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中,如意公主的嘶喊声不断传出来。
    暮芸汐暗暗握住拳头,心中焦急,很想冲进去看看情况。
    但是她知道太后暂时不会准许,只得焦虑地站在原地,她握住太后的手也微微收紧。
    太后吃痛,侧头看着她,见她神情焦虑,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道这孩子倒是宅心仁厚,太后心下对暮芸汐便又多了几分好感。
    林御医脸色惨白地走出来,跪在太后和天慧帝面前,“太后,皇上,如意公主已经昏过去了,催产药灌下去,却没有半点作用,微臣等......恐怕束手无策!”
    “什么?”太后倒抽一口凉气。
    镇远候已经疯一般冲了进去,太后连忙吩咐人拦着,根本拦不住!
    幽暗血腥的产房充斥着一种颓败死亡的气息。
    潇妃坐在床头,不断地为如意公主揉着人中,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意儿,再坚持一下,不能睡啊,快醒来,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再坚持一下......”
    如意公主公主气息微弱,眼睛半合着,嘴唇乌黑,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纵然是深秋初冬的天气,她却一身的汗水,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头,如同刚从大水里捞出来一般。
    镇远候冲到如意公主身边,抱着她,“意儿,能听到为夫的声音吗?你快起来,为夫在这里......不要怕,为夫会一直陪着你......”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呜咽,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妻儿啊!
    他满心欢喜期待的新生命,却想不到会断送了他挚爱女人的生命。
    也许是夫妻同心,如意公主听到丈夫的喊声,渐渐地恢复了神智,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侯爷......”
    如意公主一醒来,立刻便有御医上前灌参汤,如意公主睁开眼睛,眸子里带着无尽的依恋和不舍,还有深深的痛楚。
    参汤灌下去之后,如意公主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握住镇远候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我,怕是不行了......答应我,不要为我伤心......好好地......活着......”
    “如意,你不要说话,留点力气!”镇远候俯下头,亲吻着如意公主的脸,然后对着她隆起的肚子怒吼,“孩子,你快点出来,别害死了你娘亲,出来啊!”
    如意公主虚弱地摇摇头,“不要凶孩子,孩子比我还痛苦......”
    母子连心,如意公主不为自身而伤心,只为孩子终究无法来到这个世界而难过。
    皇后有些担心,男人进入产房,乃是自古以来的禁忌,她上前劝说道:“侯爷,你先出去,你不能留在这里。”
    镇远候哪里愿意出去?眼看着自己的娘子在这里受尽折磨,生死未卜,他就这样出去还是人吗?遂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
    倒是御医,上前拉着镇远候道:“王爷,微臣有事要跟您说一下。”
    镇远候闻言,心里也猜测到应该是说意儿的情况,他便俯身对公主道:“为夫出去一下,很快就会来陪你!”
    如意公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面容微微扭曲,眨了眨眼睛,算是应了。
    镇远候跟御医出去,太后与天慧帝也围了上来,询问里面的情况。
    御医道:“由于公主中毒,但是好在中毒不深,还没完全入侵心肺,理当要封住她的穴位,防止毒素继续蔓延......”
    “那本王立刻为她封住穴位!”镇远候不等御医说完,便立刻道,若是这样做能有一线生机,他当然是要立刻去做。
    “问题就出在这里。”
    御医拦住他,为难地道:“如今催产药已经服下,宫口却没有开,生孩子的事情,旁人是帮不得的,必须要公主自己用力
    御医擦了擦汗,也很艰难,“封住了公主的穴位,固然是可以阻止毒素蔓延,可同时,也会让她丧失力气。
    如今胎动已经没有,胎儿很有可能已经在腹中窒息,可无论胎儿是否活着,都必须要把他生下来,公主才有一线希望。”
    换言之,都要把孩子先生下来,可是公主的希望确是......忧心的。
    镇远候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道:“难道要亲眼看着公主在本候面前死去?”
    太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脸色苍白,对着门外苍天下跪,悲痛地道:“哀家一生信佛,为的就是皇家血脉,公主的孩子也是皇家的外孙啊,老天爷啊,您为什么这么狠心了!”
    暮芸汐一直在沉思,正准备上前的时候,东方翊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暮芸汐明白他的意思,今日一旦插手,她会医术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咬咬牙,暮芸汐朝他点点头,东方翊心中一震,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暮芸汐上前问御医,“如果控制住毒液运行,你们能让公主顺利产下孩子吗?”
    御医瞧了暮芸汐一眼,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照直回答:“回秦王妃,阻止毒液运行,必须要封住穴位。但是,按照公主如今的体质和胎儿横胎的问题,也无法顺利产下孩子。”
    潜意思就是,就是无论如何都是死!
    暮芸汐着急的问道:“那如果是剖腹把孩子取出来呢?”
    众人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暮芸汐。
    “不得胡说!”天慧帝大怒,把肚子剖开,人都死了,莫非是要杀死大人再把死婴取出来?
    御医也愣住了,顶着天慧帝的怒气道:“回皇上,秦王妃所言,其实并非胡话,微臣曾经从一本古籍上,看过剖腹取子的例子,但是,如今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暮芸汐立刻道:“我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镇远候猛地站起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拉着暮芸汐的手臂,急急地问道:“你懂?你真的懂吗?你能确保意儿安全吗?”
    “急病乱投医不是一个好办法,镇远候休要慌张,且听御医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天慧帝蹙眉道,略有些不悦地瞧了暮芸汐一眼。
    对于把人的肚子剖开,这种违反生长定律的事情,天慧帝是不相信的。
    太后也是不相信暮芸汐的,她摇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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