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消失了。
    蜀山剑圣和九天玄女第一时刻确定了这件事情,紧接着,杨玄感他们这支拓荒小队的所有成员也感应到了这一点。
    或者说,因为他们认出了之前出现在天空之中,把宙斯囊括进去的那座门户,那是与越界之门别无二致,但是却好像更为强大且稳固了许多倍的通道。
    “是陛下出手了,那我们安全了。”
    “我好像,感受到女娲娘娘的声音,她说我们已经安全了。”
    杨玄感和赵灵儿几乎同时开口,随即,战场之上的众人面面相觑,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们都有些发蒙,不过很快,这个消息传递开来,那些组成阵法巨人的人间联军首先发出了欢呼,在欢腾的浪潮之中,杨玄感他们也相继把复杂的情绪抛在脑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神界三十六重天之中,代表着天帝居所的日轮已经稳定下来,继续按照早已设定好的阵法运作,当今天的太阳落下的时候,九天玄女,蜀山剑圣以及赵灵儿,他们合力将倾斜的人间界挪转成了原本的姿态。
    来自神界和人间的军队,在这片战场之上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原本已经全力调动起来的人间军备,也因为收到了敌人消失的消息,而转变成了平时的治政方式。
    因为当时宙斯令整个人间倾斜的时候,是把大地和海洋视作同一个整体的,对于人间的百姓来说,这就好像是行星转动一样的事情,因为太过宏大,所以反而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洪水海啸登陆之类的灾害。
    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当时他们所看到的悬浮在西北方向天际的那只无边大手,就已经被淡忘了。
    毕竟上百年的战争之中,那些高手争斗时候搞出一些大动静也是很平常的,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显然并不能分辨宙斯跟以前他们所见到的高手有什么区别。
    宙斯把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物都是如微尘,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现在这天地间的众生,也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就好像普罗大众之中,在日常生活里,谁会关心月亮上何年何代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呢?
    于是,人间百姓的生活依旧那么平稳地延续下去,而杨玄感他们也终于跟大隋那边恢复了联系,经过商讨之后,决定拓荒小队之中,其他人还是先暂时留在这个世界,杨玄感则带着本土之中几个获得允许的人回归大隋。
    越界之门高达千米,与山齐高,门户内中,看起来一直是一片朦胧不清的水幕,当李逍遥和拜月教主跨过这扇门户,跟着杨玄感踏入了一片山清水秀的世界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浮在天际的一座座暗色岛屿。
    光是他们目力可及的范围之内,这些浮空岛屿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一百座,每个岛屿的直径也都在三千米以上,但是排布的错落有致,而且位于不同的高度,所以一眼看去并不会让人觉得拥挤、压抑,反而像是点缀着湛青色天空的几块深色美玉,为这个清新的世界之中,更添了几分沉静厚重的感觉。
    杨玄感招了招手,天空之中就降落下来一辆敞篷飞车,他带着拜月教主和李逍遥坐上去,在飞车前面的悬空屏幕上点击了几下,确定了目的地和飞行速度。
    飞车化作一道残影,暴射出去。
    因为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七星级,杨玄感选择的速度可以说是这个车子限速内的最大值,但在这种情况之下,李逍遥他们还是可以清晰地观赏沿途的风景。
    这一路看下来,甚至还未曾跟当地的人进行任何的交流,就已经有一种深深的震撼,倾入两人心中。
    本来他们以为,上百座浮空岛屿还有这种随时可以降落的飞车,只是在那一片有着越界之门的区域内,才会看到的景象,属于重兵把守、高效交通的特色,然而,等到已经飞跃了上千里的距离,彻底离开了有越界门户的那片山区之后,他们才发现,这种飞车法器,在这边的每一座城池之中都十分常见。
    那些城市并没有太过着重城墙的打造,但是内中的一座座楼阁,高达千米,直入云中,都是最普遍的配置。有钢铁结构的,也有看似普通的木石古楼,相互之间有一道道如同彩虹般的长桥连接着,在那些长桥之上以及长桥两侧停泊着的,就都是这种飞车法器。
    而直接漂浮在上万米高空之中的浮空岛屿,也是在每一座城市上都会看到的景象。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可你们这里,随便哪一个都已经是天上人了呀!”李逍遥看着一队身上没什么修为的老者,乘坐着更加安全缓慢的飞行法器降落在浮空岛屿之上,感叹不已,“这些浮空岛屿,是普通百姓都可以居住的吗?”
    “事实上,那些浮空岛不是住人的地方,平常没人会住在上面。”杨玄感也朝那边看过去,口中说道,“地面上能住的地方这么大,建那么些高楼就已经很多余了,丞相他们哪里会为了开辟出更多能住的地方,斥资打造这些浮空岛?”
    李逍遥疑惑道:“那这是?”
    “这些岛屿主要是用来举办各种赛事、进行各类实验。”杨玄感说道。
    在如今的大隋,全甲格斗的擂台赛已经完全不稀奇了,法术比拼也很常见。在这种情况之下,圣门商会推出的那些加了各种条条框框限制的单项体能比拼,反而又逐渐成为了各方世界群众关注的热门赛事。
    毕竟,武者或者法师之间的战斗,对普通人来说根本看不懂,反而是单项的体能比拼,甚至是一些标新立异、专门推出的新奇体育赛事,能够以直观的成绩来看出强弱,更容易调动起本能的激情。
    可是,那些动不动七八倍音速飞出去的铁饼、标枪、铅球、人体,一口吞下万吨水流再从毛孔排放喷射向前的铁人三项,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还放在地面上举行的话,场地维修以及周边区域的民生就很成问题了。
    于是就有了这些专门用来举行各种比赛,并且在内部设置着大大小小的防护结界,以供那些想要现场观看的观众保命的浮空岛屿。而且这些岛屿基本上都是炼金造物,内部的物性经过调整,不但存在各种自动复原的记忆金属和特殊机关,而且,在真正必要的时候,整座岛上每一块金属设施都有可能变形成自动防护机制,给出了意外的观众或者参赛者施行基本的急救。
    杨玄感一边解释着,一边环顾四周,说道:“看来最近都只是一些小比赛,如果遇到那种大型赛事的话,还能看到上百个岛屿连接成一体的景象,那个才是真的壮观。”
    即使是见过一只手令天地倾斜的景象,杨玄感也仍然觉得上百座岛屿的连接是一种蔚为壮观的视觉享受。
    那种在万众欢呼与期待之中完成整座岛屿变形,逐步连接的气氛,跟悬在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灾难巨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不断掠过眼前的惊奇景物出现了一个断档之后,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位于一处极空旷地带的酒楼。
    这就是专门接待各种友好天外来客的地方。
    他们在酒楼之中见到了负责此次接洽的文官,对以后仙剑奇侠传世界与大隋的协同发展做了一些简要的探讨。
    杨玄感自己,某种意义上就可以代表仙剑世界人间的王朝势力,李逍遥则是代表着修仙者以及临时沟通上的神界,拜月教主属于技术人员,只负责这方面的交流。
    因为本质上,大隋这边并没有强制把仙剑奇侠传世界纳入大隋疆域的想法,而仙剑世界显然也不具备反向侵吞的实力。
    他们定下的协同发展,全部都是知识和人才资源方面的交换,双方都早有准备,总体来说,气氛极度和谐。
    这一场会面的详细记录和摘要版本,很快一起送到了诸葛卧龙的桌案上。
    因为杨广已经在诸葛卧龙他们这些人面前略微提过三皇的事情,诸葛卧龙对涉及仙剑世界的事还是比较上心的,特意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吩咐下去,让那个负责接待的文官以后就专门处理仙剑世界的合作诉求。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诸葛卧龙拿起了关于今年春节前后各种节日的报告。
    这次他只随便扫了一眼,就把那报告放到了一边,不过,那本报告刚落在堆成一叠的文本上,就被另一只手抓了起来。
    “陛下?”诸葛卧龙抬头看去,一愣,起身拱了拱手,道,“关于宙斯的那件事已经解决了?”
    “啊,怎么可能?”杨广笑了一声,道,“到了这等境界之后,就算是以一敌三,要分出胜负,也需要漫长的时间,估计就算我本体加入了,也不是十天八天就能解决他的。”
    况且,杨广并不准备这么快就让本体插手,他要趁宙斯与三皇战斗之时,仔细的观察宙斯跟古神群岛之间的联系。
    一是为了探得更多情报,应对未来可能与古神群岛发生的更大的冲突。
    二来,他要找到更有效的干扰二者联系的方法,在恰当的时机出手,以免宙斯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直接逃回古城群岛,伺机卷土重来。
    “我这还是一个心灵幻影,只是想到快过年了,所以来看看。”杨广翻动着手中的那本报告,“灯会、献礼、通宵达旦的大宴,这些东西,你看来是都不准备批吗?”
    “最近的这些节日,百姓自然会喜气洋洋地度过,无需官方过多的干扰,这人上报的这些灯会,献礼,大多都提到要让许多文臣武将共同参与,可现在我们哪有那么多空闲出来?”诸葛卧龙想了想,道,“莫非陛下真想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有何不可呢?”杨广按下了手中的报告,笑道,“这上面说的,我还嫌他描绘的场面太小。诸葛丞相,但凡身负职责的人,勤勉总是不错的,但我可不想看到一大帮子人被压榨得连过节日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大隋接壤之处,各界初定,大家一起来欢度新春,也是一种提高百姓幸福值的方式啊。”
    如果是在国力贫疲,百姓不得安居,外敌虎视眈眈的时候,还想要大搞什么奇观、宴会,那是劳民伤财,但以如今大隋的国力,就算是让全境一切子民停止工作,数十年之内,衣食无忧的生活也大可以供养得起,区区一场宴会,反而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可是……”诸葛卧龙还有些迟疑,道,“陛下开启的那些界门对面的世界,尚未全部探索完毕。”
    “我开着那些门,是让你们有前进的方向,有更多参考的余地,不是让你们非要一蹴而就,追索到穷尽之时。”杨广拍了拍诸葛卧龙的肩膀,道,“说的太早,你也未曾亲身经历,光从聊斋世界与大隋并为一体之后的这些年来说,大隋的文臣武将,甚至于天下百姓,真的有好好安逸的度过一个节日吗?”
    “我们总是追索着更快的发展,更高的战力保障,在天下之间推行一重又一重的变革,往往上一重尾声未息之时,又一重更大的浪潮已经卷来。”
    “就算是田野之间的老农,每年、每个月甚至每个星期,适应着那些新的种子,新的农药,新的耕田机器,适应着家中青壮更多的追求、更多可供选择的岗位。诚然,他们是快乐的,会为了这一些一直向好的变化而幸福、满足,但是,真的就不会夹杂着焦虑,忐忑吗?”
    “也不说别的要求了,他们还能够放下一切繁杂的事务,更新的思虑,去安安稳稳的、快快乐乐的过个年吗?”
    “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世上万事万物,需要高歌猛进,也都需要回顾沉淀,甚至是享受当下,如此,才是更稳定的秩序,才是我想让百姓体会的人生。”
    杨广眼中闪烁着他在三皇那边看到的成百上千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这出生至今还未足百岁的武人、帝皇,心中有了更多的感悟。
    “进步是不可止息的,但纯然的喜悦,倒也不防略微缓下脚步来享受一番。我本要天下万民自在安逸,岂可舍本逐末?”
    其实,以前的杨广不是没有过这种暂时放缓各项修行体系、百业新器推进的想法,毕竟,仅仅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从一个人口未曾过亿、疆土未足万里的王朝,蜕变成如今这种占据数方世界,甚至把上百颗无生命行星当做资源供应地,一令可以牵动百亿众生,聚散神佛妖魔的国度,这实在太快太急了。
    可是从前的他,没有办法预测下一次的永久界门会什么时候开展,也没有办法感知下一次连接的世界,会不会是那种情况恶劣到让他根本克制不住想要去改变的局面,又会不会有莫名的危险,以未知的方式穿过界门,来到他们的世界。
    甚至更阴谋论一点,这个一看就想要推动文明进步的太上之门,如果发现他刻意放缓了进步的步伐,会不会故意地引动一些巨大的灾难降临?
    可是现在,杨广已经把太上之门炼化了超过一半,这些顾虑便几乎可以散尽。
    他终于可以放缓脚步,让天下万民都来真正的适应这种生活的节奏,不仅仅是从战力方面,而是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来适应这些年翻天覆地的变化,把爆发式的进步转为足以历尽风雨的底蕴。
    “所以,来一场大宴吧。大隋本土,终末旅行世界,聊斋世界,天金异闻录世界,超神宇宙……通知我们所有的子民,友人,与鬼神,与妖魔,与天使,与仙佛,共享这一场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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