声。
    ……
    房间内。
    望着神情冷淡的白纤羽,陈牧讪笑道:“娘子,刚才她们的话你也听到了,这都是意外。”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娘子请说。”
    陈牧意识到考验要来了,忙打起精神。
    这个时候可不能犯一点点错。
    白纤羽神色认真,一字一顿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整天与丈夫睡在一起,但没有圆房……
    你觉得,她丈夫会讨厌她吗?
    她丈夫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发泄自己的欲望吗?”
    呃……
    陈牧眨了眨眼睛:“娘子,你这位朋友是不是长得极美,天下第一美女,她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美男的丈夫。”
    “回答我!”
    白纤羽俏脸一红,随即板起俏脸。
    陈牧正色道:“男人如茶,女人似水。有茶无水,再香的茶也只是一片干巴巴的叶片,没有生命的活力;有水无茶,再好的水也只是那么平淡无味,没有色味的魅力。”
    “说人话!”
    “我想泡你。”
    “……”
    沉默许久,白纤羽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娘子。”
    意识到对方情绪不对的陈牧连忙想要跟上去,女人却忽然转身,剥葱似的玉指一比:
    “别跟来!”
    陈牧张了张嘴,只能目送着女人倩影离去。
    完蛋,今晚铁定睡地上。
    ——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雨丝随风斜落。
    窗外的翠绿树木好似缥缈的云烟一般,氤氲成一片缥缈的朦胧幕布,梦如幻境。
    马车停在了一座古宅前。
    这是冥卫都指挥使古剑凌的府宅。
    当年先皇在位时,西厂权势倾天,而当时还是冥卫百户的古剑凌,就像是锋芒内藏的一颗玉石。
    靠着手段,一步步攀升到都指挥使的位置。
    之后在先帝身体每况愈下时,其他人纷纷押赌寻求未来的支柱,而他毅然选择站队当时的皇后。
    果然,随着太后地位崛起,冥卫彻底压过了西厂。
    成为朝中第一大势力。
    在太后登上权力巅峰后,古剑凌便处于半隐退状态,所有事务交给了四位义子义女: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这四人是他从收养而来的一些弃子孤儿中精心挑选出来,进行严格培训与磨练后,共同掌管冥卫四堂。
    青龙资质无双,实力极强。
    朱雀冷血狠辣,天命之女。
    白虎狡诈聪慧,潜于幕后。
    玄武……一傻子。
    而在这四人中,最看重的无疑是朱雀白纤羽,天命之女的身份让她相比于其他人无疑尊贵一些。
    当初在白纤羽十二岁时,古剑凌便将她送到太后身边。
    在得到太后宠溺后,地位更是超然。
    只是再超然,也终究不过是将自己命运交给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任由风雨飘零,左右于棋盘。
    “参见朱雀使!”
    四周实力精锐的冥卫看到从马车走下的白衣女子后,纷纷跪在地上。
    女人抬起白皙的下巴,怔怔望着开启院门后深幽的婆娑修竹,沉默片刻后,敛裙而入。
    四周树木掩映,随风摇曳。
    莲步绕墙而过,便见院里蒿草及腰,两侧盆景铺陈。
    “小羽拜见义父。”
    来到一处竹屋前,隔着厚重的竹制帘子,白纤羽跪在了冰凉的石板上,神情漠然。
    清凉的雨水带着几丝细发,黏在如雪的脸颊上。
    如青丝蘸水,说不出的艳楚动人。
    良久,屋内响起一道温醇柔和的男人声音:“倒是稀奇,自从回京城后,还是第一次来看望我。”
    白纤羽垂首:“因公事繁忙,请义父恕罪。”
    她很尊敬房屋里的男人。
    对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登上权力的地位,给了她扭转命运的机会,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
    然而,她却不喜欢他。
    这并非是讨厌,而是怕。
    尽管对方很少责罚训斥过她,多是温言相对,可每次面对这个男人,便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
    那种恐惧的滋味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述的。
    不是常规的那种怕。
    她也说不上来。
    所以她很少来找这个男人。
    哪怕在她心里,这个男人犹如她的父亲一般让人尊敬与拥护。
    “谁欺负你了?”
    男人声音平淡如水。
    白纤羽轻轻摇着螓首,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与难过:“义父,我不想做天命女,可以吗?”
    沉默。
    竹屋内,是良久的沉默。
    “他或许……配不上你。”男人声音带着几分漠然与无奈。
    这个‘他’,自然便是陈牧了。
    显然,知女莫如父。
    白纤羽突然冒着小雨前来拜访,说出那般幼稚之语,明显是因为儿女感情之事。
    或许,当初不应该让她去青玉县。
    “义父,就不能稍微再给羽儿一点点自由吗?”
    白纤羽抬眼望着竹帘,目光仿佛能穿透,看向屋内的那个男人……那个让她恐惧的男人。
    她知道他很宠她,但这个宠始终是在计算之中的。
    果然,男人淡淡道:“说起来,你这位朱雀使从青玉县回来后,还未正式复职。”
    白纤羽娇躯一颤,下意识攥紧拳头。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你虽然是朱雀使,大家也都认可,但职位上并未正式复职。
    一旦太后公开下旨,恢复你的职位,‘白纤羽’这个人物将不复存在。
    只能有朱雀。
    而这也意味着,要和陈牧彻底断开关系。
    女人死死咬住唇瓣,鲜血微微渗出,口中弥漫开涩然的血腥味道,抓着裙子的双手格外用力。
    “凭什么!!”
    她忽然怒吼道,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兽,红着眼瞪着竹帘内的男人。“凭什么让我来承担所谓的天命气运!凭什么在我体内种下天命珠!凭什么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
    白纤羽站起身来,将周围的花盆巧石全部打碎推翻。
    她奋力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也在努力掩饰对男人的恐惧。
    那些护卫静静看着,不敢阻止。
    院内一片狼藉。
    竹屋内的男人依旧没有出声,任由对方发泄着情绪。
    过了许久,白纤羽瘫坐在地上。
    洁白的衣裙被雨水蘸上了湿气,极细的发丝流水般无声泻下,如静沐于雨的海棠花。
    她抬头仰向天空,闭上眼睛。
    感知着冰冷与现实。
    静默了少倾,白纤羽来到竹帘前跪下,轻声道歉:“刚才羽儿情绪失控,还望义父见谅。”
    说完,她起身朝着院外走去,在雨雾中渐渐消失。
    一声叹息在屋内缓缓回荡。
    ……
    凤鸢宫。
    当伏案批阅奏折的太后,但看到浑身湿泠泠,秀颊苍白的白纤羽时,无疑被吓了一跳。
    “来人,取一身暖和点的衣服。”
    “不用了太后。”
    白纤羽凄楚一笑,跪在地上。“羽儿想求您一件事。”
    望着眼前情绪异常的女人,太后凤眸微眯成一线,挥手屏退取来衣服的女官,笑道:“上一次你闹情绪是什么时候?哦对了,应该是大威寺的那小和尚将你囚禁在玄雷塔下那次。”
    “太后,我想……能不能把我体内的天命珠给取了。”
    女人小声问道。
    脸上带着笑容的太后蓦地一僵。
    她深深望着跪在眼前的女人,走到对方面前想要扶起她,后者却伏跪在地,并不起来。
    太后倒也没勉强她,回到案桌前。
    持笔轻轻蘸着墨汁,在奏折上批阅着,语气平淡:“见过你义父了?”
    “嗯。”
    女孩声音细若蚊鸣。
    太后轻吐了口气,淡淡道:“那你就不应该到哀家这里来,你是要害死自己,还是打算害死陈牧。”
    白纤羽螓首微垂,柔润香肩不自觉低了些,眼珠儿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跟我扮可怜没用,你体内的天命珠是上天赐予的。”
    太后望着跪着的绝美女子,神情复杂。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国运、气运、皇运……虽然哀家也不信这破算命的,但赌不起啊。
    哀家能做的,就是保护你,不让你成为陛下的女人。
    等帝皇之位定格之后,摆在你面前的选择也就多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哀家……坐上那位子,懂吗?”
    天命之女,为凤后血脉。
    当皇帝迎娶她后,便会让国运及气运达到万世之盛世,开创一个新纪元时代。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与其说太后想要保护白纤羽,倒不如说是把白纤羽牢牢拿捏在手里,不让皇帝触碰半点。
    如果天命之女失身于其他人,体内的天命珠就会破碎。
    到时候皇室气运也会受到影响,国运受损,虽然太后不信天机老神棍这番话,但她不敢赌。
    更何况,她还需要白纤羽体内天命珠,来执行她的一个计划。
    顺便牵制天机老人和皇帝。
    另外一旦天命珠破碎,白纤羽也极有可能减损寿命,甚至陨落。
    总之,太后虽然不在乎白纤羽会失身给其他人,但至少现在不行,没有登上皇位,一切都要谨慎。
    “如果……我不小心失身于陈牧呢。”
    白纤羽听出了太后言语内的拒绝之意,略带着一丝叛逆的口吻说道。
    此话一出,太后凤目陡然冰冷。
    整个寝室内,也似乎多了一层渗人的寒意。
    不过随即她却笑了起来,满室生春,些许裸露出的肩颈肌肤白皙精致:“小羽儿,哀家给你讲一个笑话。”
    笑话?
    白纤羽面露疑惑。
    不知觉间,太后又来到了她的身侧。
    白纤羽忽然注意到对方没有穿绣鞋,就这么踩在名贵的地毯上,小小脚儿形状姣美。
    趾圆如玉颗,像是匀了层云母细粉。
    “先皇从未与哀家同房过。”
    “什么!?”
    原本还在出神的白纤羽猛地抬头,后者笑盈盈的盯着她,但那双柔媚的眸子里却透着刺冷的寒意。
    白纤羽连忙低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真是一个笑话。
    可惜她却不敢笑,也笑不出来。
    当年先帝独宠许贵妃一人,这并非什么秘密,但也不至于连其他妃子都不碰,更何况是皇后。
    当年先帝的原配夫人死后,他便打算立许彤儿为新皇后。
    却遭到了群臣了反对。
    一气之下,先帝将还是昭仪的十六岁少女立为了新后,惹得群臣傻眼,也就是此刻站在面前的太后。
    可就算先帝对新后心里不爽,但也不至于连碰都不碰。
    正思索之际,一只冰凉的手抚在她的脖颈上。
    却是太后蹲下身子,玉手轻轻抚摸着白纤羽的喉咙,声音刺骨而清冷:“小羽儿,命运始终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不能指望别人帮你去施舍。
    先帝想要杀我,被我挺过来了。其他嫔妃不服我,被我送到了棺材里。群臣想要废我,被我压下去了。
    这天下不容我,那我便将这天下——握在手里!”
    太后语气带着一抹霸道与傲然。
    她指尖宛若刀子一般,在白纤羽喉咙上轻轻摩挲着:
    “这么多年,哀家一直将你当自己女儿看待。如果你想追求自己的爱情,哀家不拦你,但……你要追求的幸福,只能在哀家这里拿到。
    小羽儿,你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帮哀家做事。
    你要摆脱皇帝,只能站在哀家这边,懂吗?”
    白纤羽神情恍惚。
    半响后,她眼眸里似是燃起了一抹光,随即暗了下去,低声说道:“小羽明白。”
    “明白就好。”
    太后娇艳动人的脸颊浮现出笑意。
    她轻拭去白纤羽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对方的脑袋轻轻贴在自己的胸怀,轻拍着女人粉背。
    “小羽儿,哀家是真把你当成自己女儿看待。”
    太后神情落寞,眼眸里满是无奈。“即便哀家是真的在利用你,但也不想去害你,你可别让哀家失望。”
    “太后放心,小羽知道该怎么做。”
    白纤羽低声说道。
    ……
    离开凤鸢宫,白纤羽独孤的走着。
    晶莹的雨珠好似女人伤心的眼泪,滴入地上的水洼里面,荡漾出细碎的涟漪。
    转过宫墙时,正巧看到年轻皇帝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前来。
    “参见皇上。”
    白纤羽敛衽垂首,福了半幅。
    年轻皇帝有些意外碰到白纤羽,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朕去看望一下母后,朱雀使刚从母后那里出来吗?母后今日心情如何?”
    “回陛下的话,太后心情尚佳。”
    白纤羽恭敬回应。
    “那就好。”
    年轻皇帝点了点头。
    然而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白纤羽,也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之前雨水的侵染,此时白纤羽身上的长裙紧紧贴在娇躯上,勾勒了玲珑有致的曲线。
    宛若海棠般动人。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白纤羽微微蹙眉。
    只觉对方的眼神像是刀子贴在她的身上,泛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甚至恶心反胃。
    “对了,你夫君如何了。”
    年轻皇帝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只是眼神却蕴含冷蔑。
    望着眼前绝美动人的女人,脑海中却浮现出之前召见陈牧时的情形,不自觉唇角扬起。
    他并不喜欢白纤羽,甚至还很讨厌她。
    但不喜欢不代表对这女人没兴趣,毕竟是天命女的身份,以后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他的妃子。
    “回禀陛下,夫君还好。”白纤羽语气冷淡了一些。
    看着女人冷淡的模样,年轻皇帝略显瘦削的英俊面容漾起几分冷意,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抚对方的下巴。
    然而女人却后退了一步,恭敬道:“朱雀先告退。”
    年轻皇帝忽然开口:“朱雀大人,听说你那夫君身子很虚,回头朕再送些补药过去。”
    白纤羽脚步一顿,眼底浮现出戾气。
    她低头闭眼深呼吸了一次,淡淡道:“朱雀替夫君谢过陛下,不过夫君的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目送着女人纤美的背影,年轻皇帝喃喃自语:“真当自己是白莲花啊,呵。”
    ——
    走出宫外,白纤羽褪下了浑身力气,默默行走在雨雾中。
    如被人牵就的木偶一般。
    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义父、太后的话语。
    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包括灵魂已经凝结成一块坚硬的石块,慢慢地沉坠,乱纷纷一团。
    她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情绪这般暴涨。
    或许是情绪积压后的爆发。
    曾经与陈牧所有的回忆、话语,大大小小,同时涌出,盘旋在她的脑内,好像烟火般绽放出无数的灿烂。
    紧接着,又是陈牧与其他女人的画面……
    一页一页地错乱不连贯地翻过,奔腾入流般凑到她发胀的脑壳里,疼的厉害。
    她心里很清楚,陈牧一直在迁就她。
    若是换成其他丈夫,与妻子这么久,对方却不愿圆房,早就爆发出矛盾,甚至于分道扬镳了。
    不过她也明白,即便她与陈牧圆房了,以对方的性格依旧还会拈花惹草。
    只是……总不能这般相互折磨彼此。
    人终归是有情绪界限的。
    “夫君啊……”
    白纤羽抬起螓首,挟着雨丝的冷风吹开她湿透的浓发,吹得雪色长裙猎猎作响。
    彷彿暗夜里骤现星光,尽皆沉醉。
    【自己的命运,终归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回想着太后这句话,白纤羽樱唇微微抿着,纷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而出。
    她一直是棋子。
    一颗被摆弄,无法反抗的棋子。
    即便她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要寄托在太后的身上,如果太后失败,那她也就失去了所有。
    自始至终,她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做出过改变和努力。
    把命运交给别人,终究是走不远的。
    “如果……我愿意改变呢?”
    白纤羽望着蒙蒙雨雾,内心在进行着强烈挣扎。
    为自己而活。
    努力屏弃一切,放心大胆的迈出一步,又能怎样?
    既然都是死局了,何必再顾忌太多。
    “夫君之所以这般拼命的想要往上爬,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配得上我。”
    “那我为什么……就不能为夫君拼一次呢?”
    女人暗暗想着。
    渐渐的,白纤羽的眼神里有一种从来有过的坚毅与决然。
    她的胸膛里忽然燃起了一团火,呼呼的烧着,火焰流向了四肢百骸,每一处血管与细胞。
    今天在夫君房间里抓奸是第一把火。
    义父的那番话,是第二把火。
    太后的话,第三把火。
    年轻皇帝那占有欲极强的眼神,是第四把火
    曾经与夫君的时光,是第五把火。
    这些火焰无疑在灼烧着她曾经信以为守的准则与界线,将埋在深层次里的念想一点点剥开。
    为什么我要听你们的话!
    为什么我白纤羽就不能为自己而活一次!
    为什么我要陪着你们……去欺负我的夫君!
    死又能如何!
    …
    女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朱雀堂内。
    冰凉的雨水与灼烧的情绪内心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一种难言的昏沉感,总感觉却少些什么。
    来到房间,桌子上是一摞纸。
    上面是黑菱写的一些脑补剧情,关于上次陈牧与云芷月在六扇门的苟且之事等等。
    白纤羽默默看着。
    她明白这些都是编的,但却有一种即将化为真实的感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云芷月的那句话:你夫君真棒。
    “你夫君真棒!”
    “你夫君真棒!”
    “……”
    一道道声音盘旋在女人的脑海中,再次点燃着她的情绪,攥紧的粉拳发出了咯嘣的声音。
    脑中云层堆叠。
    层云之外,似有火星之色飘坠下来。
    这是……第六把火!
    啪!
    白纤羽赫然一掌拍裂桌子,起身朝着六扇门而去。
    六扇门内衙,陈牧正在屋内看着这几天的案宗,也在思索晚上回去后该如何哄娘子。
    没想到白纤羽突然出现,顿时喜形于色。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对方却抓住他的手,快步走出了六扇门,坐上马车,一路回到了家中。
    嘭!
    卧室门用力关上,插上木栓。
    “脱!”
    没有任何废话,就一个字。
    陈牧张大了嘴巴,望着开始解自己衣裙的娘子,脑瓜子嗡嗡的:“娘……娘子……你……你没事吧。”
    他看到了女人双眸中燃烧着的火焰。
    那是爱情的火焰。
    那是重生的火焰!
    那是老娘要豁出一切的火焰!
    白纤羽脸颊通红,脱下了自己的衣裙,冷冷道:“就这一次机会,你若不好好把握,以后就别想进家门!我一纸休书休了你!”
    艹!
    娘子都把话放在这儿了,老子还犹豫是个人吗?
    陈牧呼吸急促,整个人兴奋的要爆炸了,三下五除二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来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正脱着自己内衫的白纤羽抬头一看,目光落下,瞬间瞪圆了杏眸,小脸发白,燃起的火焰一下熄灭了……
    “要不……要不改天吧……妾身……妾身有点冲动了……”
    女人瞬间怯了。
    陈牧却上头了,冲过去一把抱起对方扔到床上:“冲动个锤子,都到这时候了,就算大姨妈来了也得给老子滚一边去!”
    “夫君……陈牧……你先听我说……”
    “闭嘴!”
    “……”
    ……
    天空雨势渐渐扩大,不时响起了噼啪的雷鸣电光之声。
    浓浓云雾凝聚在天空中,将一切遮蔽掩盖。
    然而很快,一束金黄色的阳光射探而出,冲开了云雾,洒下点点霞光,宛若盛放的海棠花。
    天际被晚霞涂抹得一片绚烂。
    时间流逝……
    随着落日滑下,夕阳余晖渐渐暗淡,喧哗的声音终于停歇了下来,陷入周而复始的寂静之中。
    这一天,真的好美……
    这一天,白纤羽正式成为白夫人……
    ——
    【作者的话:兄弟们啊,主角终于走上男人巅峰,还不支持一波?订阅投票什么的能不能搞起来?最近这不活跃啊,豆芽都发霉了。
    下一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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