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紧张地进行。付兰花和叶红被分到一个新兵班里,她俩在相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建立起了非常要好的姐妹般关系。
    训练付兰花她们的教员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姓赖的女军人,新兵们都叫她“赖教员”。虽说她年龄不算太大,但是看上去却很老成,也很稳重和严肃,从不和她们这新兵多说一句话,管教起新兵来更是严厉,比学校的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新兵们都怕她,从不敢和她说笑和理论。只见她穿着四个兜的上衣,人们都知道只要有穿四个兜的军人,一准就是部队里的干部,尽管分不清她的职位高低和官职大小。
    她们一开始训练的课目是列队、走步伐,一整天就是立正、报数、稍息、齐步走、正步走;还有向右看齐、向左看齐;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等等。一般人觉得很乏味,虽说在学校也训练过这些,但是没有跟现在这样严肃、正规。
    姑娘们一开始觉得挺好玩儿,也挺可乐,此为没少挨教员地批评,再后来的训练当中,她们却感受到了体能不足,每次课间休息,再看她们个个累得腰酸背痛。在北方的冬天里,无论刮风下雪也要继续训练,那娇嫩的小手和洁净的小脸儿一个个冻得就跟秋天的红苹果似的。
    在她们中间,除了付兰花或多或少的干过体力活,在农村干庄稼活,她在田间没少经受过酷暑严寒地考验和锻炼,此时虽说也觉得有点累,但她还能挺得住。
    再就是程琳,这位姑娘天生性格泼辣,再累也是整天欢欢乐乐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发愁、伤心和生气,再说,她从小又是从部队里长大的姑娘,对于军队里所有的事情几乎很熟悉,看来,好像她也可以坚持得住。
    其余的姑娘们全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般,她们哪里经受过这样体力锻炼?特别是叶红和熊艳,即便是她们也是跟程琳一样从军人家庭出来的姑娘,可是她们与程琳相比却显得那样唯唯弱弱,全无缚鸡之力。
    尤其是在走正步时,熊艳总是走不好,被教员几次叫出队列单独训练,甚至在新兵连的全体女兵面前让一个人专走正步,其实越是这样,她越是感到心里有压力,走起路来越是不自然,有时候手脚不随,在慌乱中更容易出错。可笑的是,她齐步走时好好的,当教员一下达正步走的口令时,她便不自觉的手脚就顺撇了,也就是说按照正常要求,迈左腿应该向前摆右胳膊,迈右腿时向前摆左胳膊,可她却正好大相反。为了这一队列要领,她没少挨教员的训斥。
    使她无法容忍的是,她这种动作常常引起全连战士嘲笑和起哄。她觉得很没面子,她恨自己不争气,她怨别人笑话她。将近一个月了,自己仍然没有长进,所以她常在训练之余,她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了好几次。她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和委屈,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受到挫折就会哭鼻子。在家的时候可以向父母撒娇哭诉,可现在她又能怎样呢?
    叶红毕竟和熊艳从一个县委大院走出来的,并且她比熊艳大几岁,观察问题也比较细致,考虑事情也比较多一些,当她发现熊艳这几天有点不对劲时,不敢向别人说,更不敢向教员反映。
    这天是星期六,上午训练结束以后,叶红看见赖教员又把熊艳叫到连部,她不知道赖教员对熊艳说了些什么?午饭以后,连里通知所有新兵休息,可熊艳又去了连部一趟,当她从连部门口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噙着泪花,一个人向小树林子里走去。于是她便找到付兰花,悄悄对她说:“兰花姐,今天熊艳准是又被赖教员尅了一顿,这会儿她跑到营房前面的树林里去了,准是又哭了,你看……”
    付兰花顺叶红手指方向看去,那里很清静,的确适合一个人在那里思考问题,她说:“走,咱们去看看她。”
    “唉,也的确难为她了,才十六岁,恐怕在家什么也没做过。可怜的小姑娘,她为什么总是做不好呢?她挨批我也觉得脸上无光。”叶红像是发牢骚。
    她俩找到熊艳时,她果然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付兰花蹲下身子顺手掏出一条手绢递给了熊艳,她并没有安慰她,等熊艳擦干泪水以后,她问:“你觉得很委屈是吧?咱们这个赖教员是不是很刻薄?你是不是很怨恨她呢?”
    熊艳坐在地上低头不语,听见付兰花问话,泪水又禁不住流了下来。叶红一见熊艳哭啼起来,她即心疼又生气,她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呗,老是啼哭算怎么回事?你呀!”
    付兰花摆了摆手,挨着熊艳坐下,她耐心地对熊艳说:“你看,咱们都是从一个县一起参军的,在咱们几个当中,你的岁数最小,我们都把你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大家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心里也不好受,要是信得过我,心里怎么想的?现在没别人,有什么话就对我和叶红说说,有什么问题咱三人一起想办法解决,行吗?”
    熊艳抬起泪眼看了看付兰花和叶红,她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兰花姐,我适应不了训练强度,我想家,想我爸妈了,呜呜呜……”
    熊艳又是一阵抽泣,唉,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付兰花长叹了一声说:“唉,说实话,想家、想念爸妈的念头人人都有哇,我也有,叶红你想家想爸妈吗?”
    此时,叶红眼里也闪动着泪花,她点点头说:“我早就想了,只是我不好意思说。”
    付兰花像大姐姐似的把她俩搂在一起,亲切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人之常情吗。不过,咱想家归想家,可不能又什么其他的想法啊。”
    付兰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熊艳喃喃地说道:“兰花姐,叶红姐,我不想干了,不想当兵了,可能我不是一个军人的材料,想回家。”
    “啊?你说什么呢你?”叶红一听惊叫了起来,她一时间生气地说:“你以为这是在做家家吗?是闹着玩的吗?这是部队!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哇?胡说八道!”
    付兰花说:“其实叶红说得很对,千万不能有那种想法,你看看其他的姐妹们,包括咱们,人家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训练、出操、学习、整理内务,这都是应该学的,赖教员不是说了吗?每一位同志入伍都要经过严格学习和训练,要让每个人从一个普通老百姓,锻炼成一个真正的合格军人,就必须这样克苦练习。当然,赖教员对你的态度是有点儿严厉了,俺觉得她那是恨铁不成钢。你觉得呢?”
    “就是吗,其实赖教员就是严厉,整天板着个脸,她并不是光针对你一个人,她对谁不是这样呢?”叶红嘟囔说。
    经过两人的解劝,熊艳的情绪开始了好转,她苦笑一声说:“兰花姐、叶红姐,谢谢你们关心我。以后我该怎么做呢?”
    付兰花笑了笑鼓励她说:“争口气,努力好每一件事,真认完成每一项任务,包括队列和今后学习。不光是你,我们全都要咬咬牙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
    叶红也附和着说:“兰花姐说得对,我们姐妹们一起努力,一定要为咱们争气,咬紧牙,坚持下去,咱是从部队里长大的孩子,绝对不能给爸妈丢脸!”
    “说得好!”三位姑娘扭头一看,原来赖教员已经走到了她们身后,她们立即站起来立正敬礼,齐声说道:“赖教员好!”
    赖教员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坐坐,刚才你们说得很好嘛,继续说下去。”
    赖教员席地而坐,可三位姑娘仍然站在原地没动,赖教员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问:“怎么?不敢坐吗?”
    付兰花推了叶红和熊艳一把说:“来,咱都坐下和赖教员聊聊。坐,快坐吧。”
    当她们坐下之后,赖教员说:“刚才听见了你们的谈话,很好,你们能有这种不怕困难的劲头,我很赞赏,我就是喜欢敢于拼搏、敢于面对现实的人。来,你们谈谈对最近这段时间训练的看法和想法。”
    三个人见赖教员十分严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赖教员问:“怎么?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是不是怕我?哦,不要怕,有什么尽管大胆地说出来,现在是和你们谈心,又不是上课和出操时间。说说看,说错了也没关系。付兰花,我觉得你从入伍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好,各项训练课程和队列要领都很出色,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学习,你的军政素质提高得很快,进步也很快,我很看好你哟,是一个好苗子。你先来谈谈吧。”
    付兰花强笑一声说:“我也没什么好谈的,这段时间训练是很苦,不过,我觉得既然自己选择了入伍参军这条道,就必须安心在部队干下去,再苦再累,咱作为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也要咬咬牙坚持下去。”
    付兰花说到此,赖教员拍手说道:“说得对!这是每一个新兵应有的心理素质,我要把这句让全体新兵们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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