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组织有二十四局,
    长三角局居位于前,齐鲁局也排序很高,是有数的掌权大局,人数众多,势力庞大,辖管的要害事务也极多。
    周虞还是第一次与长三角局以外的苍梧组织中人照面。
    天上降下来的是一块甲骨,
    像人的肩胛骨。
    骨色墨黑,似在火中煅烧过无数次,染上了墨的炭黑,上面是密集的裂纹,以及一个个奇古的文字。
    随着来人怒喝,恶声诅咒,甲骨上现一条裂纹,然后有一个文字闪耀,呈现灼灼火光,从甲骨上飞起,腾于天空。
    文字奇古,十分晦涩——
    左边如一具骸骨,右侧是一个俯首的人形。
    像一个人在鞠身凭吊亡者。
    “甲骨文……是‘死’字啊。”
    向天卜命,
    算之曰死。
    此人以先商甲骨卜算秘法,向天卜测命运,得到结果,称周虞将“死”。
    实则,这是一种诅咒之术。
    天理不昭,命数难觅,世上哪有卜算命运之事?
    于是照胆剑引领着流白千剑,冲向高天,像一条剑的大河,翻翻腾腾,流涛起伏,抵住那个从天而降的“死”字。
    那人顿时惊呼,降下身形,喝问道:“流白千剑?夏建白,你怎敢越界,到我齐鲁局的地面上寻事?你们长三角局,也贪青州鼎?”
    “群星典仪,
    上古真轨!”
    周虞运手上托,轰隆暴震,一千零一口剑光的大河奔腾,将那火光耀眼的甲骨文“死”字左右分开,从中一切两半。
    与此同时,覆尸锦被席卷而来,青铜鼎纹隐隐有浮出于锦被之势。
    就像是画中人要出画,图中物将离图,化为一尊真实的上古青铜巨鼎,集一州之贡金,镇一州之气运,足以将任何存在镇为齑粉。
    周虞左手抓摄,从虚空中抓出绿玉金牛杖,绿芒青翠,金光爆绽,当空就是一杖。
    “圣禹铸鼎,定于一尊,传万世法,世称天子……天子之杖,镇乾坤而慑宇内,道君乘牛,出西关而化胡蛮……
    你这鼎中之灵,
    死物而贪生机,逆天悖理;
    窃墓而居雄穴,丧徳无道!
    当诛!”
    周虞一杖敲下,金牛踏空,杖首压下天子之势,巍然至尊,轰击于锦被之上。
    那覆尸锦被上,几乎要透射而出的青铜鼎纹,硬生生被一击砸回去。
    “上古火神,祝融天下!
    焚!”
    周虞脑后又升起一道光火,烈焰滔天,凶煞披靡,化为一面烈烈大旗,是祝融火精旗。
    此旗受损,旗幡几乎一撕两半,周虞数日祭炼,有所恢复,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祭出来先用,旗面翻空碾去,裹向覆尸锦被,进行焚烧。
    “护住我……”周虞吃力说道,额头见汗,同时催动照胆剑、流白千剑、绿玉金牛杖和祝融火精旗,于他而言,实在是惊险万分,操器之艰难达到极限,“不行就……放滚滚……”
    “哦哦哦……”
    吴清清吓得不行,却分寸不离,紧紧贴着周虞身边,一手抱紧滚滚,另一手虚张,将娥皇钗祭出,木钗上绽开点点漆黑光点,绝灭冷厉。
    “你是谁?”
    空中人厉声狂吼。
    霹雳爆轰中,绿玉金牛杖压住锦被,祝融火精旗紧缚上来,一通缠绕,开始猛烈焚烧。
    锦被上的青铜鼎纹分分寸寸地开始消融,仿佛流金熔蚀,即将从一尊青铜巨鼎重新被烧融化成一摊铜水……
    坟中棺内,躺着的铜冠中年男子枯寂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轰的一声,锦被燃烧!
    锦绣绸缎在祝融之火中,化为灰烬,那一幅铜鼎纹立即化为一条青铜色的流光,向下逃遁,从棺中男子眉心钻进去。
    正当此刻,
    棺材尽头,已然塌陷的骨灰盒中,蓦地发出炸响。
    哒!哒哒!
    枪声,
    是历史,是革命,是渡过天堑,是雄赳赳气昂昂保家卫国的枪声……
    周虞看见一个影子,
    其貌不扬,身穿军装,甚至灰头土脸,一身血污。
    他手提钢枪,奋勇冲锋,打出最后一颗子弹,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再将刺刀装上,杀入敌阵,咬牙切齿,嘶声喝骂!
    杀气滔天!
    纵是云中来剑,甚至太阿剑……周虞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浩大庄严,肃杀滔天之杀气。
    那身影持钢枪,用持刀狠狠刺杀,刺向棺中中年男子。
    “好胆!”
    天空中的苍梧齐鲁局之人发出惊天怒吼,飞身扑下。
    此人将甲骨法宝催动,一个个古老甲骨文飞起,压向照胆剑和流白千剑,压制周虞。
    同时,他张口吐出一点光丸,在空中激烈跳动,便即炸开,是一颗剑丸,炸成一条匹练似的剑光,从天而降,斩向棺中。
    要将那其貌不扬的军装身影斩碎。
    周虞身躯剧震,杀机溢于双瞳,望向那人,见他道衣凛凛,一派仙风道骨模样,手托甲骨,指引剑光。
    于是周虞向前猛踏一步。
    一步便踩在棺材上,
    胯下正对躺着的中年男子头顶。
    以血肉之躯,承住天降这道剑光。
    剑光斩开他的白色衬衫,震碎他的平光眼镜,撕开他肩膀到腰间的大片血肉,他点星中境洪流铸体神通重铸中的肉身,竟挡不住这一剑!
    噗嗤!
    军装身影的钢枪刺刀,刺进中年男子的腹部。
    中年男子面上更见痛苦,一层层斑驳铜绿浮现,似是要回归本来面目,成为一具铜锈斑斑的死物,而不是一个“人”。
    “你是夏建白的传人?”
    托甲男子喝问道。
    “流白千剑是夏建白的不错,但我不是他的传人。”
    “不管怎样,你终归是苍梧的人,属于长三角局?为何胆大包天,擅入我齐鲁局地界,破坏大事?
    你们局座,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
    “你是谁?”
    周虞问道,“窃英雄之墓,盗护国元勋之杀气,蓄养死物之灵,齐鲁局布这样局面,是奉谁的命,借谁的胆?”
    “荒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王之鼎器,即天下器,巍巍华夏,九鼎镇之!
    青州之鼎,取青州之气,理所当然!
    什么护国元勋,一老卒耳,死已死矣,杀气为青州鼎用,是他累世之气运……”
    “放屁。”
    周虞回应两个字。
    托甲男子气极反笑,喝道:“好!好!苍梧齐鲁局太山组副组长,卜算子,正是贫道!我就把你擒住,上报组织,向长三角局问罪!”
    “我是说你说话像放屁,臭不可闻,原来是吃多了蒜。”周虞平淡说道,“下来,跪着!向我曾祖父,周三仔老英雄请罪!”
    下章在写,较长。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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