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距离那榜文比较近,路过之际,顺便也就瞥了一眼,一目十行,上面的内容顿时了然于胸。
    这张通缉告示写得十分简单,除了以文字阐述事情之外,关于飞贼的特征等,竟是半点也没有提起,甚至连张画像都没有,这让别人如何去注意!
    虽说榜文上面许诺的赏赐,着实颇为诱人,但王晏一不了解案情的经过,二来他也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身上的盘缠,算来早已足够,若是单单为了这些赏银而插手此案的话,必然又要耽误行程。
    修道之人,富贵名利皆如浮云,目前的他,除了对境界修为尚存追求,至于世俗黄白之物,倒是并不怎么在乎,够用就行,太多了反而显得俗气。
    故而对于此,也只是以看热闹的心态来对待。
    远离了此处之后,王晏到市集中购买了一些黄酒,乃至朱砂黄纸等,置于腰间锦囊,以供备用。
    岂不见一些云游天下的道人,他们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有个酒葫芦,里面装的酒水,那可不一定就是用来喝的,同时也是用来祭祀,以及做法用的。
    一般能用到酒水来做法的道人,本身的道行必然不容小觑,因为只有高等神通大法的施展,才会需要借助酒水,寻常的低等法术,根本就用不着。
    王晏的境界,能用到酒的界限很窄,除了施展雷法,因为要请动五部雷神,所以必须得用酒水催动,像腾云驾雾、降龙伏虎这些,就完全不需要。
    但为了以防万一,王晏还是会随身携带一些。
    做完了这些,王晏辗转朝着栖霞岭走去。
    早春二月,大地复苏,一缕缕暖阳透过繁茂的树叶间隙,洒落大地,给予阴暗角落的花草温暖。
    小溪边、草地上,常见孩童嬉戏,游人踏青。
    进入丛林,沿着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山间小道,感受着春风和煦,沁人心脾,王晏徐徐的前行。
    “嘶……”
    丛林深处,某处灌木极盛之地,此时一位素衣少年,手中不断的挥舞着锄头,正在挖掘草药。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地面的草药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他的身后不远,一匹苍狼,双眼散发着幽幽绿光,獠牙外露,正缓缓的靠近他。
    眼下苍狼距离那少年不过一丈远近,两条后腿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转眼之间便要扑上去。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阳光普照大地,蛰伏在洞穴中一个季节的猛兽动物,也是纷纷出来觅食。
    栖霞岭素来有不少小型猛兽盘桓于此,怎奈各种草药极多,平日里虽然也有人为了生活,冒险前来采药,不过却都是成群结队,且不敢进入深处。
    胆敢单独一人,漫山遍野搜刮草药的,目前来看,除了王晏,也就只有眼前这少年如此头铁了。
    “咳咳……”
    那少年正专注采药,完全没注意到危险将至。
    忽然一阵咳嗽声传来,那后足立起,足有半人来高的健壮苍狼,动作顿时一滞,扭头望见王晏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顿时犹如见了鬼一般撒腿就跑。
    “小哥,一个人进山采药,就不怕遇上危险么?这山里可是有狼的。”
    王晏迈步走将过去,同时开口说道。
    那少年转身望见王晏,见是一位道士,当即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客客气气地朝他见礼。
    “道长有礼了!”
    王晏接着打个稽首,回了一礼。
    “既然是进山采药,哪里都会有危险,若因此就心存畏惧,何谈治病救人呢?况且道长不是也在这儿么?”
    少年面带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对此王晏也懒得去反驳,这世上不乏有些心存侥幸之辈,总以为危险距离自己很遥远,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殊不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背后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小哥说笑了,不过再怎么样,终归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刚才你说治病救人,莫非你是大夫?”
    此言一出,那少年人的面上露出惭愧之色。
    “不!在下现在还不算是大夫,只是药铺里的一介学徒,不过我正在努力的去学当一名大夫。”
    王晏点了点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人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的模样,长相十分斯文,行为举止也是彬彬有礼,谈吐之间甚是不凡。
    年纪轻轻能有此等抱负,的确值得令人尊敬。
    王晏的目光,随即扫到了他竹篓里的药材,不禁神情一凝。
    “小哥,你采的这些草药,大部分都是医治枪棒创伤的,敢问小哥寄居于哪间药铺?对于这类草药的需求很大么?”
    王晏忽然想起这类草药,自己的洞府边缘生长了不少,若是有药铺征收,他倒是可以供应一些。
    “哦!道长误会了,这些草药啊,不是药铺里面要的,而是在下采回去给我姐夫敷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态颇有些无奈。
    “你姐夫?”
    王晏的语气带着一丝疑问。
    “嗯!道长有所不知,我姐夫在衙门里面讨生活,乃是钱塘县的捕头,前些日子挨了板子,腿都被打肿了,这些草药对医治棒伤很有效果,所以我就顺便为他带些回去。”
    此言一出,王晏一阵恍然,若有所思。
    他姐夫是衙门的捕头,主管缉拿盗匪,维持治安的工作,结合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告示,想来定是与库银被盗一案有关。
    在官府里面讨生活的,尤其是捕头衙役之类,这是最为受罪的,整天东奔西跑,累得跟狗似的暂且不说,还得时时刻刻承受着来自县太爷的怒火。
    如果碰上个人品好的县令大人还行,若是个脾气暴躁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拿手下来出气。
    挨骂挨板子,受这份窝囊气,都是常有的事。
    “福生无量天尊,这类草药你若是需要,贫道那儿倒是还有不少,你可以一并带回去,只是这座山里危险重重,小哥采完了药,就请离开吧!”
    王晏也是一片好心,不忍心他年纪轻轻,就葬身于狼腹,故而是好言相劝。
    “这如何能成?道长辛辛苦苦采的药,在下又怎敢轻言接受?岂不闻无功不受禄,况且我手足健全,亦能自己采药,道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少年拱手朝着王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无妨!这些草药对贫道用处不大,何况贫道尚未采摘,它们依然是无主之物,贫道只是带你前往药材生长的地点而已,你根本用不着感激我。”
    王晏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少年却是满脸的为难。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思索片刻,又仿佛下定决心,再度施了一礼。
    “道长一片盛情,那在下就多谢了!我叫许仙,庆余堂药铺学徒,这些草药我会清点数量,记在账上的,到时候一定会按照市价如数奉还给道长。”
    少年依然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儿,索性用这种方法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不愿意欠人家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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