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笑声渐渐低落了下去。
    其实这个笑话,属于那种讲得人自己觉得好笑,听得人觉得不好笑的笑话。
    所以当初李靖从姜子牙的口中听到这个笑话时,也觉得不好笑,因为那时候那个傻子的名字叫李靖。
    当时姜子牙给他讲这个笑话,目的纯粹是为了作弄李靖。
    李靖当然不是姜子牙这么无聊的人,现在讲这个笑话也不是为了作弄柳白眉。
    看到柳白眉很是不解的样子,李靖耐心地给他解释道:
    “这个笑话告诉我们的道理是,有时候我们的对手,并不是主宰我们命运的人,而是和我们一样,被别人主宰命运的可怜虫,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别让自己成为最可怜的那一个。”
    柳白眉哦了一声,眼中光芒闪烁,他终于有些明白李靖的意思了。
    “虽然说到底,我们都是蝼蚁,但至少要做只争气点的蝼蚁,优秀点的蝼蚁,这样别人在做选择的时候,我们才有更多机会被选中不是?”
    李靖继续地说着,语气中说不上有太多得悲凉之意,当然,也绝不会有什么沾沾自喜。
    “我训练出这么一支军队,只不过想着如果有一天,当我们面对和其他种族的族运之战时,我和我麾下的军队,能成为人族中最锋利的一柄剑。”
    “如果我们把对手都杀光了,那么某些存在也就没有选择了,你说是不是?”
    李靖微笑着对柳白眉说道。
    柳白眉怔怔地看着李靖,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狠!真绝!
    他们蜀山剑修,最多想的就是如何以剑守护人间,而这个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家伙,想的却是如何为人族永绝后患。
    你可以说这是深谋远虑,当然,也可以说是……自不量力。
    柳白眉倒是觉得更应该是后者。
    所以,他扬了扬他的白眉,淡淡说了一句。
    “就凭你?一个大道士?”
    山上那么多人族仙人,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你才不过一个大道士,手下虽然有支强军,但也不过一关之地,凭什么就以人族的守护者自居啊?
    李靖的视线落在柳白眉腰间的双剑上。
    “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打一场?”
    李靖无谓地笑了笑道。
    “不错,我觉得你这人说话口气太大? 不管是刚才这些话? 还是前日说的那句话。”
    前日说的那句话,指的是前日在军帐中的时候? 李靖对郭宸说的柳白眉在他面前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这句话。
    柳白眉挑衅地看着李靖? 双手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着。
    “紫剑名为紫郢,青剑名为青索? 不算什么好剑,但因为用它们的人是我? 所以有幸曾饮尽数千妖族的血? 其中不乏地仙大妖。”
    “你可以来试试,能不能让我出不了剑!”
    “好。”
    李靖朝柳白眉眨了眨眼。
    下一刻,柳白眉只觉眼前一黑,半晌之后? 他悠悠醒了过来? 然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城墙走道地面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朝腰间探去,可惜腰间空荡荡的,他的双剑已经不见了。
    “你的剑在这里。”
    前方传来李靖的声音。
    柳白眉连忙抬头望去,却发现李靖依然站在刚才的地方? 似乎动都没有动过,只是自己的紫青双剑? 却已经在那家伙的手中。
    此时李靖正将那柄五尺长的紫郢剑缓缓插入剑鞘中,然后将双将递到了柳白眉的眼前。
    “好剑。”
    “不过我说过? 在我面前,你出不了剑。”
    “我从来不吹牛。”
    柳白眉沉默了一下? 从李靖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剑? 然后幽幽地问了一句道: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李靖没有回答? 只是说了一句跟我进来,然后走进了乾坤震天阁中。
    柳白眉站起身,将双剑在腰间重新系好,接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李靖跨进了阁中。
    进了乾坤震天阁之后,柳白眉发现李靖正站在阁中中心处的乾坤弓之前。
    “有没有试过开弓?”
    李靖背对着柳白眉,淡淡地问道,同时将一根发丝慢慢地缠绕在了右手食指上。
    柳白眉点了点头道:
    “试过。”
    既然到了这里,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试试这把对人族来说,有着无比重要意义的传奇之弓。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不过没打开,听说这把弓,只有大神通者,或者是身负人族大气运者,才有可能开得了……”
    话未说完,柳白眉蓦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李靖正将乾坤弓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接着又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根震天箭,搭在了弓弦上。
    李靖缓缓抬起了双臂,搭箭挽弓,神情自若地对柳白眉笑了下道:
    “帮我开下窗。”
    柳白眉啊了一声,茫然转身朝窗边走去,在他身后,李靖迅速将那支震天箭藏在了衣袖中。
    柳白眉推开了窗,几乎就在同时,他的耳边掠过一道劲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打开的窗户中飞了出去,只是可能因为速度太快,柳白眉没有看清楚。
    然后,远处海边,有一座小山,轰然一声四分五裂倒下了。
    柳白眉不可置信地猛然回首,只见李靖正轻松地将震天弓放回架子上,那黑色的弓弦犹自微微震颤。
    “又要叫人去找箭了,震天箭就这点不好,射出去要让人找半天,”
    他朝柳白眉摊了摊手,很嫌弃地说了一句,然后笑了下道:
    “你觉得我是大神通者还是大气运者?”
    “柳白眉,我现在手中的剑,只差最锋锐的一点刃,我需要要你们蜀山。”
    “我知道蜀山剑,只为畅意二字而出,我李靖可以答应你们,只有当人族族运风雨飘零之时,我会以蜀山剑为刃,杀出一条路,可愿助我!”
    柳白眉,沉默了一下,接着白眉耸立,接着走出了乾坤震天阁,两手交互按住紫青双剑剑柄,两声龙吟在腰畔响起,紫青双剑脱鞘而出,一紫一青两道虹光交缠相绕,直冲于云霄间。
    “蜀山剑,来!”
    一声清喝在陈塘关城墙上响起。
    陈塘关外百里之外,深山之中,有五百道剑光,应声冲天而起,就似五百道燃烧的火龙,直直朝着陈塘关飞来。
    柳白眉走回乾坤震天阁,凝视着李靖道:
    “蜀山最强的五白柄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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