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自然就是此行太华山的带头之人——荀师古。
    “不错,贫道便是领悟戮仙剑意之人,按照你们玉鼎宗的说话,便是戮仙剑子。”荀师古无奈,只得坦陈道。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他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了。
    “好极,那便接我一剑。”
    楚牧却在此时轻笑一声,手中幽蓝剑光暴涨,极端的杀气也在此刻彻底释放出来。
    他历经三世,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哪怕经过融合同位体的洗练,有些刻入记忆的事情也是难以洗去的。
    此时,楚牧催发的剑气在杀气融入之后,竟是有了几分当日和他交手的那人几分气象。
    “楚牧,你做什么?”
    突然的出手,让荀师古又惊又怒,但他同样也不是什么庸手。手指同样骈指成剑,幽光之中,一道如从九幽飞射出的剑光直迎上楚牧的剑气。
    没有当日那上清之人的极端杀气,却多了一丝纯粹的杀机。
    双剑交击,气劲四射,荀师古只觉红光出现在眼中,如长虹一般的猩红剑光直直向他斩来。
    是陷仙剑意!
    楚牧在那剑气之中融入了自身的陷仙剑意。
    那幽蓝的剑气仅仅是掩护,在其内里,却是藏着楚牧最擅长的剑意。
    锵!
    本就是匆忙应对的荀师古哪敌得过这蓄势已久的一剑,他所发的剑光被直接斩成了两截,散碎的剑气被暴露的猩红剑光一扫而空。
    “一时好奇陷仙戮仙之别,冒然出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友多多海涵。”
    楚牧大袖一挥,散去剑光,脸上满是歉意地道。
    荀师古面如坚冰,却还是露出一丝毫无笑意的笑容,道:“无妨,道友也是见猎心起而已。”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楚牧道。
    话音未落,荀师古便和风丹白径直离开,返回自家飞舟。
    等到了广成仙门的飞舟上,风丹白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已经是要滴出水来了。
    “他分明就是想要示威,此人太过嚣狂!”风丹白恨声道。
    “示威也好,见猎心喜也罢,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我们该想的就是如何处理后边的事,而非是去想对方为何出手。”
    荀师古此时的面色依然冷硬,但他的眼神却是极为冷静,“方才我与此人交手,虽只一瞬,却也发现其人的功力十分深厚,单纯论功力,他还要胜过你我。否则哪怕我是匆忙招架,也不至于被一击即溃。”
    “此人应当是有着大机遇,所以才在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功力甚至还要胜过你我。但他还是他年轻,少年郎啊,总是特别喜欢炫耀。却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风丹白闻言,也是按下怒气,点头道:“哼,且看他能得意到几时,总有一日,我会让他知道狂妄的代价有多严重。”
    ···························
    另一边。
    蒋烛眼看着二人携怒气离去,也是不由劝道:“楚道友,大家皆是同道,此刻更是站在同一立场上,还是莫要闹得太僵比较好。”
    虽然因为和玉鼎宗交好之故,黄龙观与广成、太华两派无甚交情,但楚牧今日的举动,还是令蒋烛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
    倒不是说针对这两人有错,而是进行针对的法子太过下乘。
    似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剑,除了显摆点威风还能做什么呢?也就是让对方丢了点面皮,并且还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的。
    除了和暂时的友方交恶,这一举动毫无一点用处。
    “多谢道友关心,贫道晓得的。”楚牧散去剑气,道。
    “道友多思量吧。”
    蒋烛说完,也往自家的飞舟行去。
    原本还想着和这位多联系一下,加深交情,现在看来,还是需要多观望一下。
    若是对方当真狂妄而不自知,那今后还是稍微保持距离的好。反正玉鼎宗也不止一位陷仙剑子,现在最有希望当上掌门的也同样不是这位楚道友。
    ‘看起来,我这一举动好像让人看不上了。’
    楚牧微微一笑,卷起的的大袖中幽光隐现。
    他施施然进入飞舟,在旷别数日之后再度进入应潇涵的房间内。
    “师姐。”
    楚牧凝聚气兵,将自己模拟的戮仙剑气还有方才斩断荀师古剑光所暗中截获的剑气一同注入其中,道:“我记得宗门之中有不少循气追踪的阵法,不知师姐是否通晓?”
    “确实有不少类似的阵法,甚至还有通过同源气息指引另一个人的剑阵,”应潇涵看着楚牧,道,“你故意向荀师古出手,就是为了截下这剑气,用来寻敌?”
    对于外面的事情,应潇涵自然不会不知,毕竟就发生在一条船上。
    他人会以为楚牧这人嚣狂得意,但应潇涵却是知晓此人静水流深,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举。
    “果然瞒不过师姐,”楚牧笑了笑,“没错,我想杀他。”
    并未说为何要杀他,只是阐明了杀他的意念。
    应潇涵看楚牧这样子,也是知晓对方不肯说了。她轻轻转动手中玉箫,漫不经心地道:“我为何要帮你?”
    “自然是因为师弟我会付出足够的代价了。”楚牧保持着柔和的笑容,道。
    “说来听听。要是有价值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一下可爱的小师弟。”应潇涵有些感兴趣地抬头,带着玩味的神色看向楚牧。
    进入她双眼的,是同出一辙的玩味神色。
    只听楚牧道:“我便直说了,师姐的真正根基,我看得出来,虽不知其究竟,但应当是某种以变化擅长的武功。你数次在我面前把玩玉箫,正是因为想要试探于我,看我能不能看出你的根底。”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更多的心思应当还是想要看我笑话。那种明明把关键之物摆在你眼前,你却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是不是很让人感到愉悦啊?”
    楚牧越说,应潇涵就越是感到羞躁,等到楚牧点破应潇涵的心态之后,这看起来心眼颇多的师姐也是忍不住面泛绯红之色。
    这是羞的,也是恼的。
    后者应当远远大于前者。
    看他人懵然不知确实能让某些恶趣味的人感到愉悦,但他人实际上是故作不知,自己却未曾看透,那双方的境地就反转过来了。
    彼时越是得意,现在就越是羞恼。
    本以为自己是看耍猴的人,没想到真正的猴是自己。
    “师姐啊,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莫要拿自己的底牌做试探的好,”楚牧谆谆教导道,“也就是师弟我今日告诉你真相,否则你还是懵然不知呢?”
    说到这里,楚牧面上便下意识地露出一丝老父亲的慈容。
    作为一个曾经养出个古灵精怪小婠婠的慈父式人物,楚牧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应潇涵终究也还是个年轻大姑娘,要论心眼,怎么可能胜得过楚牧啊。
    应潇涵本就已经又羞又恼了,在看到楚牧那慈父式的神情,神经就如一根弦,绷紧到了极致,眼看就要断了。
    “给我出去!”她忍不住一脸赤红地尖叫道。
    “师姐还没给阵法呢?”楚牧老神在在地道,“师弟想着,尊敬的师姐应当不会赖账吧?”
    “还是说,要师弟出去给别人说道说道?”
    “你!”应潇涵更是气急。
    她一握手中玉箫,一道道细若游丝的剑气在空中组合成繁复的图形,承托在无形气兵之下。
    法阵成形,一道道氤氲之气包裹住气兵,融合成两道青烟,一道向东,一道向南。
    “东边的应当是太华山的荀师古,南边的就是那上清道脉之人了。他应当没修炼什么敛息之法,所以方向指的很清晰。但是他是否能感应到自己被法阵共鸣,那就不知了。”
    应潇涵强行维持平静,但犹带红意的面容却是显露了她的心中的不平静。
    说完之后,应潇涵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多谢师姐。”
    楚牧很有经验地见好就收,向着应潇涵行了一礼,很是干脆地出门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应潇涵面色越发红润,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老娘我······”
    她忍不住双手捂脸,“没脸见人了啊!”
    也就是拿不下人,否则应潇涵连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而在屋外,楚牧低声一笑,“还是太年轻。”
    这就没脸见人了啊?年轻人还是缺乏历练啊。智慧是有了,心机也是颇为不错,但终究还经验缺乏,碰上楚牧这种老狐狸就是吃亏的份。
    ‘师姐啊,感谢我吧,相信这会让你的心境更强大的。’
    楚牧带着愉悦的心情,悄然下了飞舟,向着南方赶去。
    戮仙剑的剑意,《戮仙剑经》,虽然两者楚牧都难以获取全部,但得到一些边边角角还是可以的。
    他想试试,这两者加起来,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怎么说我也是上清道脉的真传弟子,这要是不会点上清武功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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