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看,猜也能猜到。”
    易九歌抓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支抽着:“这能说明啥,斗争很残酷呗。”
    张军深吸口气,闭着眸子说道:“是啊,现在回头想想,跟做梦似的,我对不住刘波啊。”
    易九歌沉默未语,半晌,才喷了口烟,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老刘他也不是不懂,他既然选择了站在那个位置上,那肯定就对自身的处境有预料的,这怪不了谁。”
    “唉,前几天跟马总聊了许久,他劝诫了我一句话,你知道是啥吗?”
    “你说,我听着。”
    张军目无表情地说道:“他说,我们亚联的企业家啊,都是有原罪的,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去监狱的路上,呵呵。”
    易九歌微微一笑,问道:“今天怎么了?怎么净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有点想我儿子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
    闻言,易九歌眉头一皱,没吭声。
    张军扭过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呢?”
    易九歌捏了捏鼻子,耸耸肩:“大哥,这是你的家务事,我聊啥?”
    “真的一句话也不说呢?”张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我猜猜昂。”张军抽了一口雪茄,微笑说道:“你儿子也在公司,现在也进核心层了,你之所以不说,是不确定我的态度,同时呢,也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因为我如果把张帆真的接过来,那必然在公司内部掀起很多波浪,这涉及到内部派系和站队的问题,也关乎每一个核心和元老的切身利益,对吧?”
    易九歌摊了摊手,无语道:“我想说的,你都说完了,那我还能说啥?”
    张军一笑,“哈哈。”
    “不过军哥,有些事儿,我劝你还是慎重一点。”易九歌吸了口烟,说道:“首先是嫂子和嫂子那一派系肯定会有抵触和反弹,我不是说嫂子的坏话昂,而是毕竟她那一脉现在队伍也很庞大,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这是一个集体团队的利益,这是你第一个要想明白的点,第二,除了嫂子,还有浩文那一脉,浩文虽然没有子嗣,但他婆娘那边,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公司,君豪能走到今天,浩文功不可没,浩文如果没处理好,我说句难听的,我就担心,你这储君没立起来,公司首先就分崩离析了。”
    “第三,除了浩文那一脉,还有笔盖那一脉,还有斌子,第四,张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能力执掌这么大的盘子,你心中要有数,军哥,你作为老鹰,不可能一只这么护着他,他总要长大的。”
    张军抽着烟,目无表情的听着,没吱声。
    易九歌看着张军的侧脸,沉吟说道:“军哥,我个人无所谓,十多年了,尽是吃白饭的,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退,至于我儿子,我生出来的种子,他啥德行我清楚,他一个小比崽子,现在毛都还没长齐,也没那个能力。”
    张军托着下巴,看着他,四目相对,张军笑着问道:“九歌,那你跟我说说,对张帆,我该怎么安排他?”
    闻言,易九歌偏过头,目光看向窗户,说道:“这个……我真没法说,得看军哥你自己的想法,我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应该,都是个错。”
    “呵呵。”
    张军微微一笑,笑容略显清冷的回过头,然后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大气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九歌,今晚在我这睡吧?”
    易九歌站起身,咧嘴笑着,调侃道:“算了吧,我可没那胆子跟嫂子抢男人哈!”
    张军无语,“扯淡呢,她跟臻儿回h省了。”
    “还是算了。”易九歌揶揄道:“那啥怎么说来着?伴君如伴虎啊,在你这,我怎么能睡得着哈!”
    “易九歌,你丫的以后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信不信我打断你狗腿?”
    张军望着易九歌的背影,笑骂了一句。
    “哈哈哈。”
    易九歌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拉开房门,下了楼。
    两分钟后,张军站在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望着小魏开车将易九歌接走。
    “唰”
    张军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喂,小周。”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热情的声音:“沃特?得慕天颜了哈?陛下,有什么旨意?”
    张军沉声问道:“张帆现在什么情况?”
    “他啊?在海北呢?嗯……还好吧。”
    张军眉头一皱:“还好?还好是啥玩意?具体点。”
    “哎……怎么说吧,他现在跟几个朋友合伙在整什么药材,这玩意也有点捞钱的,整体还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药材?灰色的?”
    电话里,小周沉默一会,点头:“是,而且他整的不小,有陛下您当年的风范哈。”
    “这哈麻皮怎么净整些不上档次的玩意?”张军破口骂道:“整那玩意一年能挣几个钱啊?咋就脑子这么不开窍呢!”
    “……其实这也不怪他啊,去年年底的时候,刘总出事了,他差点进去坐牢,现在也离婚了,净身出户,咱们吧……也没给他什么直接的帮助,所以……走点弯路也是正常的。”
    张军问道:“海北那边有什么熟人吗?”
    “你说衙门里的还是?”
    “圈里的。”
    闻言,小周迟疑着说道:“有一个,黄隆你还记得不?”
    “黄隆?”张帆翻了翻眼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前些年,在一个宴会上,喝过酒。”
    “嗯,他现在跟小帆在一块,对他……挺照顾的。”
    听见这话,张军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他思索一阵,说道:“有机会见下黄隆,跟他打个招呼,好生照顾一下。”
    “这个不用说,黄隆比猴子都精,他知道怎么做。”
    “嗯,那先这样。”
    说着,张军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张军抽着烟,站在窗户边,望着别墅对面那静谧清冷的河畔,幽幽说道:“太嫩了,再等三年吧。”
    另一头,半个小时后,易九歌一回到家,立马掏出手机,给自己儿子打了个电话:“宥明,明天一早,你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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