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星域,久炎大陆,久帝宫。
    近六十年来,在帝苍的闭关期间,久帝宫也是保持了一贯的低调作风,除了本门弟子以外,几乎再无人踏足这里。
    当年天寒宗的复仇之战落幕,随着南天宗的覆灭,久帝宫早已无人敢惹,直接就成为了这南荒大地上的霸主之一。
    因此,在许多人眼中,尽管久帝宫的整体实力不如北辰山,甚至不如天机门,可在他们看来,久帝宫的声势与威望,无疑是要比那两家超级势力稍强一些!
    这一日,钟天皓到来,他脚步坚实,在进入久帝城之后,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他对这里很是熟悉,前前后后已经来过许多遍了。
    想当初,他第一次来到久帝宫之时,尚且还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可如今到来,他已然成为了四荒星域第一强者,这种身份的变化,可谓是极具颠覆性!
    “钟天皓……求见帝苍前辈!”
    此际,钟天皓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清晰的传到了久帝城之内,使得整个久帝宫轰然震动。
    所有人尽皆哗然,他们没想到,时隔六十余年,钟天皓居然又来了,且这一次,从钟天皓身上所散发出的修为之力,明显是要比上次强得多,令得很多久帝宫修士都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钟天皓求见帝苍!
    这是两位终极强者要会面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持肯定态度,虽说帝苍已经突破,成就了大乘大圆满,身份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一般人很难见其一面,但那更加变态的钟天皓,显然是不在这个一般人的范围之内。
    钟天皓与帝苍的相见,使得所有久帝宫之人都感到了激动,他们恨不得能够站在现场看个究竟,可惜,这只能想想而已,无法实现!
    “钟宗主驾临,还请入城一叙。”
    随着钟天皓的到来,在无声无息之间,久帝宫的一位大乘境太上长老出现,此人向着钟天皓这里重重一抱拳,然后便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此,钟天皓微微点头,双脚迈出时,朝着前方便是缓步走去,一路上,看着周围那些面带恭敬的久帝宫弟子,他的神色也是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片刻后,随着钟天皓的继续深入,在见到一些熟人以后,他皆一一含笑点头,并未自持身份,而有所疏远!
    前方,久帝宫的大殿正门缓缓打开,显现出了殿内的一切景象,里面站着的,赫然正是久帝宫一众高层。
    见状,钟天皓当即驻足,内心之中感慨万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故人,也不由得变得有些陌生了。
    此时,在大殿之内,除了久帝宫的另外一位大乘境太上长老以外,还有许多炼虚境修士在并排而立,他们对钟天皓的到来,显得很是重视!
    紧接着,随着钟天皓的目光继续扫视,在大殿后方,他还看到了帝乾和帝无寻父子,再次见到这两人,钟天皓心中波澜起伏。
    遥想当年,他同帝无寻相识,同在南荒秘境之内并肩战斗,时间一晃,至今想来,昔日种种,恍若就在昨日,让他心中一沉。
    那时候,他只是筑基,不知天高地厚,能从南荒秘境之中活着走出,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想起往事,钟天皓连连感叹,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辛酸滋味。属于他的年少青春,已经彻底回不去了,因为,现在的他,已将近四百岁!
    “帝乾前辈!”
    将目光转移到帝乾身上,钟天皓微微躬身,当即便是执礼一拜。由于帝苍的关系,钟天皓对于帝乾,并未像对其他大乘那样怠慢,而是始终以前辈之礼待之。
    “师兄在侧殿,他早已等你多时,你进去吧。”
    目光直视钟天皓,帝乾微微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指着大殿一侧的一道暗门,示意钟天皓自行进入。
    得到指示,钟天皓并未再说话,而是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暗门,就此进入其中。
    下一刻,当钟天皓的眼前重新亮起之时,他终于得见了目标——帝苍!
    “见过帝苍前辈!”
    钟天皓开口,同时重重一拜,内心之中更是忍不住一阵跳动,六十多年过去,他终于又有了机会,真正从帝苍这里寻求一切的答案。
    听到钟天皓真挚的拜谒之声,此刻,那面色平静的帝苍也是缓缓抬起了头,同时,在其双目之内,突然地便有一抹奇异光芒在迅速闪过。
    这就是四荒第一散修帝苍!
    混元战仙体的拥有者,真正的极限强者,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他平时看似慈祥和蔼,可一旦凌厉起来,却堪称毁天灭地,无人可挡。
    “坐!”
    帝苍眨了一下眼睛,目中露出复杂,在说话之时,他右手一指,一张石凳竟是凭空而现,并移动到了钟天皓面前。
    “恭贺前辈修为更进一步!”
    钟天皓说完,这才自行坐下,他能清楚的察觉到,帝苍的修为,的的确确……已经突破到了大乘大圆满!
    对于钟天皓的祝贺,帝苍并未说话,而是一同坐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很近,各自收敛心神,这一幕若是传出,相信,必将引起四荒哗然,震古烁今。
    因为,这是这个时代之内,整个四荒星域之中,战力最强的两位存在、在双双踏上巅峰之后的第一次对话!
    “晚辈今日冒昧来访,实有要事相询,还望前辈见谅!
    当年前辈您曾让帝乾前辈转告于我,修行、便是修心!
    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晚辈陷入杀戮之中无法自拔,就连一颗在红尘炼心当中历经九次心变的道心,也从红色转变成了黑色?
    您让我坚持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不必背负罪孽感,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茫然,甚至就连怎么选择,也没了主见,还望前辈继续开导?”
    钟天皓一连询问了很多个问题,可帝苍那里,却是一句也没有回应,他依旧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只是那目光之中的复杂之意,却是变得更浓了。
    “西荒星域苦行僧玄生大师,你可认识?”
    片刻,帝苍长长一叹,他并未从正面去回答钟天皓提出的一系列问题,而是自行询问了起来。
    “认识。”钟天皓点头,似有所明悟。
    “当年,自星空战场离开之后,你可曾和玄生大师单独见过面?”帝苍顿了顿,继续问道。
    “见过。”钟天皓的眉头微微一皱,“玄生大师,曾邀晚辈品茶论道!”
    这一刻,钟天皓突然间就想到了许多,他始终记得,当年,玄生大师可是清清楚楚的说过,他的师尊灵农道长,早在他出生的几十年之前,就曾预言了他会和玄生大师品茶论道。
    想到这里,钟天皓不由得一怔,似乎,所有的光怪离奇之事,背后所指向之人,都是他的师尊——灵农道长!
    “当年晚辈与玄生大师相谈一番,他曾透露,早在四百年之前,我师灵农就曾说过,后世有我!
    可那时,晚辈的年龄,仅仅三百岁出头,如此说来,我师之言,到底是猜测、是预言、还是他计算出来的后世未来?”
    钟天皓内心近乎崩溃,对于这些事,他根本就无法想象,更不知道,师尊如何会知晓这一切,并提前布下一系列的惊天大局!
    能知晓古今未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这种特殊的力量吗?
    若师尊灵农真的如此了得,他又为何只剩下一缕残魂,又为何连这最后的残魂也彻底消散?
    “灵农道兄,惊才艳艳,他不属于这片世界,不属于这方天地,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
    帝苍终于又一次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可这句话在落到钟天皓耳中的刹那,竟是使其脑海之中犹如九天雷霆般轰鸣,他猛然一震,浑身上下,皆呈现出了一片冰冷。
    “不属于这个时代……”钟天皓喃喃,始终重复着这句话。
    关于师尊灵农的来历,他知道很神秘,甚至很可能是来自于上界,如此说来,不属于这个世间,倒还算正常。
    可是,帝苍却说,他的师尊灵农道长,竟然……不属于这个时代?
    可以说,此时此刻,钟天皓直接是从头凉到脚,这句话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让他大受触动。
    若真的不属于这个时代,那其师灵农道长,到底来自何方?
    是过去,还是未来,亦或者是相对时空的彼岸?
    钟天皓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十指,通体冰寒,他就这样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不能言语。
    “六十多年前,老夫曾让帝乾转告你的那些话,其中有一大部分,也是来自灵农道兄!”
    许久,帝苍再度开口,其实,他心中的震惊之意并不会比钟天皓少多少,对于灵农的诸多秘密,他同样……一无所知!
    “真是难以想象,灵农道兄在留下残魂之前的巅峰期,到底是走到了哪一步?
    不过,可以猜测的是,当年,那位自言在金仙之境的天庭使者蒋光,肯定都不如他。或许,蒋光口中所说的三界之主天庭玉帝,会知晓灵农道兄的些许往事!”
    闻言,钟天皓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帝苍之言,他也想到了,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内心之中的茫然更多,他静坐良久,始终无法平复下来。
    “前辈可还知道,关于我师尊的过去?”
    “你想要的答案,玄生大师不知,老夫……亦不知!”帝苍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钟天皓默然,直至很久很久之后,他这才缓缓起身,并朝着帝苍施了一个大礼。帝苍的这一番话,对他来说很重要,胜过苦读万卷经书。
    他本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可却始终没有目标,而帝苍的言语,就如同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其意义深远而重大。
    帝苍让他真真正正的知道了,师尊灵农的烁烁光辉,一直都在照耀他的心神,坚定他的道心,护佑着他……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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