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给我拿钱。”陆阳开口。
    “呵呵,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是吧?老子咬文嚼字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蒋导表示自己没那么好糊弄。
    “没有人给我任何好处、承诺,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指使我。也没有任何人指使得了我,这一点,您了解我,应该明白。”陆阳依旧淡定。
    这下蒋导反而有点不淡然了。
    “这……不可能,那……那你怎么敢喊六个亿?”蒋导说话有些结巴,因为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陆阳喊出的六个亿,不是为了宣传效果而大放厥词,反而是他真正的想法,那……你别说,依这小子的邪门儿劲,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冤枉他了?
    这……自己刚刚可是喷了半个多小时啊。
    我的天!
    蒋导面部开始抽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祈求陆阳到底是哪种心思了。
    被收买了吧,他愤怒。
    没被收买,那他待会恐怕要迎接陆阳的愤怒了。
    这……
    “六个亿的胆子,我请问谁能给我?”陆阳的语气稍微有点抬头的意思,“种花电影这一块儿,目前为止,除了你蒋导和那条烂裤子,你就告诉我,还有谁配得上六个亿这三个字!”
    额……蒋导持续尴尬中,他基本确定,自己好像真的错怪陆阳了。
    这特么的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了啊。
    “这电影我有参与,我明确的告诉你,票房铁定能有六个亿!要是你没有这个自信,你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回去玩儿你的茶壶和四合院儿去,别跟我在这耽误事儿。”陆阳的声音越来越大,“拍这部电影前你是什么心态?”
    “一个亿的成本你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挥霍了,让你开机你想都不想直接拖了一年,最后硬生生超支了五千万。你这么牛笔,谈票房的时候,跟我在这装什么孙子?”
    “没有三个亿,这部电影都不赚钱。没有五个亿,你拍了也落不到好知道吗你!只有六个亿的票房,才能让大家竖起大拇指说一声,蒋导牛笔!”
    “这么豪华的阵容,这么强的档期,拿不下内地票房第一,你出个屁的山!”
    “这都还是我没有把那部黑天鹅算进来,今年有那部黑天鹅拉高上限,票房比往年容易冲上去的多。而有它镇压,你闹出再大的笑话都没人关注,正是大好的机会。但可悲的是,你连个响都闹腾不出来,明白不!”
    陆阳的声音,已经传到了房间之外。
    外面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瞪着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角色怎么突然就互换了?
    所以现在谁才是大爷?
    林梦澜捂嘴轻笑:“好了好了,咱们就别瞎担心了,他们俩谈的挺好,咱们散了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速度散去。
    是挺好。
    蒋导的窘态,他们还是不要了解的太好。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万一蒋导出来看到他们,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怎么办?
    这都不用想,蒋导在陆阳那里,是铁定要吃瘪了。
    不过所有人也都在心中感慨,这个陆阳还真的敢喊六个亿啊。
    真特么牛笔。
    初生牛犊不怕虎,真要是六个亿,这不是内地电影历史票房第二就是第三。
    那蒋导,直接得封神啊!
    房间中。
    蒋导缓了缓,喝了口水低声道:“有没有信心是一回事儿,但说不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事儿叫出来,那就不讲究了。”
    蒋导说的,也是实情。
    文化人,就喜欢一个谦虚或者说虚伪。
    哪怕你真能卖到六个亿,但你提前喊了六个亿,多多少少还是失了格调。
    不够装笔。
    “废话,你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陆阳冷笑道,“又想装十三,又不想亲自去吆喝,我这不是就主动出来帮你撒泼打滚的吆喝了嘛!”
    “这事儿要是不成,你把我祭出去,也不会烧身。这事要是成了,名是你的,利是你的,我陆阳当个第一蒋吹,你哪点儿不开心?”
    “另外,你真以为,不这么去叫卖一转,票房能有多好不成?”
    内地电影市场和香江那边还有歪果电影市场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香江还是歪果,电影院线相对集中,搞定了院线方面,排片就没有问题。排片多了,理论上你的票房才能多。
    不然一天只有一个电影院放你的电影,你的票房顶天了也就是他们那一家的销售额。
    可内地不同,内地没有统一的超大院线,反而是有很多零碎的院线商。
    这种时候,哪怕是蒋导和背后的制片方,能够谈妥的也只有主要渠道,但所谓的主要渠道,其实市场份额并不高。
    大部分渠道,是谈不了的。
    他们相当于是中立市场,市场上什么片子卖得好他们就多放谁的片子。什么片子票房呼声高、热度高,他们就多排什么片子。
    这种情况下,《让导弹飞》如果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排片上不会有太多优势。
    哪怕片子好,后来的排片猛了起来,但是耽搁了前一周的黄金时间,其实票房是有较大损失的。
    所以陆阳才用了这种“低俗”的宣传方法。
    不要瞧不起。
    再阳春白雪的东西,有时候都需要这种下里巴人的手段相配合。
    以正合以奇胜,这是兵法。
    未来绝大多数品牌都走的是这个路子。建立高端旗舰产品提高笔格,然后大量开发中低端产品占领市场,做到雅俗通吃。
    而不像现在和以前那样,固守高端市场或者世俗市场,相互瞧不起。
    完全没必要。
    有钱人和普通人、知识分子和劳动力的钱,那不都是钱嘛。
    难道前者的一块钱比后者的一块钱能多买一根棒棒糖不成?
    现在《让导弹飞》的宣传就是这样,蒋导代表雅,圈粉了知识分子、文青等等一大批人。
    而陆阳则喊出了俗,撒泼打滚吸引了更多的“俗人”来瞧一瞧看一看。
    别的不说,前期排片立马就不一样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陆阳计划的那样,《让导弹飞》的首日排片,比上一世多了百分之十五!
    俗不俗?
    俗!
    香不香?
    真香!
    “那个……吃……吃点东西吗?”蒋导假装并不尴尬的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
    中老年人,防止低血糖,常备巧克力。
    “吃你大爷,一肚子气。”陆阳没有伸手。
    “其实我最近在考虑,把梦澜的名字和海报前移,放进主要宣传海报中,仅次于葛大爷和发哥。”蒋导开始展现诚意了。
    陆阳是个经纪人,以艺人的利益为中心的,这一点,他很职业。
    “宣传的时候,葛大爷和发哥放在后面,看电影的时候大家也记得,他们戏份多。澜姐要是放在后面,还有谁记得?”陆阳狮子大开口,这是要仅次于蒋导的二番宣传位!
    “好。”
    “还有,我这个副导演为了你的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在全国观众面前都露了脸。以后我们要是还有合作的机会,你必须认真考虑。”
    “这个肯定,不能让你心寒不是,你这是有大局观,牺牲自己成全我蒋文,还帮我处理了我这个导演和制片方、投资人之间的矛盾,我必须记得你的好。对了,怎么个合作法?”
    “当我的副导演。”
    “啥?刚刚风声太大,什么副导演来着。”
    “我说,额……还做你的副导演。”
    “哦,呵呵,那感情好。”
    蒋导笑的憨厚,全然不知道自己签下了一份怎样的口头不平等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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